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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一鏡忘川在線閱讀 - 第八十九章:夠了!

第八十九章:夠了!

    黑暗被閃電般的光亮擊潰,光的速度太快,沒有人真正能夠捕捉到其行走的痕跡,用夕霜的那雙眼來,光線好似巨大的蛛網(wǎng),又好似干涸河底的龜裂,沒有人可以阻止韓遂的推進(jìn),強(qiáng)光之下,紛紛閉眼護(hù)住,否則會被刺瞎。

    聽不到聲音,聽不到茹娘痛苦的或者是宣泄的聲音,夕霜勉強(qiáng)透過一口氣,她的靈力不夠強(qiáng)大,被影響得也最明顯,此時(shí)全身衣衫被汗水浸濕,仿佛才從井里打撈上來的人是她。她聽到身后徐徐清風(fēng),是水魄始終護(hù)在她身后,替她扇風(fēng),替她恢復(fù)。

    她心念一動(dòng),伸出右臂,水魄歡喜地把身形縮小到合適的尺寸,停留在她的臂膀上,爪子小心翼翼地勾住她的衣衫。夕霜微微側(cè)頭,臉頰在它的羽翼上蹭了蹭:“我沒事了?!?/br>
    韓遂原來已經(jīng)在離開她十多步開外,與那個(gè)茹娘最多只有一尺之遙,那是非常危險(xiǎn)的位置了。

    水魄看看韓遂,又看看夕霜,眼中晶光四射,夕霜撫摸它背上的羽翼:“他不會有事,他是很強(qiáng)大的,而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br>
    甘望梅聽到夕霜的話,肩膀一震,努力節(jié)制才沒讓自己轉(zhuǎn)過身去,隱在長袖的中手握成了拳。

    秦云行的目光被遠(yuǎn)處走來的女子吸引,那人走得太快,幾乎是一眨眼已經(jīng)到了跟前:“這位就是暫住在甘家的第一美人蘇盞茶?”

    甘望梅哪里有心情說這個(gè),勉強(qiáng)嗯一聲,這個(gè)蘇盞茶剛才在秦云行出現(xiàn)的時(shí)候,一臉不屑地離開,這會兒怎么又過來了?

    蘇盞茶快要到韓遂跟前的時(shí)候,二話不說,鏡勢逼人直沖著茹娘的要害刺去。幾乎是同時(shí),在場數(shù)人異口同聲喊道:不要!

    茹娘對韓遂有了九成的信任,對外界沒有絲毫的防備,那鏡勢迅疾又霸道,哪里避讓的過去!千鈞一發(fā)時(shí),韓遂轉(zhuǎn)過身,騰出另只手擋住了蘇盞茶的攻擊。

    夕霜暗道不好,她和水魄心意相通,水魄不用她命令,展開翅膀撲向了莫名其妙的蘇盞茶,加以阻擾。

    蘇盞茶一看又是這扁毛畜生,新賬舊賬一起算,衣袖揮動(dòng)飛出鏡勢擊中了水魄。她原以為水魄再稀有罕見,畢竟是只靈物,哪里經(jīng)得起她一半靈力的攻擊,又是正中目標(biāo)。不想水魄連飛過來的勢頭都絲毫沒有減弱,尖嘴朝著她的臉孔啄了下來。她對容貌最是愛惜,不敢托大,雙手一撤,往后退開避讓。

    離得最近時(shí),蘇盞茶見著水魄周身被一層很淡的光暈籠罩,應(yīng)該就是此物護(hù)住它,讓其所向披靡,無視了她的攻擊。

    夕霜的手還指在半空,任憑是誰也會以為剛才是她和蘇盞茶正面交手,而且沒有輸!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出手的時(shí)候,甘望梅也出手了。但是出手比她晚了一分,收手又快,時(shí)間掐算得太好,除非是蘇盞茶本人,再?zèng)]有旁人能夠發(fā)覺了。

    甘望梅的臉向著韓遂的位置,視線由始至終沒有看過來,夕霜咬了咬嘴唇,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誰要你幫忙,幫了我也不會謝你的。

    “你好大的膽子。”蘇盞茶一擊不中,反而被水魄再次偷襲成功,雖然沒有啄到人,發(fā)髻還是松散開來,她從來不是肯吃虧的人,準(zhǔn)備拿捏住夕霜的軟肋,“我次次手下留情,你真以為我不敢動(dòng)你嗎!”

