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識貨

    宋沅背對著聞野換睡衣，透過純黑的鏡面柜門，聞野能看到宋沅身體的倒影。宋沅不是很瘦，伸直的手臂能看到隱約的線條，小腹平坦，腳踝和手腕都很細。

    宋沅換好衣服，朝床邊走了兩步，又停下了，有些疑惑地低頭看了看褲腳。過長的褲管垂在腳背上，腰好像也有點大，再多走兩步好像就會掉下去。

    聞野看了宋沅一會兒，才說：“你可能穿錯了?！?/br>
    對上宋沅的目光，聞野補充道：“我腿比較長，這條應該是我的?！?/br>
    宋沅愣了一下，他拖著過長的褲子走進衣帽間，過了一會兒，穿著一條有些寬松的中褲走出來，聞野看了一眼宋沅很白的膝蓋。

    宋沅手里沒拿別的東西，對上聞野的視線，說：“褲子我穿過，所以我放在洗衣房了?！彼f完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走開了。

    宋沅的語氣平淡，聽不出到底是不是不高興，聞野側(cè)過頭，看著剛剛宋沅站著的地方，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屋里很靜，聞野能聽到很輕的水聲，走過掛著油畫的走廊，他在浴室前停下。

    宋沅跪在浴缸旁，手指搭在浴缸邊沿，他低著頭，睫毛直直地垂著，一動不動地盯著擠在水里的草魚和河蝦。魚腥味充斥在整個浴室，早上還干凈透亮的水變得渾濁，但宋沅像是看不出來。

    宋沅看了一會兒，伸出手，指尖很輕地碰了一下魚鰭，看起來很肥的草魚像是受到了驚嚇，有些用力地甩了一下尾巴，水濺到宋沅的手背上。

    “是不是要喂它們?！彼毋溥€盯著浴缸里的魚，雪白的膝蓋因為跪在硬地上而開始泛紅。

    “不用。”聞野說完，宋沅轉(zhuǎn)過他看著他，聞野又笑笑，說：“早上我喂過了?！?/br>
    宋沅看了他一會兒，很輕地說了謝謝。宋沅站起來，走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手放在水下沖了好久，仔細地用毛巾擦干，才接起在口袋里震個不停的電話。

    “宋總，您現(xiàn)在可以來公司一趟嗎？”

    宋沅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的聞野，他的臉色有點差，嘴唇毫無血色。

    “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彼毋涞吐曊f。

    電話那頭的沈風似乎有些猶豫，過了幾秒，她還是開口：“——您還是現(xiàn)在過來吧，宋董事占用了會議室，我進不去?！?/br>
    聽到宋沅電話里的聲音，聞野倚著門框，沖他做了個口型：“去吧?！?/br>
    宋沅看了他一眼，然后往外面走，聞野十分有眼色的給他讓開位置，他看著宋沅走到衣柜前，一邊拿衣服一邊低聲說：“我現(xiàn)在過去?！?/br>
    從臥室走到一樓，聞野跟在宋沅身后，一直走到玄關，宋沅好像忘掉什么東西，轉(zhuǎn)身又要上樓，聞野忽然抬手攬住了他的肩，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攤開。

    宋沅看著放在聞野手心的車鑰匙，抿了抿嘴，半晌才拿起來。銀色的金屬邊緣帶著無法忽略的溫度，宋沅拿過鑰匙，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說：“你記得吃藥。”

    聞野笑了一下，微微彎**，與宋沅平視。

    “真的要把我丟在家里啊?！甭勔暗氖执г谘澴涌诖?，嗓音低啞，看起來有些委屈，“好歹我也是個病號?！?/br>
    宋沅沒說話，他看著聞野，似乎在思考。

    在宋沅開口之前，聞野先主動認輸，他抬起手，很輕地拍了拍宋沅的肩膀：“開玩笑的，當然還是賺錢最重要?！?/br>
    “要不然宋總怎么養(yǎng)我啊?！甭勔暗氖掷@過宋沅，手指落在金屬把手上，然后推開門，冷風倏地灌進來，宋沅被凍的縮了縮脖子。

    冷空氣吹皺了聞野的眉心，但持續(xù)地時間十分短暫。

    “那個……”宋沅抿著嘴，目光停留在聞野平直的嘴角，像是沒話找話說：“記得吃藥?！?/br>
    聞野點了點頭。

    黑色的衣角很快消失在視野里，聞野倚著門框站了一會兒，有那么幾秒，他依舊期待宋沅折回來，站在他面前，對他說不會把他丟在家里。

    但風太涼了，聞野把門關上，沒再等了。

    聞野重新回到臥室，他盤著腿坐在地毯上，回復了兩封郵件，吃掉了前天宋沅沒有吃完的水果沙拉。因為宋沅挑食的很，整個玻璃碗里只有他挑剩下的蘋果，果rou的顏色因為氧化變得很深，聞野垂著眼皮，叉子在碗里扒拉了兩下。

    其實他也不怎么愛吃蘋果來著，聞野一邊想，一邊叉了一塊蘋果放進嘴里。因為喉嚨不適的原因，聞野咀嚼的速度很慢，他看著窗外很低的云，忽然想起上大學的時候，他為了陪宋沅買衣服，謊稱自己離宋沅很近。然后開了五個多小時夜路，在約定的時間，精神抖擻的出現(xiàn)在宋沅面前。

    買衣服的過程不到兩個小時，雖然晚上聞野才知道，衣服是宋沅為了聞述買的，但在那短暫的兩個小時里，他的心情還算不錯。

    吃完了沙拉，聞野站起來，走到一樓把碗洗干凈，放進櫥柜里。

    聞野又靠著柜子站了一會兒，濕著手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提示音幾乎響到最后，對面人才不太情愿的接起來，但聞野并不介意。

    “要不要出來喝一杯?！甭勔昂茌p地咳嗽了一下，接著說：“我把地址發(fā)給你?！?/br>
    “不去?！睂γ娴娜司芙^的很迅速。

    聞野隨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唔了一聲，才說：“那我直接去店里等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