——別讓我找到你，不然弄不死你！

    他發(fā)誓過。

    現(xiàn)在這雙眼睛的主人近在眼前，不帶感情地瞥了他一眼。

    原來是楚歌啊。

    傳說預(yù)言者楚歌有窮奇獸為伴，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一度被尊為異能者最強。結(jié)果出不明差錯，預(yù)言者能力失控，再也無法自如控制預(yù)言異能。

    預(yù)言耗費壽命。他不得不白日蒙眼，以防過度使用異能透支生命。

    失去眼睛，戰(zhàn)斗不再靈活，于是王者跌下云端，居住在四處飄逸的窮奇島上，再不與世人來往。

    誰能想到楚歌是跌在一個女人身上的？

    恐怕紀易是唯一的知情者。

    那么——

    紀易翹起嘴唇：被我找到了，可就別想賴賬了。

    但他要做暗處的獵人，才不會大咧咧地告訴楚歌真相。

    “你喜不喜歡星星和月亮來著？”迎上楚歌冷漠的眼神，紀易語氣曖昧親昵。

    楚歌很酷很不屑地抽回眼神。

    “有空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啊?！?/br>
    紀易不在意，笑容風(fēng)流，漂亮的桃花眼彎彎的，柔光瀲滟，猶如璀璨煙花炸在浩瀚夜空。

    炸在，腦海里。

    楚歌垂下眉眼，靜靜地凝望著左手小拇指。

    年輕時冷傲天真，貿(mào)然被人欺騙。然后他對周圍的人再無期待。

    人類，虛偽而卑劣。無一例外。

    楚歌握住小拇指，照舊沒有知覺。

    血紅圓月靜靜掛在漫天飛塵中，妖異的光照亮紀易半張臉龐。

    照不到楚歌。

    它另辟蹊徑，悄悄從書房破碎的窗中爬進去，無聲無息偷聽另外兩人的交談。

    室內(nèi)濃霧彌漫，氣氛詭異。

    霧是陳央智的本命異能。在沈得川發(fā)動攻擊的瞬間，陳央智使用霧隱藏蹤跡。

    “不要那么粗魯，我傾向于和平的解決方式?！?/br>
    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雖然得到阿瑞斯秘密計劃檔案，但我并沒有找到能破解閱讀權(quán)限的方法。所以別擔(dān)心，我一無所知。我可以把檔案原封不動的送給你。只要合作成立?！?/br>
    沈得川冷冷拒絕：“最簡單的方法是殺了你，拿回來?！?/br>
    “殺了我，你的確做得到?！?/br>
    陳央智笑問：“殺了我 ，銀狼手札的秘密永遠埋葬。毀滅小丑只不過是一時癡心妄想登上舞臺的笑話，逐漸泯滅。但是，一旦你殺了我，喬木棲呢？是叫這個名字沒錯吧？喬、木、棲？”

    鋒利的眉角上揚，雙眼瞇起，沈得川滿臉兇光，“你想死？”

    “我死后，新生的毀滅王者算得了什么？他有膽量和足夠的智商與協(xié)會抗衡？”

    陳央智自顧自說著，像是忍俊不禁，咳嗽一下，“實在不是我自夸。抱歉，我的手下大多數(shù)是有一天過一天的狂歡者，沒有理想沒有目標(biāo)，活和死是他們生命中就僅有的。除了我，沒有任何人能讓他們心甘情愿的去招惹協(xié)會的追殺。那么來推論一下吧。如果毀滅小丑被鎮(zhèn)壓，協(xié)會必然開始著手對付異能者。百年之前，高階異能者超出十位，近年來，無論是哪一層階級的異能者數(shù)量都在急速下降。你有沒有想過是誰的功勞？?！?/br>
    “要說什么遺言就快說?！?/br>
    沈得川懶得聽沈得川意味深長。

    濃霧淡薄些許，陳央智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

    “所有人都知道鐘宏鐘會長忌憚異能者，卻不知道四大家族同樣恐懼強者取代他們的地位。多次入侵研究院有幸獲得一部分資料，眼見為實。”陳央智站起身來，走動到書柜邊拿出一份文字資料。

    “從三百年開始，你的家走向沒落開始，四大家族聯(lián)合，暗地將家族外的高異能潛向的人類驅(qū)逐到荒廢區(qū)域。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沒有適可而止，只有變本加厲而已?！?/br>
    這是沈得川也不知道的內(nèi)幕，他不動聲色。

    陳央智的手指抵在桌上，壓住文件一角，嘴角勾起的弧度奇異，語氣溫柔道：“鐘會長上位后進行一系列改革。異能者人數(shù)逐漸下降，就會實現(xiàn)零增長。那是因為——

    所有本該覺醒為異能者的人類，全部被投放在荒廢區(qū)了?！?/br>
    他閉上眼，仿佛在聽一首歌跳一支舞，回味無窮地笑著，“多有趣啊。異能者被限制在異都里空間內(nèi)，每年冬天為只會吃吃喝喝的普通人拼死拼活。你以為喜歡你的人多，可是恨你的人更多。他們充滿陰暗、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你的光輝，希望你跌下來。他們根本不懂你。你為他們犧牲只是白白的犧牲。他們最終會消失。在宇宙無垠的、廣博的藝術(shù)中，根本沒有物種，只有杰作。你要想好天堂的位置。天堂，在宇宙里！對于你，對于所有異能者，都是這樣！”

    藝術(shù)，沈得川的認知里只有喬木棲會談藝術(shù)。

    陳央智的藝術(shù)是另外一種骯臟的鼓動，令他滿心厭惡。

    “別說廢話！”沈得川揪住他的衣領(lǐng)，“檔案在哪里？”

    陳央智還沒有從癡迷的狀態(tài)醒過來，聲音漸漸高昂起來：“拿到檔案之后呢??？我原本不關(guān)心你的感情生活，不管你多少次救喬木棲，我都沒有在意過。但是知道你在白天出現(xiàn)在紀元管理局后，知情人都能推測出喬木棲對你的重要性。所以我也開始關(guān)注喬木棲。殺了我，又怎么樣？想要對付你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

    正面的對付不了你，就會從側(cè)面下手。哪怕不是喬木棲，是今晚的預(yù)言者、創(chuàng)造者，或者一條從你身邊經(jīng)過被你多看一眼的狗，有心人也能把它碎尸萬段送回去給你。你為什么要高估我對你的敵意，又輕視協(xié)會對你的憎恨？！你是有多天真，難道相信只要你保護得好，你心愛的東西就能成為秘密的寶貝??？”

    “不可能的！”

    陳央智搖頭：“不可能的！來自同類的惡意，你無法抵抗。你要是能抵抗，就不會被逼著覺醒異能，成為高階異能者。我們要是能抵抗，就不至于被丟棄在荒廢區(qū)，睜眼閉眼等待著同類的殘殺！哪怕是行走在異獸之森里，我也未能感受到這么不講道理的自戲與陰險狡詐?！?/br>
    “這實在是，人類獨有的藝術(shù)??！”

    他近乎虔誠的迷醉在人類黑暗的藝術(sh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