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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醉骨(1v1高H)在線閱讀 - 漩渦

漩渦

    底下奴才得了皇帝的令,紛紛入了帳來將那侍衛(wèi)與侍奉顏嬪的宮女給全數(shù)帶下去,侍衛(wèi)再沒有一副情深依依的模樣,而是漠然地看了顏嬪一眼,便被前來的太監(jiān)們拖拽下去,連一絲掙扎也無。

    侍衛(wèi)被拖下去后,地上只余一灘渾濁的血跡,令人有些作嘔。太監(jiān)欲將顏嬪給拖下去時,顏嬪忽而激烈掙扎,嘴里不斷厲聲哭喊著,眼尾瞥見嫣昭昭尚端坐在高位,忙厲聲喊著:“皇后!皇后娘娘救救嬪妾吧!嬪妾真的是被冤枉的!求求您了,只要您愿意救我,嬪妾以后一定以您唯馬首是瞻,為您做牛做馬!”

    她心下暗嘆,對眼前臉色慘白的顏嬪多了一絲憐惜之意。她朝太監(jiān)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在外面等候。欲行刑的太監(jiān)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不該聽從她的話,可礙于身份,哪怕只是個無寵的皇后,那些個奴才也不敢違背,只好朝她作輯,行到營帳外等候片刻。

    顏嬪見那些欲將她帶下去的太監(jiān)們離開后,以為有了一絲生的希望,連忙拖拽著已然癱軟無力的身子到嫣昭昭腳邊,“娘娘,娘娘......求您、求您救救嬪妾。”她泣不成聲,對等著自己的極刑感到絕望不已?!皨彐?.....冤枉啊!”

    她又豈會不知,皇帝金口已開,便再無誰能與之扭轉(zhuǎn)。只是她真的不甘心就這樣含冤死去,而那害她之人此時卻不知在何處掩嘴偷笑,哪怕只能留下殘命一條,她也不甘愿就這么死去!

    “你從開始至今便一直在喊冤叫屈,你可有證明自己是冤枉的證據(jù)?”嫣昭昭紅唇輕啟,說出的話卻不是什么寬慰之語,而更像是一柄冰涼的利刃,疼痛卻能讓人在迷茫中清醒?!叭裟銢]有可以證明自身清白的證據(jù),又有誰會相信你?”

    這話不單單是在說予顏嬪聽,更似在以此來告誡自己。她仿佛在今日之景中看見了往后自己的下場。她既能看出來顏嬪是遭人陷害才落得如此下場,那皇帝又豈會看不出來,不過是借此來除掉這個已然失掉貞潔的女人罷了,他堂堂天子,又怎能容許有人如此糟踐他的顏面。

    所以,真相究竟如何根本一點也不重要,只要皇帝想誰死,那人就得死。嫣昭昭不免想到自己,若今日被誣陷的人是自己,她能否從這可怖的漩渦中全身而退?

    她闔上眼簾,斂去眸底種種情緒,在心中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不能。

    顏嬪此刻才大徹大悟,徹底清醒過來。她忍不住癲狂地笑了起來,“最是無情帝王家!哈哈哈哈哈——”她笑得眼眶皆是淚,“無情!當(dāng)真是無情啊——”

    她自小就被賣入青樓,那時候年紀還小,青樓里的老鴇便沒有讓她賣身,而是讓她沒日沒夜地練舞彈琴,稍長大些她又因姿色出眾而輾轉(zhuǎn)被賣入宮廷教坊司中。她受夠了不斷被當(dāng)做貨物販賣的日子,以她如此姿色,只要讓她有幸能在御前領(lǐng)舞一次,她自信一定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她用了許多手段擠掉了教坊司的頭牌,一切終于如愿以償。卻萬萬想不到,她榮華還未享夠,便被那曾經(jīng)將她比作天上神女的男人一朝處以極刑。

    可笑,當(dāng)真是太可笑了。

    她的一生,竟如此可笑。

    門外守著的太監(jiān)聞見營帳里頭傳來那賤妃大逆不道之言,心中猛然一跳,再顧不上什么皇后,徑直入內(nèi)將那已然有些瘋癲的顏嬪給捂著嘴拖拽出來,生怕她的瘋言瘋語會傳到皇帝的耳中,屆時連項上人頭都保不住。

    原本喧鬧的營帳此時已然空無一人,只余嫣昭昭一人仍舊寂寥端坐在位置上,此時她宛似被抽掉了身上的力氣般,背脊一軟,就連挺直背都無法做到。她只覺一陣后怕,今日是顏嬪,明日會不會就輪到她了?

