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穎嘉的生母出身很一般，當(dāng)時真是偶然，那會兒老永寧侯的第二任妻子也早已過逝，老永寧侯一把年紀(jì)，誰能想到還能老當(dāng)益壯、開花結(jié)果呢。不過，老永寧侯是個明白人，天賜麟兒，他怎肯讓兒子在出身上吃虧，故此，衛(wèi)穎嘉甫一出生，老永寧侯便將衛(wèi)穎嘉的生母抬了正房，只是那女人無福，早早過逝。

    老永寧侯在兒子年幼時便讓爵，一方面鳳景乾對他一直是不冷不熱，老爺子想退了，省得天天在朝堂上扎皇上的眼；另一方面，他想趁著還硬朗早生把爵位落在兒子頭上，也了了他一樁心事。

    “你那幾個舅舅，讓他們安份些。”老永寧侯完全是為了兒子的出身才抬舉了妾室，認(rèn)了這門姻親。那一家子人原本還好，本本份份，老永寧侯也樂意周濟他們一些。升米恩，斗米仇，世間恩情大抵如此，如今趙家也算小富，卻不安分起來。衛(wèi)穎嘉小小年紀(jì)就掌家事，后來去了軍中，頗有幾分手段，整治起來毫不手軟，雖然趙家時常出些問題，不過小節(jié)，衛(wèi)穎嘉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

    “父親放心。”非常時期，衛(wèi)穎嘉也是個周密的人，自然不會讓他們能露了怯。

    老永寧侯掰著手指盤算，明湛雖有幾門子姻親，敬敏公主那里不過應(yīng)著個岳家的名頭兒，阮家能平安就是僥天之幸，哪個有自家來的硬來的正呢，這樣一盤算，老永寧侯禁不住jian笑出聲。老道如他，碰上這百年不遇的好事兒，也有些骨頭輕了。

    衛(wèi)穎嘉其實很想提醒狐貍老爹一句，千萬別這樣笑了，讓人聽了瘆的慌。這要是晚上，能嚇?biāo)纻€把人兒??！

    其實，后來衛(wèi)穎嘉漸漸習(xí)慣了這種笑聲，明湛不知是怎樣詭異的隔代遺傳，他竟然遺傳了老永寧侯這恐怕的jian笑，并且在許多時候，他都喜歡在朝上這樣笑上一笑，把些個大臣笑的心驚膽顫、內(nèi)心惴惴、幾天睡不好覺都是有的。

    后來，有一位善于揣摩帝心的大臣，甚至出了一本小冊子，名子就叫《帝王的七十二種笑聲》，其中詳細(xì)的分析了明湛七十二種笑聲中所代表的種種不可思議之情緒，在帝都暗里廣為流傳。

    在鳳景乾示意內(nèi)務(wù)府準(zhǔn)備皇太子一應(yīng)服飾時，老臣們終于坐不住了，勸皇帝勸不來，即便他們再憷鎮(zhèn)南王府，也得來了。

    文死諫，武死戰(zhàn)。

    死諫這檔子事兒在鳳景乾跟前是行不通的，就剩一根獨苗兒自己還親手拔了，這等手段，讓一班子大臣心肝兒打顫。兒子死都不怕，死上個把大臣，估計鳳景乾眼珠子都不會動一動。

    畏強欺弱，人之常情。

    他們當(dāng)然不會認(rèn)為鎮(zhèn)南王府是塊兒軟骨頭，實際上，明湛曾當(dāng)廷杖殺異母meimei，盡管明菲僥幸留了一命。諸大臣也覺得，這塊兒骨頭也難啃的很。

    只是，不來一遭，怎能甘心呢？

    李大人乃三朝老臣，當(dāng)然，在鳳景乾他爺爺那輩兒，李大人剛中了進(jìn)士，進(jìn)了翰林，轉(zhuǎn)年鳳家爺爺就龍御歸西了。到先帝時，李大人以當(dāng)朝痛罵方皇后牝雞司晨而一舉成名。

    其實只是一件小事，那會兒先帝有些不舒服，方皇后心疼丈夫，就代丈夫批了奏章。女人的字體多是婉轉(zhuǎn)柔媚，即便方皇后也不例外，李大人一瞧，女人敢在奏章上動手腳，當(dāng)下脫了官帽，在朝上痛罵方皇后干政足有一個時辰，據(jù)說當(dāng)時口沫橫飛，御階前仿似下了一場沾地即濕的春雨。盡管先帝懇切的解釋，只是讓皇后代筆，李大人仍是不罷休，總之一口咬定就是方皇后的錯?；噬?？皇上當(dāng)然沒錯，即便皇上有錯，也不是被些個小人勾搭上了邪路！先帝這人，脾氣軟和，盡管十分生氣，也只是貶謫了李大人。

