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有道理?！蹦庘x把目光放到地圖上重新審視了一番，手指干脆有力地指向了其中的一小塊區(qū)域，“那就只剩下壹號公館了，正好壹號公館周圍那兩個接近廢棄的加工廠房都是陳家的，如果龍泉建筑能和譚氏集團達成合作，那這兩個加工廠房對他們而言就如同探囊取物，可以擴大接近1/5的占地面積，從而在建筑規(guī)模上碾壓樂山居。”

    “壹號公館，那不就是江無情失蹤哪里嘛。以前是龍泉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和顧氏集團聯(lián)手修的度假區(qū)，后面顧氏集團旗下的多個政府工程出現(xiàn)質(zhì)量危機，高層接連鋃鐺入獄，雙方合作的資金鏈就此斷連，整個樓盤也就徹底荒廢了下來。”十七算是墨家這一代300多個暗衛(wèi)里為數(shù)不多的那么幾個有點腦子的，所以自打胡俊成了棄子以后，墨軒鈞就開始有意磨練他的大局觀，好等十一走了以后接他的班，“顧氏集團現(xiàn)在的名聲簡直差到家了，拿這么一個跟他們的合作的樓盤出來翻新重售，這家公司就不怕老百姓懷疑這個新樓盤的質(zhì)量也不過關，不買賬?”

    “十七，別忘了夫人的樂山居起初也是顧氏集團留下來的遺產(chǎn)。”沉云手里拎著個長頸茶壺，分別往他們每個人的杯子里都續(xù)了些茶水，“咱們跟人家同根同源，自然不敢拉高踩低。a國消費者的記憶比金魚還短，甚至都不到七秒，這種事情只要你不提，我不提，新修的樓盤看著不錯，價位合適，還有誰會特意拿顧氏集團這種過世企業(yè)給自己添堵呢?！?/br>
    “看來他們就是吃準了咱們不敢攻擊他們的痛點，所以才敢在這個時候頂風作案，向譚氏集團拋出橄欖枝?！笔恍宰蛹?，騰的一下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今天下午來的那幾個負責人我都拍到了照片，我這就帶人把他們打進icu，看他們還怎么跟譚氏集團合作。”

    “坐下！”要不是太了解十一的脾氣，墨軒鈞肯定以為他是故意彩排好了過來當諧星幫大家緩解壓力的，怎么會有這么沒腦子的家伙，合作提案這種東西是雙方掌舵人決定的，底下的高管不過只是走個流程，方案罷了，別說把他們打進icu，你就是把他們?nèi)没馃苫?，這個合作也還是會繼續(xù)下去。

    十一被少爺兇了一頓，只好可憐巴巴地又縮了回來。

    “讓你每天說話不過腦子，被墨總罵了吧?！背猎菩χ焉砩系哪咎谴挤纸o了十一兩顆，“吃顆糖，心里會好受點。”

    “壹號公館這個項目前期的大頭支出是顧氏集團投的，當時顧氏集團剛完成了幾筆較大的政府訂單，靠著買差報好這一招從中撈了不少油水，但是這筆錢如果不把它洗干凈，是沒有辦法進入公司對公賬戶的?！蹦庘x打開電腦熟練地調(diào)出了顧氏集團被收購之前的財務報表和龍泉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跟他們的業(yè)務往來，這些看起來似乎晦澀難懂的數(shù)據(jù)，其實一旦究其根本，刨根溯源，于他而言也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稀松平常，“所以顧氏集團對這個項目的真實投資遠大于賬面投資，只是其中部分投資由龍泉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代持。之后隨著顧氏集團倒臺，這個項目因為較為敏感，所以并沒有交接到我這邊，中間這么一大筆錢就被這家公司的私吞了下來?！?/br>
    “難怪他們這么急著找接盤俠把這個項目重新開發(fā)起來，合著修那么大一片度假村，這個什么龍泉建筑壓根兒就沒有出多少錢啊?！背猎啤皣K嘖”了兩聲，“在顧氏集團那邊狠賺了一筆，扭頭跟譚氏集團合作又可以再狠賺一筆，這家公司倒是挺有經(jīng)濟頭腦的，一盤兩吃?！?/br>
    墨軒鈞微微瞇了下眼睛，凌厲的眉眼間硬是被擠出了一條如刀刃般鋒利的細縫：“他們很缺錢，而且已經(jīng)到了特定時間內(nèi)拿不出這筆錢就會破產(chǎn)的地步。否則前賬未清，墨氏集團也沒有完全倒臺，正常人不會冒這個風險?！?/br>
    沉云趕緊點了點頭：“我馬上去查?！?/br>
    “不必了，以你的水平，查不出來?！蹦庘x的語氣非常平淡，充滿了公事公辦的味道，但是打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嚴重傷害了沉云的自尊心，“你還是去泡咖啡吧，記得十一那杯泡得濃一點，接下來幾天他應該沒什么時間睡覺了?！?/br>
    “少爺，我知道我有些想法是蠢了點，沖動了一點，但你也沒必要罰我不讓睡覺啊?！笔宦犚娮约航酉聛矶紱]有囫圇覺可以睡，接近全臉1/3大小的圓眼里剎那間就布滿了水霧，眼角微微的往下垂著，如同狗狗眼一般無辜。

