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蕭璇坐下后，便有宮女將之前放在一邊的紅寶石頭面端了過來給蕭璇看。饒是在宮中長大見慣了各式精美絕倫首飾的蕭璇，都不由看迷了雙眼。

    “這可是你姨母嫁妝里頭的好東西，當(dāng)年你外祖母可是好容易才找到了這么多品相極佳的紅寶石，給你姨母做出來這么一套頭面來的?！绷寿F妃笑道?！跋矚g嗎？還不趕快謝過你姨母。”

    “謝過姨母，我很喜歡。”蕭璇毫不扭捏地命跟著她過來的黃柚收下了這一整套頭面，并起身向穆王妃道謝。

    “你喜歡就好?！蹦峦蹂群偷卣f道。“我知道公主的姻緣已經(jīng)有了著落，只是我再過上幾日就要啟程離開帝都了，只怕無緣到場祝賀你。這才精心挑選了這么一套頭面，當(dāng)作賀禮，提前送與你了。”

    穆王妃留在宮里陪著柳皇貴妃用過了午飯，到了夕陽西斜時，穆王妃起身告辭。

    “長姐，不如再留下陪我說說話吧?！苯忝枚撕秃茫寿F妃心中亦是對穆王妃十分不舍，便出言挽留道?！伴L姐這么一走，我們姐妹就不知道下次何時才能再見了?！?/br>
    “我過幾日就要離開，走之前還有不少事情要安頓齊備，實在是沒得法子再多留了?！蹦峦蹂鸁o奈說道。“皇貴妃珍重，好好保養(yǎng)身子，我們姐妹總還會有再見面的時候?！?/br>
    柳皇貴妃見挽留不成，便要親自再送穆王妃一程。穗紅會意后命人套好了車架，柳皇貴妃親自送了穆王妃到了宮門外。

    姐妹二人又是依依惜別了好一陣子，穆王妃才登上來時的馬車離開了。

    蕭璇一直陪在柳皇貴妃身側(cè)，看著穆王妃乘坐的馬車在暮色蒼茫中漸漸遠(yuǎn)離，直到她們母女再看不見那輛馬車了，柳皇貴妃才舍得轉(zhuǎn)身離開。

    “璇兒?！被厝ヮU華宮的路上，柳皇貴娥忽然輕輕地喚了蕭璇一聲。

    “哎，母妃我在呢?！笔掕熘寿F妃的手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暗自出神，聽到了柳皇貴妃輕喚她的聲音，趕忙答應(yīng)了一聲。

    “其實為了你拒婚的事情，母妃心里是覺得對不起你姨母的?！绷寿F妃看著眼前一直延長似乎看不到盡頭的甬道，突然有些感慨萬千地說道?！暗墙K究是我身為人母的一場私心，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和你姨母解釋，好在你姨母想通了?！?/br>
    “母妃。”蕭璇扶著柳皇貴妃緩緩?fù)白咧?，穗紅和其他宮女很有默契地和這對母女差開了一些距離，只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她們身后。“是我的不對，讓母妃難做了?！?/br>
    “呵呵，倒是難得能從你的嘴巴里說出你自己的一句不是來?！绷寿F妃慈愛地看著女兒，笑說道?！澳阋棠负臀业男钠鋵嵍际且粯拥?，羽哥兒是你姨母的小兒子，你是我的獨(dú)女，我們不過都是想把最好的給你們罷了。你和羽哥兒的處境不同，你是皇女是公主，論理來說只要你不犯謀逆、叛亂那樣的大罪過，你的一生都會是尊榮的。我想通了以后，只更希望這樣的一生當(dāng)中，你能和你喜歡的人一起度過。”

    “那母妃當(dāng)年拒絕了外祖母為你選擇的人，寧愿不做人正妻，情愿做妃妾入宮陪伴父皇，母妃這一生有過遺憾嗎？”

    蕭璇的問題讓柳皇貴妃下意識地怔了一下，當(dāng)年永壽大長公主很快地瞧出了小女兒和楚帝的關(guān)系，永壽大長公主一心不愿讓嬌養(yǎng)大的小女兒邁入深深的宮闈之中。

    只能為小女兒尋覓合適的丈夫人選，永壽大長公主選中的少年同樣出身大族，不僅相貌出眾、文采出眾，可偏偏小女兒不愿意，還執(zhí)意要入宮到當(dāng)年還是太子的身邊去。

    當(dāng)時太子已有正室太子妃了，小女兒再得楚帝鐘情都無用，她要入宮就只能做太子側(cè)妃。

    即便太子側(cè)妃同樣有玉牒、可入宗祠，倒到底只是妃妾，矮了太子妃一頭。

    永壽大長公主拘了小女兒在自己院中禁足，誰料沒過一陣子，小女兒就因為接連幾日水米不進(jìn)暈厥了過去。

    永壽大長公主氣女兒不珍重自己的身子，雖然小女兒昏迷時她日夜守候在側(cè)，但小女兒一醒過來她便拒絕再去探望她。永壽大長公主的駙馬、兩個兒子和兒媳，只得在她們母女中間兩頭勸著。