    至鳳家兄弟登基，鳳景乾將人從深山老林刨了出來，加以重用。

    李大人低聲求見鎮(zhèn)南王，在門房侯了一時，便被府中內(nèi)侍引至?xí)?。李大人在書房外仿似聽到了隱隱哭聲，待被宣召，帶著一腔正氣熱血的李大人剛踏進(jìn)鎮(zhèn)南王的書房，虛眼一瞧，頓時目瞪口呆！

    166、番外皇帝難為之四

    李大人進(jìn)門就看到：

    鳳景乾斜倚在榻上,一臉慈愛的撫摸著明湛的發(fā)頂,明湛在低頭抹眼淚,鳳景南坐在一畔的太師椅中,臉色鐵青。

    皇上！皇上您怎么在這兒啊！

    李大人急忙行了大禮，明湛已經(jīng)從榻上站起來，眼淚沒有了,一雙眼睛像兔子而已。李大人又對鳳景南與明湛見禮,鳳景南一見李大人便怒氣騰騰道，“李大人免禮，你是三朝老臣,最識道明理！且讓李大人說說,本王只明湛這一個嫡子，難道皇上說過繼就過繼？天下豈有如此道理？”

    明湛頓時張嘴大聲嚎啕，“殺了我吧，逼死我吧，我死也不要做太子??！”

    鳳景乾給明湛這一嗓門兒震的差點兒內(nèi)傷，心里感嘆原來世上竟有此殺人利器，他臉梢兒一白，握拳撫住胸口就是驚天動地一頓咳，還“噗”的一聲咳出一口濃血噴在地上，李大人頓時一臉?biāo)懒说捏@懼惶恐，撲上前痛呼，“皇上皇上啊，皇上，您怎么了？”驚疑不定，莫非萬歲龍體有不妥之處么？天哪，這可怎么辦？

    鳳景南斂一斂怒色，“傳太醫(yī)來?！?/br>
    “不必了?！兵P景乾攔住，伸出一雙保養(yǎng)的極好的手握住李大人的手，深深一聲嘆息，“愛卿啊……”

    “愛卿既然瞧見了，朕也就不瞞你了?！兵P景乾唇角一抹紅，萬分凄涼的開口道，“朕本壯年，焉何如此匆忙立儲，愛卿難道就沒細(xì)思量過嗎？”

    聞此言，李大人頓生惡兆之感，忠君愛國的一顆老心跟著沉到谷底，老淚縱橫，“皇上正當(dāng)龍虎之年，本就不必急于儲位之事，世子殿下雖賢良，日后皇上若有了親子，豈不讓世子殿下為難，小皇子們生怨么？臣一心為國，求皇上收回成命??？”

    鳳景乾又是一聲長嘆，眼中淚光隱現(xiàn)，悲切道，“愛卿有所不知，被阮賊軟禁期間，朕已身中劇毒，斷活不過兩年去。如今皇孫年幼，宮里太后乃女流之輩……”

    李大人驟聞如秘辛，頓時驚的說不出話，臉比紙還白，渾身直哆嗦，鳳景乾道，“二皇子無才無德，這樣的人，做不了大位。明湛乃朕嫡親侄兒，由他做皇帝，方能保大鳳朝萬世太平啊……”緊緊握著李大人蒼老的手，鳳景乾仿若提著最后一絲力氣，懇切道，“朕、朕的苦心，朕鴆殺二皇子的苦心，別人不知，愛卿還不明白嗎？”

    李大人雖歷經(jīng)三朝，重用他的明君卻是鳳景乾，向來忠心耿耿，如今見帝王如此虛弱蒼白，忍不住失聲痛哭，勸道，“萬歲莫擔(dān)憂，傾全朝之力，定能為萬歲研制解藥，萬歲乃真龍?zhí)熳?，定能平安的！?/br>
    “朕要的是天下平安！百姓平安！”鳳景乾喊出這樣一句話，便無力的伏在榻中，再也說不出話。

    明湛小聲的抽泣，鳳景南更是一臉鐵青不情愿。

    李大人一腔熱血的來，驚魂失措的走。

    明湛待李大人走了，才拍了拍胸口，唏噓道，“俄的神誒，皇伯父，您這演技能拿小金人兒了?！?/br>
    鳳景乾并不懂什么小金人兒、小銀人兒的，不過聽著像是好話，謙虛的笑笑，“不如明湛你嚎的情真意切哪?！?/br>
    伯侄倆互相吹捧一番，鳳景南鐵青著個臉，提醒道，“繼統(tǒng)不繼嗣，可是說好了的！”他就是不樂意明湛管別人叫爹。

