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我不離開
白衡齊清楚在清霜鏡鋪耽誤了時間,正想著如何將功抵罪,給家主一個交代。迎面過來見四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樣子,張了嘴不會說話了。 “該拿的東西拿回來了嗎?”甘望梅橫掃了白衡齊一眼,平時的機靈勁兒哪去了!這木頭木腦的,實在不像話,何況還在鬼客面前。 “拿回來了,在這里?!卑缀恺R定了定神兒,倒是很守規(guī)矩,沒有多看蘇盞茶一眼。 蘇盞茶才在韓遂眼前,吃了個軟釘子,心里真不爽快。她見進(jìn)來了個少年郎,才振作了些,不曾白衡齊眼觀鼻鼻觀心,多一眼都不瞧她,突然有些懷疑。難道說離開了五百,這世道的男人,審美有變了嗎? 甘望梅一伸手,白衡齊連忙雙手把東西送上。她接過來,又問夕霜:“你說的可是這個?” 夕霜看到盒蓋上的螺旋,輕輕舔了下嘴唇,眼底的狡黠之色,快要滿出來。她連忙低垂了眼,嗯哼了一聲。 “既然有證據(jù),總能幫你查到的,不要心急?!备释窙]有當(dāng)著面打開盒蓋,大概是礙于有貴客在場,生怕擾了蘇盞茶的雅興。 “小韓,你這是要走?”蘇盞茶不該問這句話的,她又怕韓遂隨時走,她連個真正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 “辦完了事就走,知道你在這里,我會回來看你的?!表n遂恢復(fù)了平時的樣子,磊落不過的眼神,不管蘇盞茶怎么看,都看不出一絲別樣的情愫。她明明記得,韓遂不是這樣的,五百年的時間太長了,兩人的重逢時間又太短,她不能放韓遂走。 “夕霜不能走,既然來了,必須留下。”甘望梅邊說邊往外離開,“衡齊,想辦法留住她。至于韓前輩,若是想離開,我們好生相送,若是愿意留下,那是更好不過?!?/br> 夕霜倒是沒和她爭論,更沒有責(zé)問她為什么不能離開。甘望梅的個性,她太清楚,人到了離馭圃,到了甘家,要想全身而退,談何容易。所以他,早已經(jīng)為自己留好了退路。 甘望梅有準(zhǔn)備夕霜會吵鬧起來,小孩子心緒不穩(wěn),最難以控制。不想夕霜平靜如水,連一點兒漣漪都沒起來。 韓遂飛快看了夕霜一眼,看她的反應(yīng),是個什么情況?夕霜卻對著他擠了擠眼,韓遂心有領(lǐng)會,看到甘望梅手中的盒子,似乎動了一下,于是開口說道:“既然我陪她來的,她要留下,我也留下。” 在場的人之中,除了白衡齊,其他人的臉色都好看了不少。蘇盞茶巴不得韓遂會留下,但是她自恃身份不能當(dāng)面說出。既然韓遂主動愿意,她覺得一定要把握好機會才行。 “怎么,你不相信我可以查出幕后兇手嗎?把你扔在鏡泊湖邊自生自滅,這不是我的風(fēng)格,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壞了。”甘望梅很快給夕霜尋了個理由,此時她已經(jīng)走出了蘇盞茶的視線范圍,說話聲音略微提高,“是不是我今天沒有否認(rèn)的話,這筆賬你早算在我頭上了!” “四大家族都到天秀鎮(zhèn)來過了。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我覺得,你應(yīng)該挺焦頭爛額的,不該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我答應(yīng)我娘留在天秀鎮(zhèn),所以不會離開。”夕霜微微揚起下巴,不卑不亢道,“強留我下來,并沒有好處?!?/br> “不會離開天秀鎮(zhèn),那你跑到還確山去做什么?等幾天再說。不要把我一味想成是壞人,當(dāng)年太多事,你根本一無所知。”甘望梅低聲叮囑著身邊白衡齊幾句,獨自離開。 留下白衡齊轉(zhuǎn)過頭,看著夕霜,突然心情大好:“家主讓你留下,你可以同我在一起不好嗎?” 夕霜被他笑得雞皮疙瘩起來,差點狠狠對著他的臉啐了一口,鬼才要愿意和你留在一起,以前那是沒見著你真面目?,F(xiàn)在一清二白了,難道我腦子壞了,還要在同一個人身上,再折損一次不成。 “家主關(guān)照了,只要你不離開,甘家前后左右,你隨意走動,沒有人會加以干擾。至于喊前輩應(yīng)該有很多話要和方才那位美人敘舊,盡請自便?!卑缀恺R不顧韓遂的眼神,居然上前一把握住了夕霜的手腕,將她往前拉扯。 夕霜正要掙脫開,聽到白衡齊極低不可聞的一句話:“你在鋪子里藏了什么東西,你真不知道嗎?” 夕霜一愣,有些不明白他這句話,是故意吊自己胃口,還是這次回去當(dāng)真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同。 “有人把不該在你那里出現(xiàn)的東西塞了進(jìn)去,這東西對你,不能說好,也不能算壞。