    最終，小女兒還是熬過了永壽大長公主。

    永壽大長公主默默地將早為小女兒備好的正紅色嫁衣收入箱中，看著小女兒穿上了宮中送來的銀紅色嫁衣坐上馬車入了宮。

    “母妃？”柳皇貴妃沉于往事，不由思緒飄得很遠(yuǎn)，蕭璇久久不得她的答復(fù)，只得輕輕得晃了晃她的手臂。

    柳皇貴妃被這么一晃，驀地從回憶當(dāng)中抽離了出來。

    “聽你方才問的那話，不怕我揪掉你的耳朵，不小了，說話還這么沒輕沒重的?！绷寿F妃好似生了氣，揪起了蕭璇的耳朵。

    “那母妃的答復(fù)呢？”蕭璇連忙護(hù)著自己的耳朵，卻仍不忘記追問道。

    “我和你父皇彼此心儀，他愛重我、照顧我至今，除了一個正妻的名分他無法給我以外，他給了我許多、許多，我能有什么遺憾的？”柳皇貴妃嘴角彎了彎，眉眼含情如春風(fēng)，笑著和蕭璇說道。“他還給了我你們?nèi)齻€孩子呢，三個有我和他血脈相連的孩子，我這一生都不知道還要如何圓滿了。”

    這樣的柳皇貴妃，她臉上那樣溫柔的表情，是蕭璇從未見到過的。

    楚帝和柳皇貴妃之間不是沒有遺憾，他和她相識得早、鐘情得遲，楚帝即便再傾心和偏愛柳皇貴妃，也不會休戚沒有犯錯的正妻。

    柳皇貴妃在宮中早年由親舅舅先帝看護(hù)，后來又有丈夫楚帝偏愛，一生還算是順?biāo)斓摹?/br>
    “母妃這么笑真好看?！笔掕е寿F妃的手臂，由衷得說道。

    是啊，如今的柳皇貴妃盡管保養(yǎng)得當(dāng)、別有韻味，但仍然早過了一個女子容貌之上的盛年。可是此時蕭璇眼中的她，容貌恍若春花般絢麗，整個人仿佛鍍著一層淺淺的熒光，驚人地美麗，不禁令人心折。

    “莫要說好話來討好我?！绷寿F妃含笑嗔了她一句。

    “好了，母妃?！笔掕f道。“我肚子餓了，我們快些回去吧，”

    “好?！?/br>
    因為宮中有宮禁衛(wèi)專職守護(hù)拱衛(wèi)，錦旗衛(wèi)不過是逢著宮中有重要事情發(fā)生或是舉行什么儀典的時候，或是楚帝召喚，才會入宮覲見。

    為了調(diào)查橙澄的由來，蕭璇只得命人去尋段少瀾，

    可是她派出去的人轉(zhuǎn)悠了些日子，都不見段少瀾的蹤影。

    就這么過了一段日子，橙澄已經(jīng)完全習(xí)慣了在蕭璇身邊的日子了。只是白日里頭，蕭璇都不敢讓橙澄在外頭亂走，好在橙澄有了好吃好喝的還挺聽話，白日就待在蕭璇的書房里頭。晚間蕭璇便會讓綠林帶著橙澄出去透透氣。

    丹橘原本是一直不太放心橙澄在蕭璇近前的，不過她冷眼觀察了好一陣子后，見著橙澄越發(fā)乖巧，也就逐漸地放下了心中對她的顧慮。

    蕭璇找不到段少瀾幫助，調(diào)查不清楚橙澄的來歷，她也只能繼續(xù)將橙澄藏著。

    她愁了幾日的功夫，六皇子蕭珺竟然進(jìn)宮來了。他陪著柳皇貴妃說了會兒話后，他起身找到了蕭璇這邊兒來。

    偏巧了，平日守在外頭望風(fēng)的黃柚這幾日剛好身子有些不適，蕭璇命她安心養(yǎng)病、暫時不用在自己跟前伺候。又想著橙澄躲了好一段時日都沒被人發(fā)現(xiàn)，再怎么說蕭璇的書房，即便是柳皇貴妃身邊最得體面的穗紅也不會不打招呼就闖進(jìn)來。

    今日就趕上了，蕭珺一頭沖進(jìn)來的時候，蕭璇正帶著橙澄手把手地玩著攀繩的游戲呢。

    蕭珺突然在書房里頭meimei的身邊看見了一個陌生的小宮女，這倒也無所謂，本來蕭璇身邊伺候的人他就未必認(rèn)得全。只是這個小宮女穿著一身明顯不合適尺寸的宮女服，一頭的頭發(fā)看起來枯黃還被剪得亂糟糟的。

    可蕭珺話還含在嘴里未開口，被蕭珺沖進(jìn)來驚嚇到了的橙澄立刻一個激靈從凳子上躥了起來，口中還不住地發(fā)出威嚇的呼氣聲。

    “橙澄，退下?！崩洳欢〉兀掕脖挥H哥哥嚇了一跳，可她回過神來后就趕忙出聲喝止住了橙澄。

    經(jīng)過這么些日子的調(diào)教，橙澄好歹懂了些規(guī)矩，見一貫對她很和氣的蕭璇板起臉來，竟就乖乖地收斂起來，轉(zhuǎn)頭站在蕭璇身后了。

    “六哥，怎么突然來了？”蕭璇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問道。

    “我是聽說你派人在宮門找人尋了段少瀾好幾日，想著你或許想要知道他的去向，這才特意抽了空來找你說說的?！笔挰B熟門熟路地坐了下來，自顧自地拿了茶盞給自己倒了杯茶。

    橙澄站在蕭璇身后，見來人不僅嚇了她，居然還占了自己的凳子，只得恨恨得瞪住了蕭珺。

    “六哥，你知道他在哪嗎？”橙澄此時站在蕭璇身后，蕭璇看不到她正瞪著蕭珺，只顧得上追問段少瀾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