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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見觀音多嫵媚在線閱讀 - 第35節(jié)

第35節(jié)

    皇帝未再多留,他望著meimei身影遠去,直至不見,一人在帝殿,獨坐許久后,命侍從端來兩碗新煮的臘八粥,裝盒提往皇后宮中,自己亦徒步前往。

    宮人在外傳報“陛下駕到”時,宇文皇后正倚坐窗下,把玩一枚玉佩,聽宮人傳報,莫說起身迎駕,連眼皮也未抬,皇帝入殿走近時,便見皇后正閑閑倚窗賞玉——一枚看大小紋飾,應(yīng)是男子日常所配的和田玉佩。

    走近的腳步,未因此有絲毫滯留,皇帝在窗幾另一邊坐了,令內(nèi)侍將食盒內(nèi)兩碗臘八粥端呈幾上,對皇后道:“今日臘八,按儀,帝后當共用臘八粥?!?/br>
    皇后仍是微垂著眉眼,專注賞看手中那枚玉佩,嗓音不咸不淡道:“往年這時候,也不見陛下同我講這禮儀,怎么今年,忽起了這興致?”

    皇帝道:“也無什么,只是偶然想起這事?!?/br>
    皇后唇際微彎,勾起一抹笑意,冷若彎刀:“陛下偶然地不合時宜,我如今最厭這臘八粥的甜膩味道,單聞聞便想吐的?!?/br>
    皇帝未因此有絲毫著惱之色,只靜靜地望了皇后一陣,站起身來道:“皇后既不想用,那便算了?!?/br>
    他令侍從將臘八粥撤下,將要走時,聽皇后在身后問道:“陛下便沒別的話,要問我了嗎?”

    背著身的皇帝,無聲片刻,仍是嗓音淡淡,“事情別做太張揚了,朕能在帝位坐這么多年,是因令尊乃是‘守禮’之人,若有一日事情張揚出來,為有心之人鬧大,你所看重之人,或不僅僅將因令尊為‘守禮’而貶黜,甚會有性命之憂,既愛重一人,便不該將其置于險境,不是嗎?”

    回應(yīng)他這些話的,是背后一聲涼涼的冷笑,皇帝未再說什么,負手緩步離開,殿內(nèi)倚窗獨坐的皇后,無聲垂首,許久不動,直至眸中淚意似將落下時,方抬起頭來,昂起脖頸,不肯叫自己的雙眸,落下半滴眼淚。

    幾上的兩碗臘八粥,早被撤走了,但仍有甜香殘留,縈繞在殿內(nèi),如絲如縷,勾起心內(nèi)塵封已久的記憶,令她恍見對面坐有青袍少年,清雅如玉。

    心神搖恍只一瞬間,皇后便抬手掀起窗扉,令冷風(fēng)灌入殿內(nèi),將這殘余的甜膩味道并惡心記憶,吹得干凈,“傳衛(wèi)珩來”,她高聲吩咐侍女。

    侍女面露難色,小心低道:“之前奴婢們過去傳話,蘭臺郎總不來的?!?/br>
    宇文皇后神色冰冷,“那就再加一句?!?/br>
    臘八日,雖官員理當休沐一日,但正官途炙熱、政事繁多的蕭羅什,仍是在吏部辦公半日,方回返歸府,他人在門前下了馬車,見門前停有來自雍王府的車馬,原以為只是meimei回來了,及入內(nèi)循著笑語聲走進園中,卻見不遠處的亭內(nèi),不僅有meimei觀音、妙蓮、弟弟迦葉等人,宇文泓與那位九公子,也笑坐在一旁。

    已有多日未見meimei觀音的蕭羅什,并沒有即刻上前,他人定站在廊下,望著不遠處的meimei觀音,心事絮亂。

    今日上午,在向世子殿下單獨匯報政事時,他見殿下的書案上,放有一支女子所飾的白玉蓮花簪,看形制,像極了meimei在家時、常戴的那一支,若是從前,他之所想,僅僅會停留在一個“像”字上,只會以為這是偶然,可在經(jīng)歷了冬初世子殿下為觀音洗冤一事,他對此的所思所想,便無法僅僅止步于此。

    ……若僅僅是為雍王殿下深查刺殺一事,可細細詳查,世子殿下不必在乎涉嫌的觀音被關(guān)押多久、是否受刑,也不必特意秘密派人傳話蕭家,讓他們穩(wěn)住安心……

