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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啖一rou_分節(jié)閱讀_143

    范玖可以說是當(dāng)時被恐懼沖昏了頭,現(xiàn)在理智回籠,卻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啊。

    他并不知道密道地點,因而格外磨蹭,這里轉(zhuǎn)轉(zhuǎn)那里晃晃,為此挨了別人好幾腳,這對青毓來說是喜;而晃晃悠悠的往馬廄處走,則是大大的憂了。

    他不知道鄒儀導(dǎo)火線接完了沒有,接完了還得去密道,這密道許久不通,怕是得費一番功夫才能打開……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一步差錯,他們就都完了。

    范玖不知道自己誤打誤撞即將摸索到密道,他每走一步就覺牽扯背部傷口,宛如撕裂般的痛,走了幾步就虛脫了,要求緩緩,一干人等站在一旁等他歇息,等得雙腿發(fā)麻他還坐在地上哎喲哎喲的嘆氣。

    程嚴(yán)使了個眼色,有人上前揪著他的領(lǐng)子將他拎起來,那領(lǐng)子質(zhì)量不錯,卻是勒得他面色通紅險些背過氣去。

    “你走不走?”下人粗聲粗氣地問。

    范玖哆哆嗦嗦地道:“不行,我失血太多了眼前發(fā)黑看不清楚路,你再讓我緩一緩——??!”這是被狠掐住脖子,朝他腹部給了一拳。

    那一拳可真是要命,范玖本就身板薄,那一拳像鐵球似的直接將他打了對穿,除了肚子痛得要命,背上的傷口也一齊迸發(fā)出劇痛,痛得他險些跪倒在地,卻被懸空拎著更是難受。

    眼看他就要不行了,卻是青毓開了口:“松開范老先生?!?/br>
    下人瞥了眼程嚴(yán),松開了范玖,范玖跪在地上感激得看著青毓。

    青毓卻不看他,而是看向了程嚴(yán):“我?guī)煹苤貍谏?,這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除了加重他的傷勢毫無意義,若是再找不到密道,我可不干了?!?/br>
    范玖一口氣還沒舒完又立馬吊了起來,怕青毓逼問他密道在哪兒,青毓卻道:“不如這樣,我們?nèi)デ懊娴臉鋮仓薪粨Q人質(zhì),公平起見請程老的手下不要跟來,范老先生則放他走,誰先找到密道都各憑本事?!?/br>
    程嚴(yán)帶著和煦微笑看不出心情:“佛爺憑甚么以為老夫會答應(yīng)?”

    青毓低笑起來:“就憑你找不到滿謙?!?/br>
    程嚴(yán)沒有說話了。

    失蹤的鄒儀是他心頭的一根刺,這事本對青毓沒甚么好處卻還是愿意陪范玖玩這一場鬧劇,總讓他懷疑是使的調(diào)虎離山計,給鄒儀騰出時間。

    這場博弈的最重要之處就是:一個人。

    這是絕對的屠殺,只要逃掉一個人,哪怕只有一個人,他就一敗涂地了。

    當(dāng)然情況沒那么壞,只有鄒儀一個人活著對方也是損失慘重,但程嚴(yán)不得不為最壞的情況打算:現(xiàn)在他跟著范玖到處轉(zhuǎn)悠,范玖一句話就掀天翻地的找,大部分兵力都圍著他們打轉(zhuǎn),還有一部分守在廳堂,剩下搜屋的三三兩兩,極容易讓鄒儀逃脫。

    且青毓此時出聲,必定有妖。莫非附近就是密道,被范玖那蠢貨歪打正著?那他便是放了人,地毯式的搜索,借著人多勢眾,相信不一會兒就能找到;便是找不到,也攔著青毓讓人靠近不得干著急。

    思及至此程嚴(yán)那張滿是褶子的老臉泛出一抹微笑,道:“好。不過老夫不會放范兄走,畢竟他不如佛爺身手敏捷,放了即刻就被捉住太沒有誠意,我將他贈與佛爺,”程嚴(yán)舔了舔干燥的唇,不知怎地青毓心下一跳,“佛爺將東山佛爺留下,以一換一,也算顯誠。”

    青毓簡直要氣到七竅生煙。

    他們早可以走,就是為了救東山折騰了好一遭,現(xiàn)在居然讓東山留下?!

    然而他掃了眼涕零的范玖,又沒辦法丟下他不管,撇開良心不談,萬一真想起來甚么可就糟了。

    東山見狀知道必定有所割舍,一咬牙道:“師兄,不必管我?!?/br>
    青毓抬眼去看他:“東山?”