    明湛亦跟著道，“我可就只做到兩個小家伙成年，多一年我也不做的！還有，我不打算再娶女人了，康國公家的婚事，你幫我解決了！你什么時候把阮大騙子的下落給我！”最后一句話才是明湛如此痛快答應(yīng)做太子的原因，鳳景乾自稱手里有阮鴻飛的消息，不過非太子不能看。

    鳳景乾溫和一笑，“立太子后，我就將阮鴻飛的行蹤給你?！?/br>
    對于做皇帝還是做王爺，明湛其實并沒有太多抗拒，與其是鳳明瀾那種蠢貨做皇帝，還不如自己來呢。當(dāng)然，明湛也說了：第一，不立皇后；第二，不留子嗣；第三，最多做二十年，兩個小東西一成年，他就要退位；第四，他要把親娘衛(wèi)王妃接到帝都來。

    這簡直是貼著鳳景乾的心肝兒提的條件，鳳景乾怎能不允，此時真心只恨明湛不是自己兒子，異常嫉妒弟弟的狗屎運，上下打量了鳳景南一眼：你哪兒來的這樣的好福分哪？竟生養(yǎng)出這樣的兒子來？

    對于衛(wèi)王妃的到來，鳳景乾心里微微有些抗拒，不過馬上就釋然了，據(jù)他所知，明湛就是衛(wèi)王妃一手教導(dǎo)出來的，可見其功力。如果將兩個皇孫交給衛(wèi)王妃教導(dǎo)，倒也不錯。鳳景乾一笑，問道，“明湛，你怎么只替你母親打算，提都不提你父王一句？”

    “父王肯定要回云南的。”鳳景南哪里用得著別人用他考慮呢。

    鳳景南自作多情一句，“嗯，有空我會來看你的?！彼@身份，太上皇不是太上皇，卻是實打?qū)嵉幕实塾H爹，的確不好在帝都多待。

    鳳景乾心中無不順?biāo)?，笑道，“待立儲后，景南再回云南不遲。明湛也收拾收拾，過幾日去宮里住了，你身邊的人，可靠的積年老人兒，多帶幾個也無妨。”

    忠心耿耿的李大人跌跌撞撞的出了鎮(zhèn)南王府，一干子同僚都在等他的消息。

    因為鎮(zhèn)南王府是藩王府，總不好一大幫子大臣一道去，再說與鎮(zhèn)南王府接觸的太頻繁，也不大妥當(dāng)。故此，派了向有清名帝王腹心三朝老臣——李大人出馬。

    李大人回去一番痛哭，把皇上的情形說了，其余人見李大人哭的傷心，傷不傷心的都跟著掉了兩滴淚。

    反正李大人自此是不反對立明湛為儲一事了，皇孫如此年幼，養(yǎng)不養(yǎng)得大還兩說呢，立皇孫為儲是斷然不妥的？如果設(shè)輔政大臣，世上哪兒來得這么多周公??？

    而皇上，天不假年??！

    李大人傷心的險些一夜白頭，與其他幾個還在堅持立皇孫的大臣不同，李大人想的是，皇孫雖小，也是皇孫，他在研究日后怎么叫明湛把皇位傳給皇孫的事。

    誰知李大人甫一開口，鳳景乾便道，“明湛賢孝雙全，經(jīng)朕屢次勸說，終于肯做太子。不過跟朕提了幾點條件，朕說出來供愛卿們參考吧?！彼鞂⒚髡刻岬臈l件包裝包裝，抹上一層金粉銀屑，光鮮亮麗富麗堂皇的一顯擺，把以李大人為首的一批大臣感動的徹底服兒了。

    鳳景乾就這樣雷霆萬鈞的定下了立儲事宜，內(nèi)務(wù)府忙做一團，明湛還沒搬宮里去呢，內(nèi)務(wù)府大總管也顧不得避諱，前來請安給明湛量尺寸。

    東宮自先帝戾太子后就沒住過人了，十幾年空下來，也要裝修。倒是鳳景乾道，“不必費那銀子了?！彼旧砭筒幌矚g那座宮殿，淡淡道，“讓太子與朕一道住在昭仁宮吧，正好朕教導(dǎo)他些為政之道，日后，他也要住昭仁宮的。”