    再聯(lián)想春日里,世子殿下在西苑圍場救下觀音之事,以及殿下手下能人眾多,卻偏予他機會,頗為重用他,令他主理治貪之事,使他可青云直上,在meimei觀音洗清嫌疑、恢復(fù)自由身之后,蕭羅什心下就有在猜測,世子殿下是否對meimei有意,及今日,這似為meimei所有的白玉蓮花簪,忽然出現(xiàn)在他眼前,這猜測,在他心底,又重了許多。

    ……北境的天下,遲早是宇文家、也就是世子殿下的,世子殿下若有一日登基為帝,北境的新皇后,絕不會是如今的世子夫人——升平公主這一前朝之人,當初世子殿下尚升平公主,便是時局所促,與升平公主如今夫妻關(guān)系淡淡,也不是什么秘聞,若新朝建立,世子殿下登基,與升平公主的婚姻,無論從時局上還是感情上,都沒有存在的必要,那么,新皇后……

    ……若世子殿下,真對觀音有意……

    冬日冷風(fēng)灌吹廊間,蕭羅什卻似不覺寒,他定定望著不遠處,眸光從蠢笨粗蠻的宇文泓,移至溫雅動人的meimei身上,心頭忽地涌起火熱。

    ……他冰清玉潔的好meimei,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女子,遠遠值得比現(xiàn)下處境好上千倍萬倍的,怎可一世身陷泥潭之中,他當將她救出爛泥,一路捧著她,高高地捧著她,將她送至萬人之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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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禮物

    宇文淳是硬跟著來蕭府的, 他原是去長樂苑找二哥和嫂嫂玩,但見二哥和嫂嫂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一問后知嫂嫂要回娘家, 便嚷著要跟著一起來。

    二哥不許, 但二哥也得聽嫂嫂的, 隱隱覺察到這一點的他,見二哥冷著一張臉, 便直接向嫂嫂撒嬌,扭沒幾下,嫂嫂便將他一起帶上了馬車, 二哥在后暗暗皺眉亦無用的。

    等到了蕭家,他先好奇地去往嫂嫂在家的閨居轉(zhuǎn)了一圈, 而后又牽著嫂嫂的手, 在嫂嫂家園子里走走看看,同嫂嫂的嫂嫂弟弟meimei一起,坐在亭中, 聽嫂嫂和他們閑話笑語, 感覺悠悠哉哉,心中十分輕快。

    嫂嫂說話的聲音真好聽, 溫溫柔柔的, 單聽著便是一種享受,手托著腮、聽了一會兒的宇文淳,看向身邊二哥,見二哥雙眸, 一直盯看著嫂嫂,一瞬不瞬,眸底隱似盈有悠悠笑意,如暖泉流漾,身體亦如眸光,一動不動的,似是傻傻笑看呆了,但在一陣混著梅香的寒冽冷風(fēng)穿亭吹過時,立又“活”了過來,隨即握住嫂嫂的手問:“冷不冷?”

    蕭觀音身上披著狐氅,手中又抱著手爐,含笑朝宇文泓輕搖了搖頭,“不冷的。”

    宇文泓握蕭觀音的手確實溫暖,放下心后,也不想放開,仍舊將這溫軟柔膩握在手中,笑看向?qū)γ娴氖捗钌?、蕭迦葉問:“弟弟meimei冷不冷?”

    從前,宇文泓對蕭觀音的家人是渾不在乎的,但自明了自己對蕭觀音的心意,深知蕭觀音有多愛重家人的他,回想自己當初來親迎時,鬧得蕭家上下有多難堪,便忍不住有幾分后悔,此次來,他有意為蕭觀音與蕭家結(jié)好,第一次帶了許多禮物過來,蕭家老少,人手一份,就連蕭觀音嫂嫂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他都送了一份金玉之禮,以示己誠。

    但,他有意結(jié)好的心是挺誠的,可在蕭家眾人看來,這只是一“二傻子”忽地心血來潮、玩小孩子分玩具的游戲而已,并沒什么特別意思,忽地被宇文泓“關(guān)懷冷暖”的蕭迦葉與蕭妙蓮,也感受不到什么姐夫的溫暖,心中都覺怪怪的,一個微扯了扯嘴角,露出合儀的淡淡笑意,輕搖了搖頭,一個則擰著手中帕子,眸光落在jiejie被緊握的手上,心中不快,恨不能把宇文泓的臟爪子抓了丟開,卻又不能,暗暗越想越悶,欲站起來出亭走走、眼不見為凈時,一起身側(cè)首,正見到不遠處廊下站著的大哥,立甜甜喚了一聲。