我想知道,后續(xù)會發(fā)生什么?”白衡齊的目光從夕霜的臉上揚到她的頭發(fā),最后停留在發(fā)簪之上。夕霜似乎能夠察覺到發(fā)簪自己微微跳動了一下,這只有在韓遂發(fā)出警告的時候,它才會,這般的緊張,果然白衡齊是有所發(fā)現(xiàn)。 “還有你在盒子里放的東西,故意的嗎?”白衡齊沒有打開過盒子,這是他答應(yīng)過的事。但他畢竟是個修靈者,盒子在手中,心靈感應(yīng),還是有所察覺,“你把這東西給家主,為什么?” “她說要給我個交代,找出加害我的人?!毕λ獩]有再掙扎,她知道韓遂的目光始終跟隨。他在保護(hù)自己,想到這里,她心口泛甜,寂望平原第一美人的絕色都沒有挽留住韓遂的關(guān)注。方才韓遂離開時,蘇盞茶的眼神十分微妙。 “你在家主面前太放肆了?!卑缀恺R正要再教訓(xùn)夕霜幾句,被她一把揮開手,毫不留情,頭也不回地離開。他嘴半張著,后面的話全卡在嗓子眼里,實在說不出來了。 夕霜和他分開才多久,變化大到他根本是脫了鞋都追不上。他以為可以洞察其心意,此時才發(fā)現(xiàn),他連夕霜到底在想什么都琢磨不出來。 是因為那個男人嗎?白衡齊瞇著眼看韓遂一眼,數(shù)百年修為的前輩,要夕霜在身邊做什么? 夕霜很快回到韓遂跟前,先確定一個問題:“我不離開,你也不會離開,對不對?” “你想離開,我們隨時可以走。”韓遂這句話絕非大言不慚,雖然這是甘家,他也沒有放在眼里。 “我還需要點時間,了解一下。甘望梅的確有她的實力,可以幫我查到,我查不到的線索?!毕λ腊缀恺R不會追上來,這人有這人的驕傲,他被當(dāng)著韓遂的眼前拂了臉面,絕對不會低聲下氣再次出擊。 “你把什么交給甘家家主了?”韓遂當(dāng)時并不在場,不知夕霜如何應(yīng)付了甘望梅,讓其沒對她說的話深信不疑。 “一點線索,等他給我明確的答案?!毕λ胝f,她的那只盒子里精彩紛呈,東西可真不少。甘望梅要是有心其查出幕后人,那可真讓她省下了不少的力氣。安靜片刻后,她低聲問道:“看到寂望平原的第一美人,有什么想說的嗎?” “我以為她,早就過世了?!表n遂的聲音很平靜,再次相見時,那種悸動,那種失而復(fù)得,難以形容,“我以為不可能的事情發(fā)生了,她真的是蘇盞茶。” “你也幾百歲了嗎?”夕霜問完這一句,扭過頭去,忍不住笑,“前輩,你藏得真好?!?/br> 韓遂一臉哭笑不得,這幾百歲年齡的事兒,真不能放到臺面上來說。作為修靈者,一旦修為穩(wěn)定,幾百上千歲,是再正常不過。離馭圃看起來,勢力頗大,實則在寂望平原也不過是個新冒出來的那嫩芽。正如甘望梅所言,甘家的根基不過兩百多年,韓遂上一次路過此地時,甚至沒有對離馭圃留下印象,“怎么,現(xiàn)在嫌我老啊,你可以跟著他們一起改口喊前輩了?!?/br> “那我也沒聽你喊蘇盞茶前輩,憑什么呀。”夕霜真沒有一點隔閡韓遂的年齡,雖然比她想的要大,可若非這些年的沉淀,怎么會有韓遂現(xiàn)今的性格。而且他們個個搶著要喊前輩,她偏偏只愿意當(dāng)他的同輩,“你說以為她死了,對不對?” “她當(dāng)年隕落之時,我就在左右。你也知道蘇盞茶是寂望平原第一美人,當(dāng)年出事,引起的波動有多大?我雖然不是她親近的人,可與她也算有些交情。她突然過世,始終是個懸案?!表n遂想要三言兩語把當(dāng)時的情況告訴夕霜,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細(xì)節(jié)居然想不清了。這是時間模糊了,還是他心心念念的東西,早就被打磨地越來越淺薄。直到蘇盞茶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以為烙印的那些,是否早就失真。 “聽你的意思,她不是自然死亡。”夕霜雖然覺得蘇盞茶看起來有點羸弱,可也不像是生了大病,或者受過重傷的人。甘望梅這樣謹(jǐn)慎的性子,把蘇盞茶撿拾回來,也就沒有懷疑過嗎?一句想不起來,就可以糊弄過去了,這真不像是甘望梅一貫的做派,難道說其中還另有隱情! “她應(yīng)該是被人加害致死的。當(dāng)時,她沒有說出兇手,可在場的人都知道,她應(yīng)該是見到兇手的真面目?!表n遂與蘇盞茶,差了幾十歲的年紀(jì),當(dāng)蘇盞茶風(fēng)華正茂,而他不過是個懵懂少年。有些事,是韓遂在日后,才慢慢琢磨出來的??梢呀?jīng)死無對證,不知去哪里尋求真相。 蘇盞茶身邊從來不缺乏靈力高深的男修靈者,而她對所有的人,淡薄冷漠,反而引的那些人,蠢蠢欲動,相互攀比,恨不得,把所謂的真心一顆一顆挖出來,奉獻(xiàn)在她的面前。 這樣眾星捧月的蘇盞茶,怎么會遭遇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