    “蘇前輩靈力修為遠(yuǎn)在我之上,輩分也不知道要比我高了多少,和我這樣一個(gè)小輩計(jì)較有意思嗎?”夕霜沒有硬抗的意思,立時(shí)委屈服軟,“蘇前輩,我今年才剛滿十七,靈力微薄,怎么敢和幾百年修行的前輩作對?!?/br>
    蘇盞茶差點(diǎn)被她這句話氣得吐血,小丫頭嘴巴厲害,暗地里嘲諷她年紀(jì)大,還斤斤計(jì)較!

    “你養(yǎng)的這只畜生數(shù)次冒犯我,若你說不是受你指使,那么把它交予我,讓我來替你管教。”蘇盞茶再次抓向水魄,這一回沒有甘望梅幫襯,水魄的速度再快還是被她畫下的結(jié)界攔下來,隨即她一把握住其脖頸,大拇指按在要害處,挑釁地看向夕霜,“是你的錯(cuò),還是它的錯(cuò)?”

    夕霜的眼圈一下子紅了,水魄是她從一顆蛋辛辛苦苦孵出殼成形的靈物,而且乖巧聽話,根本不用她cao心,又會幫忙又會撒嬌,早就有了感情。這會兒見蘇盞茶出手毫不留情的,下個(gè)重力,水魄想要掙扎卻無力,一口氣快要透不上來的窒息。

    她硬著頭皮,準(zhǔn)備把這個(gè)鍋給背了,承認(rèn)是她指使水魄攻擊蘇盞茶。這里好歹是甘家的地盤,哪怕蘇盞茶要懲罰他,也不可能要了她的性命吧。她沒有功夫去看韓遂的反應(yīng),這個(gè)時(shí)候,韓遂一心在幫茹娘渡過難關(guān),誰都知道過程兇險(xiǎn),不能出半分差錯(cuò)。

    茹娘的情況一旦穩(wěn)定,省下多大的麻煩,又讓多少人不會被無辜傷害。和這個(gè)一比,她這點(diǎn)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蘇前輩,你也知道水魄才從殼里孵出來不懂事,要怪就怪我好了?!毕λ龀龅兔即鼓康睦蠈?shí)樣子“前輩想要懲罰我也行,不要為難它,它什么都不懂?!?/br>
    蘇盞茶冷笑道:“你這是用話逼我,意思是我和一只畜生,還有你這個(gè)黃毛小丫頭,過意不去,特意為難你嗎?”

    “我沒有這個(gè)意思,前輩誤會了。”夕霜?jiǎng)e扭地梗著脖子,只要能把水魄救回來,其他的都可以拋在腦后。

    “也行啊,它什么都不懂,你好歹十七了,應(yīng)該懂。你跪下來,給我磕頭賠罪,我不和它計(jì)較了?!碧K盞茶本來可以順著臺階順流而下,既出了一口氣,又不得罪甘家??煽粗λ哪?,心里窩著一股邪火,連她自己都解釋不清楚為什么看這丫頭就是不順眼。假如當(dāng)著眾人的面,狠狠打擊夕霜一下,讓她吃點(diǎn)虧長點(diǎn)記性也是舒暢的。

    “那前輩能把它先還給我,我一定給前輩賠罪。”夕霜早就想過,懲罰無非是磕頭,無非是道歉,不至于傷人性命。她剛才也說了,自己才十七歲歲,蘇盞茶怕是要近七百歲了,快成祖宗了,給對方磕個(gè)頭,也不委屈。

    “別耍花樣,我有的是辦法把它再抓回來,第二次絕不輕饒?!碧K盞茶手一松,水魄慌里慌張從她的桎梏中掙脫,跌跌撞撞飛回到夕霜身邊。

    夕霜二話沒說,捏著裙子,直挺挺往蘇盞茶面前撲通一跪,立即又用力磕頭,每一次都是腦門著地,磕得砰砰響。

    蘇盞茶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這也太干脆,太直接了。

    秦云行在旁邊皺了皺眉,悄聲道:“好歹是你們甘家的孩子啊,就這樣看她受委屈?”