    蕭羅什見隨著meimei妙蓮這一聲,亭內(nèi)眾人俱看了過來,暫按下心中所想,走上前去,朝身為長樂公的宇文泓施禮。

    盡管依禮躬腰垂首,但蕭羅什心中對宇文泓,實是觀感厭憎,甚是看不起瞧不上,而宇文泓則因蕭羅什是他大哥手下人,并深得他大哥重用,待這大舅哥不同于蕭觀音的弟弟meimei,心存提防,在蕭羅什面前,越發(fā)憨傻,不露半點破綻。

    他這不露半點破綻的越發(fā)憨傻,看在蕭羅什眼中,更添厭憎,更為meimei觀音不值,令他心底潛藏的想法,越發(fā)深刻,只強抑不表,陪在亭中閑坐,與懷有身孕的妻子和弟弟meimei們,說一會兒話后,見有仆從過來傳用飯,立攜眾人,往宴廳中去。

    盡管膳食用材同王府相比,是不如的,但因是第一次來嫂嫂家,處處覺得新鮮的宇文淳,吃得津津有味的,他吃著吃著,見嫂嫂的母親,好像一直在看他,抬起頭來,對望過去,摸著自己的臉,疑惑問道:“我的臉上,是沾東西了嗎?”

    “……沒有”,嫂嫂的母親微一怔后,淡淡笑望著他道,“只是看你長得太可愛了?!?/br>
    被贊的宇文淳嘻嘻笑道:“大家都這么說~”

    衛(wèi)紫蘭望著眼前不遠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小男孩,心情復(fù)雜,沉默片刻后,又問:“膳食合口味嗎?要是不喜歡,我讓人再另做一些。”

    “喜歡喜歡”,宇文淳扒飯扒得飛快,“我喜歡吃。”

    衛(wèi)紫蘭見男孩這般,淡淡笑了,又溫聲囑咐道:“慢些吃,別噎著了?!?/br>
    她這樣親和關(guān)切的言止,落在一旁用膳之人的眼中,都以為是單純對小孩子的喜愛而已,蕭府之內(nèi),上一個這樣被蕭夫人關(guān)懷的男孩,是原先身為養(yǎng)子的蕭迦葉,因為臘八被接回家來用膳一回的他,默默地坐在食案最末,悄望著母親為九公子夾菜舀湯,憶起小的時候,他還未遭身世之變時,母親對他的種種關(guān)懷,心中酸楚,食不知味,又怕叫jiejie瞧去,為他掛心,只能極力神色如常,似真是潛心修佛的少年郎,不為外物喜悲,可看淡一切人情,已是半個出世之人。

    這廂蕭府午膳,漸用至尾聲,那廂皇后宮中,午膳都將涼透了,仍一筷未動,侍女勸不動只顧一味飲酒的皇后娘娘,也不敢多言招了娘娘怒火,只能默默無聲地侍在一旁,在心中盼著蘭臺郎衛(wèi)珩,快快到來。

    自數(shù)年前嫁入宮中,皇后娘娘一直不快活得很,唯有在今春認識蘭臺郎后,方有轉(zhuǎn)變,在每每見到蘭臺郎時,眉眼間皆漾有笑意,深宮冷寂,似唯有與蘭臺郎相見,可讓皇后娘娘,暫得片刻歡喜。

    千盼萬盼,終將蘭臺郎盼來,侍女們將食案涼食撤下,另換熱食后,皆自覺退了下去并闔上殿門,宇文皇后望著如儀朝她行禮的年輕男子,唇邊浮起笑意,“我就知道你會來的,為了你的好表妹。”

    她讓侍女多加的一句話,與蕭觀音有關(guān),宇文皇后令衛(wèi)珩平身近前,悠悠望著他,軟語似是輕嗔,“還說對表妹無意,我不過隨口一說,嚇嚇你而已,你就來了?!?/br>
    衛(wèi)珩嗓音神色皆是平靜,“我與表妹兄妹情深,自是不能對她的安危坐視不管,事涉其他親友,亦是如此,其中并無半分男女之情?!?/br>
    皇后咬著笑看衛(wèi)珩,也不知對他這說辭信幾分,只是道:“好極了,你親友眾多,這請你來的法子,還是能使許多次的?!?/br>
    自入殿起、一直微垂著頭的衛(wèi)珩,抬眸看向身前不遠醉酒的女子,靜默片刻后,輕聲問道:“娘娘何苦?”

    皇后飲著杯中酒問:“什么何苦?”