    “不是罰你。”墨軒鈞嘴角微微一揚，揚得十一瞬間連腿肚子都在發(fā)軟，“就是看你前面過得太清閑，所以給你找點事做?！?/br>
    “我們做暗衛(wèi)的本來就已經(jīng)是高危職業(yè)了，您還讓我連著加幾天的班?！笔晃⑽⑧阶欤К撎尥傅碾p唇像剛開封的果凍，“會猝死的?！?/br>
    “沉云，把我那臺深度睡眠儀拿出來?！蹦庘x看李愛國送過來的這臺坑人機器不爽已經(jīng)很久了，要不是因為用了這玩意兒就會放松內(nèi)心警惕，胡言亂語一些不能讓人知道的東西，自己也不會被嚇到每天晚上都得先把語輕哄睡著了，再回書房苦哈哈地睡小床，“這個儀器很好用，每天只需要用它睡兩個小時就能達到常規(guī)八小時的睡眠質(zhì)量，送給你。

    十一簡直聽得連心都在滴血：“謝謝少爺?！?/br>
    您對我可真是溫柔體貼……個錘子！

    “這是你下一步的行動計劃?！蹦庘x從沉云剛抱過來的一疊文件里挑了三張裝訂在一塊兒的彩印紙，“目標一共八個，需要從今天起24小時不間斷地調(diào)查他們的行蹤和竊聽電話，除了留守墨園的暗衛(wèi)之外其余的人手隨你調(diào)遣?！?/br>
    十一接過少爺遞給自己的文件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上邊兒所涉及的名單居然全部來自譚氏集團，職務大多都在三級往上。

    譚氏集團的定級制度比較特殊，集團內(nèi)部員工除了各自在本部門擔任的職務外，根據(jù)所享受的工資待遇及津貼從上至下一共分為七級，其中三級算是一個分水嶺。過了三級，在集團里還勉強算得上是個高管，三級之下就只能算作是中低端管理層。

    一間分公司三級以上的管理人員本來就不多，十一數(shù)了一下，發(fā)現(xiàn)數(shù)量跟自己這張名冊上的居然基本持平：“少爺，你這是把隔壁分公司的高管全都劃我這兒來了吧。”

    “三級以上的每個人手里都握有公司的核心業(yè)務，一個也不要放過?！蹦庘x眼里明明透露著不可一世的傲慢和殺意，卻絲毫不叫人覺得突兀，仿佛他天生就該如此像個君王一樣居于高座，生殺大權任予任求，“反正不管譚家做什么，我都要截她的胡，斷她的流，砸她的入口，堵她的出口?！?/br>
    十一在心里暗暗地想了一下，按少爺這說法，合著譚家就只能乖乖等死了唄，不然往后在這片兒完全就混不下去了呀，自家少爺?shù)挠洺鸪潭饶强墒欠侨祟惖摹?/br>
    “行，少爺你放心，別的事情我不行，盯梢竊聽這個沒問題?！笔恍⌒囊硪淼陌衙麅辕B了起來，貼著里衣的兜放好，“還有別的事情需要吩咐我去做嗎？”

    墨軒鈞用一種看白眼狼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有空多去醫(yī)院看看夫人，她問你好多次了，別就知道談戀愛?！?/br>
    “是?！笔粨狭藫夏X袋，有些不好意思，“我待會兒跟您開完會就去。”

    “沉云，通知一下，從明天開始加班一星期。”

    沉云當即眼眶一紅，襯托得他眼下的黑眼圈越發(fā)烏青了幾分：“墨總，又要007啊？馬上就要過年了，最近又是多事之秋，我們真的已經(jīng)快不行了，你看我這眼睛，上次去做美容，人家技師都說我這黑眼圈像是化特效妝硬p上去的，簡直已經(jīng)黑到教科書級別了?！?/br>
    “你還有時間做美容?”總裁大人眼角閃過一絲陰冷的冷光，明明這家伙長得也算一表人才，英朗帥氣，但不知道為什么，沉云只要一跟他對視就會覺得整個人如墮冰窟，周身都透著寒意，“看來還是分給你的工作不夠多?！?/br>
    墨軒鈞說完，一臉理所應當?shù)挠謴某猎苿偛潘瓦^來的那堆文件里拿了厚厚的一疊塞進了他手里：“好好干，年底給你加獎金。”

    “墨總，獎金雖好，但是也要有命花呀！”沉云用頭撞了撞桌角，渾身都透著一股生無可戀的氣息，“自從進了咱們墨氏集團，我已經(jīng)整整三年沒有休過假了。”

    “過完年我要跟夫人出國一趟。”總裁大人先是皺了下眉，暗想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這么不能吃苦，想完以后又發(fā)現(xiàn)，沉云似乎真的沒有說謊，哪怕是家里有親人過世，他也在殯儀館邊守靈哭墳邊幫自己整理文件，回程的車上還要順便打幾個電話，談兩筆合同，做一個月的行程單，“到時候公司的事情有專人接手，你就可以休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