    東山深吸了口氣,做了個昂首挺胸的姿勢:“我皮厚實著呢,師兄放心?!?/br>
    青毓短促的笑了一聲:“好,可別死了。”說完便轉(zhuǎn)向李謨和范玖:“走罷?!?/br>
    前方有處僻靜樹叢,五人緩慢朝里面移動,青毓估摸著差不多了便喊停,范玖一聽喊停就像兔子一樣撒腿跑了起來,青毓并不管他,直望著李謨的手,慎之又慎的數(shù)到三才一齊放了人。

    戴昶踉蹌著跑到青毓面前,氣還沒喘勻,就被青毓一口氣丟到肩上,滅了燈籠在黑壓壓的樹叢中奔跑起來。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格外的黑。

    有點兒像深夜燈火,燈光照耀之處自然亮堂,而被鳩占鵲巢的黑暗敢怒不敢言,只得在照不到的地方翻滾著醞釀更濃郁的黑,可惜終究不敵,迎來了早晨——

    沐血驕陽,光芒四射。

    鄒儀身上血已經(jīng)干透了,像霉斑似的牢牢長在他衣服上,他鼻尖縈繞著鐵銹味,他用手揉了揉鼻子,那股腥銹味更濃了,鄒儀本打算忙里偷閑去弄瓢水來洗個臉,現(xiàn)在早放棄了,他瞥了眼烏黑的天,一邊盤算著還有幾時天明,一邊暗自焦急青毓他們怎么還不來。

    他還沒去假山里面瞧過,待他好不容易接完兩頭的導(dǎo)火線,假山附近卻被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著,鄒儀只能選了個相對靠近的馬廄躲藏起來,里頭還有一只小馬駒,好奇的看著他要吃他的袖子。

    不知程嚴(yán)下了甚么樣的命令,眼看著那些人逐漸散開,鄒儀松了口氣,把袖子抽回來準(zhǔn)備等他們走后他就去假山,不曾想那些人散而不走,居然開始掘地三尺的折騰起來。

    鄒儀心中咯噔了一下,之前他們緩慢移動,每到一處院落就要搜尋,但看著沒有清晰的目標(biāo);現(xiàn)下雖然人員分散,卻是咬定了地方。

    難道……真被程嚴(yán)那老東西給審出來了?

    不,不對,這個想法立馬被鄒儀否決了,范圍擴大,應(yīng)當(dāng)是他也不確定,只得到了一個模糊的答案。然而,鄒儀看著那些人發(fā)狠的勁心里戚戚然,這樣他怎么和青毓他們匯合?

    出去找人只會亂了套,無奈之下只得靜觀其變,可惜還沒有觀足兩炷香的功夫,麻煩竟是不請自來了。

    馬廄實在是個藏人的風(fēng)水寶地,有兩名生得虎背熊腰的壯漢逼近,鄒儀掃了一盤算:不能殺了他們,且不說對方有兩人,這附近rou眼可見處還有不少人,他一旦動手勢必引人矚目,到時可就是插翅難逃了。

    不能殺,便要躲,但躲哪兒去也是個技術(shù)活,對方既然來馬廄就已經(jīng)做好了掀個天翻地覆的準(zhǔn)備,要是隨便往草堆里一藏馬上就會被刨出來。

    眼瞧著對方一步步走近,鄒儀看著這馬廄里不是草垛就是馬,除非他躲到馬肚子里,否則必定會被發(fā)現(xiàn)——馬肚子里?

    小馬駒還在沒完沒了的吃他的袖子,鄒儀當(dāng)機立斷用袖子牽著小馬駒走,他找到了小馬駒的母親,它娘心寬,只在孩子出去回來時候瞥了兩眼,連個鼾都不打,鄒儀見它娘呆在馬廄角落里,當(dāng)下大喜,忙將草垛在馬腳下鋪了厚厚一層,然后將小馬駒牽至角落,自己跐溜一下鉆到了小馬駒肚子底下的草堆里。

    他剛做完這一切那兩人就撞開了馬廄的門。

    今夜的馬廄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擾,讓馬兒們都有些不耐煩,輕輕的撩蹄子甩尾巴,但都還算客氣,那兩人卻絲毫沒有顧慮,先將叉子往草垛里一叉,攪得漫天飛舞再一腳踹翻,其中一個喊道:“沒有!”

    另一個說:“廢話,我又不瞎!”

    緊接著那人又道:“這馬房里怎么這么多草,都能藏下一個人了?!?/br>
    說著大步流星走過去,用叉子猛地一下叉在馬腳下的草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