    鳳景乾與明湛的感情一直非常的好，甚至史官都忍不住提一筆：武帝少時，撫于景帝膝下數(shù)載，情甚篤。后景帝棄皇孫而立武帝，武帝以父稱之。

    后世人對于鳳景乾的評價就更客觀一些。大歷史學(xué)家曾韻曾這樣評價景帝，他說，“景帝在位期間，政績清明，百姓安定，算是一代明君。不過景帝對后世最大的功績在于他壯年時的遜位，雖然景帝遜位的原因讓許多人不解，甚至有人疑心景帝是受到了當(dāng)年武帝父子的威脅，而不得不遜位。不過，我并不支持這種看法。武帝與景帝的關(guān)系一直非常融洽，史書中有多次景帝回朝的記載。但，正是由于景帝的遜位，方有武帝歷史性的改革，以及后面長達(dá)三百年的盛世?！?/br>
    曾韻道，“不是哪個皇帝都有魄力在壯年時遜位于侄子，史書記載，景帝享年七十八歲，他甚至活過了他的皇孫文皇帝。當(dāng)然，文皇帝的死因又是一大未解謎團，這涉及到了文睿太后與文皇帝間的種種恩怨是非。不過，只此一事，景帝無愧于歷史中最偉大的皇帝之一?！?/br>
    明湛刁著果子看著清風(fēng)明月收拾東西，鳳景南來瞅一眼，心里怪不是滋味兒的，叫了明湛出去說話。

    經(jīng)過這幾天的思量，明湛早沒事兒了，反正鳳景乾說了，他有阮鴻飛的消息，明湛只想著怎么抓到阮大騙子好生“折磨”了。

    鳳景南走在前面，明湛跟在后頭，咔吱咔吱的吃蘋果。

    “你以往在宮里住過幾年，我倒不是很擔(dān)心?！闭伊藗€四面透風(fēng)的亭子，鳳景南在亭邊的欄板椅上一坐，回頭見明湛雙頰鼓鼓囊囊的還在嚼喪，心里那點兒不是滋味兒頓時不知飛到哪里去了，一腔子火氣往上沖，指著明湛的鼻子訓(xùn)道，“你上輩子是餓死的嗎？吃！就知道吃！”也不知道皇兄是看上這小子哪兒了！竟有福氣去做太子！

    明湛連啃幾口，把蘋果吃完，隨手丟了核兒不在意的道，“罵吧罵吧，你也罵不了我?guī)滋炝?，還不趁機出出火，以后可有誰給你當(dāng)出氣筒呢?！?/br>
    什么叫出氣筒！鳳景南怒，“哪回不是你有錯，我才教導(dǎo)于你！”

    明湛嘿嘿一笑，湊上前摟住鳳景南的脖子，軟聲說，“父王，你是不放心我的吧？”

    鳳景南拍開明湛的手，整理下衣衫，心里有那么一星點兒的高興，卻仍是拿捏著架子板著臉道，“在外頭，別這么坐沒坐相的?！?/br>
    明湛又重重的摟了鳳景南一把，刁鉆的開口，“這我馬上就是太子了，誰敢說我？我這摟著你叫父子情深?！狈砰_鳳景南，明湛正襟危坐，對鳳景南使眼色，“這叫太子殿下風(fēng)度翩翩?！?/br>
    鳳景南覺得明湛別的本事平平，逗人開心是一流的，忍不住笑了，按住明湛的肩，嘆道，“真沒料到你有這樣的福分?！弊匀皇歉７郑院筇邮钦l都能做的嗎？

    你得有這命！

    從此次儲位之爭就看出來了，皇子們喊打喊殺，明湛堅強的活到最后。在許多時候，皇位就是屬于活到最后的人。

    別像什么書里寫的愛美人不愛江山，什么生生世世莫生于帝王家？

    在明湛看來，這都是吃不著葡萄便說葡萄酸的酸渣子話！

    就像現(xiàn)代，人們對富二代官二代，究竟是羨慕多還是諷刺多？如果給你選擇，你會選擇做個普通百姓，還是啥二代？

    特權(quán)在任何時代都是一樣的。不會因為這是個信奉圣人君子的封建社會，便會有任何不同！

    明湛的確沒有爭儲之心，他完全沒想過，是因為他已經(jīng)是鎮(zhèn)南王世子，日后也是一土皇帝，而且人家鳳景乾有的是兒子！哪知時勢造英雄，儲位擺在了跟前兒，他也是不會拒絕的。

    真要清高的話，當(dāng)初他就不會爭世子位！

    鳳景南更是個實在人，哪年父親不希望兒子做皇帝呢？不過，到底有些不放心的低聲叮囑明湛道，“宮里有我們的人手，你都知道的。不過，不要輕易動他們。好鋼是要用在刃上的，待你日后真正登基，再動也不遲，知道么？”

