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啖一rou_分節(jié)閱讀_35
鄒儀看了一眼狗又看了一眼人,發(fā)現(xiàn)狗比人順眼多了,這時他腳已經(jīng)好,不用拄拐,當(dāng)下甩了青毓,去向來往下人要了一大壺水,在青毓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蹲下來,給狗的水盆添滿。 它看起來確實(shí)是渴急了,鄒儀才剛倒就迫不及待伸出脖子去舔,鄒儀來不及收回水都倒在了它腦門上,他捏了捏它rou呼呼的下巴,哄它把腦袋讓開。 鄒儀這么做的時候心里頭有點(diǎn)兒打鼓,雖然此狗尊嚴(yán)盡失,但體格擺在那兒,相當(dāng)有壓迫感,就怕它渴急了不分青紅皂白咬人。 好在它渴歸渴,還是乖乖讓開了,鄒儀將壺里的水倒干凈,那狗就急切的伸出舌頭咕嘟咕嘟喝起水來,沒一會兒就舔了個干干凈凈。 青毓在旁哼哼唧唧了半天,眼見鄒儀總算起身,立馬招了招手:“哎喲,你趕快來扶著我點(diǎn)兒,我覺得我閃到腰了。” 鄒儀走過去,面無表情的擰了一把他腰間的肌rou。 兜完一圈按照原路返回,再次見著那條狗,鄒儀心里頭對它存了分親切,因而特地走過去看了,然而喝飽水的狗懶洋洋的趴在地上,鄒儀喊了它幾聲,它才不耐煩的掀開眼皮,翻了個相當(dāng)明顯的白眼,然后把腦袋埋在爪子中間午睡了。 青毓看著鄒儀,志得意滿的桀桀怪笑。 鄒儀看了一眼狗又看了一眼人,覺得這兩個都非常的討人厭。 本以為這事到此結(jié)束,可是這狗大概腦子先天不足,第二天散步又見到它打翻了水盆,渴得雪白耳朵都耷拉下來,眼神濕漉漉的別提多可憐了。 鄒儀毫無同情心的掃了它一眼,拔腿就走,那狗見他要離開急得一躍而起抱住了他的大腿,憑借自己偉岸的身軀把鄒儀的臉徹徹底底舔了一遍。 鄒儀:“……” 他不得不指使青毓去給它找水喝。 青毓不情不愿地說:“你不是來扶我做復(fù)健的嗎,我身子還沒好你就要叫我干活了,良心呢?” 鄒儀摸著自己漆黑的良心說:“這也是復(fù)健,快去找水。” “不要。” “你去不去?” “不去?!?/br> “去不去?” “不去……” “到底去不去?” “我去!我去好罷!” 說完他忿忿不平的找水,在心里默默的給狗記了一筆,這導(dǎo)致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青毓都把它當(dāng)做預(yù)備口糧。 這么一天天的,他們也知道了它雖然是三小姐的愛犬,卻沒有名字,于是青毓擅自給它取了個名:臘腸,樸實(shí)無華,誠摯美好。 有時候鄒儀會去廚房包一條臘腸,極盡誘惑,將此狗玩弄得筋疲力盡再把臘腸丟給它吃,這是好的,有時候青毓會叼走,讓它白忙活一場。 于是臘腸兄在心里默默的給青毓記了一筆,這導(dǎo)致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它都把他當(dāng)做奪rou之仇的敵人。 待青毓完全好了,婚期也將近,老夫人請他們吃過玉郎的喜酒再走。吃完了酒席,預(yù)計明日告辭,三人一道去拜訪老夫人。 老夫人今兒個高興,多喝了兩杯酒上了臉,面色泛紅看著比往日要溫和慈祥不少。 幾個人談了天,青毓胡謅了一大堆賀詞,將她哄得心花怒放,三人走時親自將他們送出門,卻發(fā)現(xiàn)東山頻頻回頭,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好幾眼。 雖然老夫人喝了酒,但腦子仍十分活絡(luò),見狀問道:“怎地?” 東山干脆老老實(shí)實(shí)站定,卻搓著手指不說話。 青毓等了一會兒,見他磨磨蹭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有話快說,磨磨唧唧像什么樣子?!?/br> 東山小心翼翼抬眼瞄了眼老夫人,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說:“恕我冒昧,我一直想不明白為甚么大公子二公子可以以男兒身份光明正大行事,偏偏三小姐……公子卻要扮作女子……” 他的聲音本就細(xì)弱蚊吶,在青毓近乎吃人的目光里終于說不下去。 青毓瞪著他,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場,他恨不得把他倒拎起來看看能不能倒出腦袋里的一泡水。 有這么不會說話的嗎? 小師弟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領(lǐng)也是天賦異稟,常人不能及也。 泛著淡淡笑容的老夫人喜色淡了下去,青毓忙道:“我這小師弟自小愚鈍,時常惹人生氣,冒犯了老夫人還請您恕罪……” 老夫人卻輕笑了兩聲,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無妨,”她的目光隨著聲音回到了極其遙遠(yuǎn)的過去,“說來也是瓊螢命不好,他出生的那幾年整個村子生得幾乎都是男胎,那時候正巧又是荒年,生下男胎來一概掐死。雖說我們陳家不至于此,可我的母親卻是日思夜想的要個孫女兒繼承家業(yè),玉郎是頭胎因而沒有說甚么,墨郎雖是二胎卻是九死一生產(chǎn)下來的,唯有瓊螢……我瞧著母親已經(jīng)忍到極限,怕她一時沖動才出此下策,這一時謊一世謊,好好的康莊大道被我硬生生走成了獨(dú)木橋,倘若再來一次……絕不至于此……” 老夫人突然沒了聲響。 畢竟過日子講究無情,光陰為刀,往前走一寸就在身后砍一寸,永遠(yuǎn)叫人走在岌岌可危的尾巴尖兒上,絕不許你回頭。 青毓又忙不迭的告罪,老夫人卻搖了搖頭道:“有些話同親近的人反而說不出口,一直壓在心里,今天趁機(jī)說出來也好。” 青毓還是覺得愧怍,瞪了東山好幾眼,臉上就差寫著“看我待會兒怎么收拾你”,東山渾身肥rou顫了顫,小鳥依人的往鄒儀身后縮了縮。 鄒儀掃了他一眼,忽然朝老夫人一拱手,輕聲道:“晚輩也有一事不明,望老夫人告知?!?/br> 老夫人:“你說。” “上一次村里進(jìn)生人,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約莫一百年前吧?!?/br> 青毓深深的看了一眼鄒儀。 前朝大廈將傾之時,正是一百年前。 果不其然,鄒儀閉了閉眼,將眼里那點(diǎn)晦澀神情藏結(jié)實(shí)了才道:“外頭民生凋敝,只怕這太平天下不長久了,到時戰(zhàn)亂饑荒,或許會有人闖進(jìn)來擾了世外桃源的清靜。” 他沒有說破,可是老夫人是何許人,自然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桃源村的女尊男卑同世外的男子當(dāng)?shù)老嚆#羰翘侥觊g沒有人闖進(jìn)來自然能維持村里的太平,可是饑民為求一線生機(jī),到時候大批大批的往麒山里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