    甘望梅同樣壓低聲音回道:“她可不是甘家的人,一嘴都不承認(rèn),說自己姓廿。甘多一橫,攔腰一刀,界限畫得可清楚了?!?/br>
    “什么第一美人,心眼這般狹窄,縱是長了一張艷若桃李的臉。要我說,指不定是什么蛇蝎心腸,不好應(yīng)付?!鼻卦菩袕膬鹤又x安在口中聽了夕霜不少的事兒,反正兒子喜歡,說的全是好話,她打心眼兒里也挺喜歡夕霜磊落直爽的性子,見她磕到腦門破了一大塊皮,滲出血來,順著眉角往下流,用力咳嗽兩聲道,“甘家家主啊,就算不是甘家的孩子,這也是在你家地盤兒,什么叫欺人太甚?你臉不疼!”

    甘望梅嘴上不說,心里疼,可她不能當(dāng)面拂了蘇盞茶的心意,而且夕霜主動(dòng)磕頭,攔也攔不住,要是中途攔了,反而讓她這些頭都白磕了。她冷眼旁觀,并非是對夕霜無情無義。而是形勢所迫,只能走此下著。

    蘇盞茶見夕霜的血,順著鼻梁快流到嘴角了,心里一突,韓遂要是把活尸的事給處理好了,一轉(zhuǎn)頭見小丫頭滿臉是血,追究起來,豈非都是她的罪過。她剛意識到這一點(diǎn),發(fā)現(xiàn)又有哪里不對勁,那邊茹娘出聲了。

    茹娘本來是懸在半空,雙腳不得落地。這會兒,膝蓋一彎,重重跪倒在地上。而且大半個(gè)人撲在地上,以頭搶地,嚎啕大哭。這哭聲中除了悲滄,反而有些釋然。

    韓遂垂眼看著她,聽著那哭聲,嘴角輕輕往上揚(yáng):“我剛才探入你神識,發(fā)現(xiàn)你的確與眾不同,而且你手上并未沾染人命,所以才愿意幫你?!?/br>
    茹娘哭得反而越發(fā)大聲,然后她揚(yáng)起臉時(shí),眼角干涸,沒有一滴眼淚。韓遂很清楚她的體質(zhì),知道她并非弄虛作假,而是這具身軀里,的確是無淚無血,空殼子一般,全靠著朱菩提,支撐著本能,又靠了尉遲酒獨(dú)門下的邪術(shù)。

    這茹娘到底怎么走到這一步,看起來大有玄機(jī)。

    這邊的哭聲,沒壓住那邊夕霜磕頭的聲音,韓遂顯然是發(fā)現(xiàn)了,正要轉(zhuǎn)過頭來。蘇盞茶想要先一步橫插在兩人中間,擋住他的視線,可這樣做又太刻意,太掉身價(jià)。所以她的一只腳剛伸出來,又趕緊縮了回去。

    韓遂見著滿臉是血的夕霜,再看看她跪的方向,心里一片清透。

    “夠了!”只是這兩個(gè)字,在場所有的人,默契地閉上了嘴,連茹娘都壓抑著哭勁兒,用手把嘴給捂上。

    “這是在做什么,怎么弄成這樣!”韓遂快步走到夕霜面前,見她臉上的小小倔強(qiáng),一雙眼的眼圈卻是紅的。他深吸口氣,向著夕霜伸出只手,示意要拉她起來,夕霜固執(zhí)地?fù)u搖頭,還只字不語。

    “不說話,就行了?”韓遂看起來有些怒意,直接握住夕霜的肩膀,把人給提了起來,好好一張臉,大半是血赤糊拉的,盡管知道不是要緊的傷,可實(shí)在是看不順眼,“胡鬧什么呢?知道眼下情勢危急,該處理的都來不及,怎么又弄上這個(g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