    明湛點頭，不論任何時候，鎮(zhèn)南王府都是他的后盾，問鳳景南，“那世子之位要怎么辦呢？”

    鳳景南看明湛一眼，望向天邊流云隨風(fēng)走，“你只管安穩(wěn)的坐了皇帝，我會讓明禮明廉留守帝都，至于世子之位，倒不急，有明淇在鎮(zhèn)南王府。我再做二十年王位也是無妨的，且看將來吧?；市謱⒌畚贿d讓于你，如果皇孫出眾，過繼一位，未為不可?！?/br>
    “父王，我身邊的丫頭有幾個不小了，要不要趁現(xiàn)在放她們出去？”明湛雖然覺得剛二十出頭兒根本還是毛丫頭，不過這年頭兒人們都結(jié)婚早，再耽擱下去，清風(fēng)明月就成老姑娘了。

    “我建議你再留她們一兩年，”鳳景南道，“她們在你身邊呆的年頭兒不短了，待你封了太子，她們是你身邊的正經(jīng)女官，日后你想收用，或是賜給你身邊的得力大臣，都是極妥的。她們也算是有了出路。如今她們出去，高不成低不就。不過，這是小事，你問問她們也無妨？或者等你母親來了，讓你母親處理吧，她很擅長這個的?！?/br>
    說起衛(wèi)王妃，鳳景南凝眉嘆道，“下面的話，你或許不愛聽，只是我也得說?！?/br>
    明湛大約知道鳳景南要說啥，撅了撅嘴，支棱起耳朵。

    “你是鳳家人，與你母親感情再深厚，也姓不了衛(wèi)?！兵P景南道，“你母親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女人像她這樣的，真是投錯了胎。若是生為男兒，定少不了要成就一番事業(yè)的。當(dāng)年方皇后便有干政之嫌，她是方皇后手把手教出來的，就是我當(dāng)年也沒少得她相助。你以后是皇帝，你母親就是太后，你皇祖母那里，你要多些耐心。老太太懂的不多，心不壞，你不用費心就能哄得她開懷，就當(dāng)替我盡孝了?！?/br>
    “知道，知道，都是皇祖母不戴見我?！泵髡康?，“不過，我忍她就是了?！?/br>
    鳳景南笑，摸了摸明湛的腦袋，“有你這話，我才算放心。你在王府時就喜歡拿外頭的公務(wù)跟你母親絮叨，這個毛病要改一改，彼此留有余度，方能處之長久?！痹谶@里，鳳景南再次慶幸衛(wèi)家男丁單薄。不然，依明湛對衛(wèi)王妃的感情，厚待外家是一定的。

    “你雖只有一個舅舅，卻有六個姨媽?！兵P景南道，“你這些親戚關(guān)系都要處理好了。還有皇兄的幾位公主，你要當(dāng)成親生姐妹一樣厚待?！?/br>
    如果后人知道鳳景南對明湛有這樣的一番叮囑，定會深感鎮(zhèn)南王之睿智遠(yuǎn)見。

    在歷史中，一個女人做了皇后、做了太后、甚至做了太皇太后，在她的謚號中永遠(yuǎn)在以皇后做為終結(jié)。

    文睿太后是極少的，以太后謚終結(jié)的女人之一。她的丈夫并非皇帝，她自然做不了皇后，不過，她的兒子做了皇帝，所以，她越過了第一個坎兒，直接升格為太后娘娘。

    文睿太后是位杰出的女性，不過，在當(dāng)時大鳳朝的臣子們來看，盡管這位太后對武帝的改革起到了穩(wěn)固的作用；盡管在她掌政期間，民間的經(jīng)濟得到了迅速的發(fā)展，朝中能臣倍出，不過，他們?nèi)匀缓苄哂谔崞鹞念Ｌ蟮拿印?/br>
    后世如此說：文睿太后無疑是一位復(fù)雜的人物，她的政治才能讓男人們嫉妒而慚愧，甚至，文皇帝之死與這位太后有脫不開的干系。其實，這并不影響文睿太后的偉大，或者正因如此，才讓她成為一個充滿魅力的傳奇女性。她有著刻薄的史官都無法抹殺的功績，盡管有太多的男人不喜歡她，不過，有更多的女人將她視為神明。

    因為，文睿太后開啟了大鳳朝女人掌政的開端，男人的權(quán)力受到了極嚴(yán)重的威脅。甚至，在當(dāng)時，在文皇帝過逝后，如果文睿太后一定要登基為女皇，相信許多大臣是沒有阻攔之力的。

    有人說，文睿之后，再無文睿。

    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