    謀害顏嬪的人尚無頭緒是誰,能做到這樣地步的人一定不會是個簡單的角色。那樽百合,是經(jīng)由太醫(yī)檢驗過才送入的營帳,以此便可證明送進去前百合沒有任何問題,唯一能在那上面動手腳的人只有在這營帳內(nèi)侍奉之人。

    而且,那侍衛(wèi)的出現(xiàn)也絕不是偶然。聽他口口聲聲說著愛慕顏嬪,可出言句句都是將顏嬪置于死地,何曾有過一分傾慕,他大抵也是那幕后之人陷害顏嬪的一顆棋子。

    可惜的是,不論是那侍衛(wèi)還是侍奉過顏嬪的人都已被皇帝下令杖殺,要想再繼續(xù)追查,難若登天。

    也正因為如此,嫣昭昭才覺遍體生寒。這幕后之人的手竟可以伸得如此長,在事發(fā)之后不僅沒有暴露自身,甚至可以隨意差遣顏嬪身邊的奴婢和宮廷侍衛(wèi),而那侍衛(wèi)哪怕受刑受辱,也沒有將幕后之人供出來一分。

    那幕后之人的存在十分可怖,就好似有一雙眼睛在黑暗處死死地盯著她那般,張開獠牙伺機而動,只要找準機會便會一口咬在她纖細的脖頸上,再無喘息的機會,草草死去。

    夜色漸深,外頭寂靜得只有蟲鳴。嫣昭昭知曉自己該回到營帳去,可待她回過神來時,竟發(fā)覺自己身上有些軟,渾身皆透著涼意,使不上勁。

    她正欲喊人,卻又想起自己已然讓碧落先回去,此時營帳外一人也無。

    忽而,一道細碎的聲響傳來,嫣昭昭還尚未反應(yīng)過來,身上便被披上了一件玄色的狐毛披風(fēng),那通體的寒意盡數(shù)被驅(qū)散,十分暖和。

    “怎穿得如此單薄,不冷么?”

    熟悉的嗓音自頭頂上傳來,嫣昭昭側(cè)過頭,謝辭衍依舊是一身玄衣,不知在何時走了進來,正站在她面前。

    男人寬大的身形將她籠在他的影子底下,讓人生出了心安的情緒來,許是剛剛害怕了一場,此時正是需要撫慰的時候,又見到了唯一能讓她感到自在放松之人,不免多了幾分依賴。

    她脖子歪了歪,將腦袋靠在謝辭衍的小腹上,也沒問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處。動靜鬧得如此大,他即便是聞聲而來也是正常。

    嫣昭昭心里懷揣著事,卻又不知該如何將其說出口,只好憋悶在心里頭,郁郁蔥蔥的指尖自然地緊攥著他腰側(cè)的衣裳,入目又是一片玄色。

    謝辭衍好似真的很愛穿玄色的衣裳,她見過他這么多回,好似每一回都穿的玄色,無論什么時候,什么場合?!澳銥楹稳绱藧鄞┻@玄色的衣裳???是不喜歡別的顏色么?”

    顯然,他沒想到突然抱住他的女子會沒由來地問出這么一句話。謝辭衍微愣了一瞬,須臾又自然回答,“不是愛穿玄色,而是這個顏色即便血染臟了衣裳也不會叫人給看出來?!?/br>
    謝辭衍雖為攝政王,可朝堂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包括坐在龍椅之上的天子。從前,皇帝羽翼未豐,美其名讓他輔佐,實則不過就是將所有腌臜活盡數(shù)交給他,成為了朝堂上群臣的活靶子,讓他們所有人的視線都在他身上,從而忽視了仍年少的帝王。

    現(xiàn)下,皇帝羽翼已豐,自是不再需要他這么一個威脅到他的人伴君側(cè)。對他,自是處之而后快。

    這么久以來,他身上不知染上了多少人的鮮血,不僅有他的,更還有那些死在他手底下的人命。他要是不穿玄衣,一片片血跡全然濺到身上,可真就與百姓們口中的活閻王無異了。

    謝辭衍垂眸,曬笑一聲,“怎么?昭昭想我穿其他顏色的衣裳?”

    嫣昭昭順著他的話想了想,男人笑起來妖冶,眸中帶著絲絲邪性之時,好像與她鐘愛的紅色挺相配的。她這么想著,嘴里也自然說了出來?!凹t色應(yīng)當(dāng)也襯你?!?/br>
    他知曉嫣昭昭喜歡穿紅色,這是將他也劃分在一陣線上了?

    謝辭衍心情更好,嘴角也帶了抹笑意,“好。”

    而后,他又看了眼仍攥著他衣裳不放的那雙小手,有些忍俊不禁?!罢颜堰@是打算今夜就在此過?不走了?”不等她回答,謝辭衍便已俯下身將女子給攔腰抱了起來,“帶你去個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