    衛(wèi)珩靜望著皇后道:“娘娘對微臣,并無半分男女之情,何苦如此……”

    握持酒杯的手,在微微一頓后,將杯中殘酒,盡數(shù)灌入喉中,皇后看向衛(wèi)珩,眸光如笑,“誰說我對你沒有半分男女之情,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極了?!?/br>
    她自斟著酒道:“我知道你喜歡蕭觀音,不必為怕我害她而藏著掖著,她招人喜歡,我知道,不像我,專招人厭?!?/br>
    衛(wèi)珩道:“沒有?!?/br>
    皇后笑,“什么沒有?是沒有喜歡蕭觀音?還是沒有討厭宇文菀?”

    衛(wèi)珩無聲靜望皇后片刻,低道:“……微臣……沒有喜歡的女子?!?/br>
    “既沒有喜歡過人,又如何看得出旁人喜不喜歡”,皇后一手支頤,一手悠悠晃著杯中酒,笑望著身前男子道,“宇文菀是喜歡衛(wèi)珩的,喜歡極了?!?/br>
    衛(wèi)珩聞言沉默許久,眼望著皇后,輕輕地道:“既然娘娘懂得,那想必,是曾喜歡過一人……”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直含笑與他說話的皇后娘娘,陡然神色一變,面容如染寒霜,將手中酒杯,狠狠朝地一摜。

    美酒潑出,酒杯“咕嚕?!睗L到他的靴前,衛(wèi)珩望著身前眉目凝雪、朱唇冷淡的年輕女子,宛似一支傲雪紅梅,凌寒不屈,默默垂下眸子,一拱手做請罪狀,“微臣令娘娘不快,不該再在此處礙娘娘的眼,微臣請退。”

    皇后娘娘似也不想看他,揚手一指朱色殿門,衛(wèi)珩再一躬身,轉(zhuǎn)身將走出此殿時,卻又聽身后女子冷聲道:“站住?!?/br>
    他背身僵站在那里,身后的皇后娘娘,卻也不說什么了,如此沉寂許久后,方聽有腳步聲緩緩近前,皇后娘娘的聲音,也變得如前笑語吟吟,“你不想要這個了嗎?”

    一枚瑩白的和田玉佩,自皇后娘娘手中搖落,出現(xiàn)在他面前,這枚玉佩,是衛(wèi)家家傳,他日常佩在腰畔,之前被皇后娘娘解了去,家中問起時,他還只能以丟失為由搪塞,衛(wèi)珩望著玉佩,以及佩后的女子,默了默道:“自是想要的?!?/br>
    “陪我出宮轉(zhuǎn)轉(zhuǎn),就還了你,若我在宮外,又看上了別的男兒,往后也不必召你這貞烈男子相陪了”,皇后踱步走至衛(wèi)珩身前,執(zhí)佩背手在后,眼望著衛(wèi)珩,笑意盈盈,“如何,玉郎?”

    若論神都城游逛勝地,天晟長街是排得上前十的,從蕭家用罷午膳離開后,因九弟宇文淳想看戲法,而娘子又縱寵著九弟,宇文泓陪著娘子與九弟,來到這天晟長街,游逛了半日,三人邊玩邊吃,到天黑回到王府時,也不必再用晚膳,早早盥洗。

    蕭觀音是女子,因需解飾卸妝,梳洗自然要比宇文泓慢一些,等她收拾好自己,屏退侍女,向榻邊走去時,見她的夫君宇文泓攏被坐榻,裹得自己像個大粽子,燈光下,眸光晶晶亮地望著她,像是已等她多時了。

    雖知夫君常有些奇思妙想,但蕭觀音猜不出他此刻是為哪般,笑問他道:“這是在做什么?”

    “變戲法”,她的夫君笑對她道,“你過來,我變給你看?!?/br>
    蕭觀音噙笑走近,剛在榻邊坐下,就被宇文泓忽地一張被子,給裹了進去,她短促的一驚后,熟悉的無奈,涌至心頭,微微仰首,笑望著同樣笑意盈盈的宇文泓問:“然后呢,要像今日在天晟長街看到的那般,將我變沒嗎?”

    宇文泓搖搖頭,“不是變沒,娘子不能變沒,娘子變沒,宇文泓要發(fā)瘋的?!?/br>
    他一邊笑說著,一邊在被中,將一物事塞到蕭觀音手中,蕭觀音拿起看去,見是一尊觀音木雕,并不十分寶相端嚴,而是慈眉善目,面相溫恬。

    因宇文泓平日只雕刻動植物,且成品比較粗糙,面對這樣一尊刻工精美的觀音像,蕭觀音難忍驚訝地問了一句,“這……是你刻的嗎?”

    因想給蕭觀音一個驚喜,宇文泓平日刻這木雕,都是避著她的,瞞了這么久,終于能將此物送給蕭觀音的他,不掩自豪地點點頭道:“禮物。”

    雖見白日里夫君將她的父母哥嫂弟妹都送遍了,但蕭觀音并沒想到他也會送自己禮物,她望著手中的觀音像,真誠道謝道:“謝謝?!?/br>
    “說了是丈夫,不用說謝謝的啊”,宇文泓手攏著被子,將蕭觀音抱在懷中,見她專注地凝望著觀音像,像是很喜歡的樣子,心中亦是歡喜,抱著她低低地道:“我不喜歡‘佛渡眾生’這個詞,我希望觀音只渡世間一人,只渡有緣之人?!?/br>
    蕭觀音道:“可觀音菩薩的有緣之人,遠遠不止一個,有很多很多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二狗: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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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可笑

    這回答自然不能叫送禮之人滿意, 他想想衛(wèi)珩,想想他那大哥, 將懷中女子抱得更緊, 聲音低低的, 聽來竟有一兩分像是在撒嬌, “觀音,我是你丈夫啊……”

    “知道的”, 蕭觀音淺笑著道。

    知道就好,宇文泓在心中低低說了這一句,緊緊地摟著他的娘子, 像一個大孩子,將下頜搭在她的肩處, 輕嗅著她發(fā)間好聞的薔薇花露香氣, 緩緩闔上了雙眼。

    從前,他還想將蕭觀音休了,她愛嫁誰嫁誰, 他半點不在乎的, 想她在婚內(nèi)與人有私情,愛找誰找誰, 他正好可趁勢將她休了, 再好不過的,甚至,他還曾親手安排澹月榭一事,差點讓中藥的蕭觀音與他大哥發(fā)生些什么, 如今,他回想這些事,自然是在心中斥罵自己愚蠢,斥罵之余,看清自己心意的他,也徹底明白了,上述種種,他根本忍不得,半分都忍不得,單想一想,便覺有陰霾襲涌,攪得他心中不得安寧。

    如何能忍見蕭觀音這般被別的男子抱在懷中,如何能忍見她與別的男子同床共枕、出入同行,如何能忍見她笑喚別的男子夫君、對那男子事無巨細地關(guān)懷備至,如何能忍見別的男子將她壓在衾褥中,與她歡好,與她生兒育女、共度一世……這樣的場景,他單單稍做擬想,便覺要發(fā)瘋,如果有一日真的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定是會瘋的,他瘋了會做何事,他不愿深想的同時,卻也能清楚地猜到。

    蕭觀音至善,可他不是個善人,日常笑語相見的,譬如大哥等人,他早在心里盤算著他們大致的死法與死期,就如蕭羅什,既選擇站在大哥那邊,那他日后收拾起來時,連帶著蕭家都不會手軟,原是如此,但如今,這些暗地里的計劃,都得改一改了,至少,對蕭家蕭羅什,不能再這般直截了當,一些殺戮之事,他也不能親自動手,不能在明面上將他雙手沾滿鮮血,若在明面上雙手鮮血淋漓,叫蕭觀音看得一清二楚,他玉雪冰清、一心向善的蕭娘子,如何肯讓他抱?!

    他可以為她暗暗改一些事,只要她一直在他身邊、是他娘子,只要他能等到她有一日將心轉(zhuǎn)到他這里來,可若沒有這樣的可能,若蕭觀音直接離開他,轉(zhuǎn)投入別的男子的懷抱,與他宇文泓形同陌路,那他定會為之瘋魔,他的心里確實藏有吃人的惡鬼夜叉,他的觀音在他身旁,便能將之鎮(zhèn)住,可若觀音離他而去,那么到無需隱忍之日,揭開這具癡傻的皮囊,多年潛恨業(yè)火沖涌而出,會燒出一個怎樣的宇文泓來,他可以想象……

    ……或許,甚會超過他之所想,因為,有一束曾照他深淵的光,又選擇離開了他,在嘗到甜頭之后,苦會加劇百倍……那時的他,會對離他而去的蕭觀音,做什么呢……

    宇文泓暗暗想至此處,擁著懷中女子的雙臂,不由越抱越緊時,又忽地醒覺這樣會弄痛她,忙松開了些,他望著仍在專注凝看觀音像的女子,輕輕問道:“你會離開我嗎?”

    蕭觀音抬頭,“……怎么忽然這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