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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戚時建議將交流地點移到玻璃窗下的單人沙發(fā)上時,他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紀從驍在淡青色的單人沙發(fā)上落座,瞇著眼望著太陽,溫暖的陽光照得他周身暖意融融。 “你看起來精神好了不少?!逼輹r拿著一個文件夾一支鋼筆走來,順勢在他的面前放上了一杯熱可可,“喝點甜的,心情好?!?/br> 紀從驍?shù)懒酥x,喝了一口,唇角彎了彎:“盛哥也偏好甜食,遇見喜歡的,總要一直吃到滿足為止?!?/br> “是嗎?”戚時在他對面坐下,“我也挺喜歡,只不過我愛人不讓我多吃,因為我牙不好?!?/br> 他這一說,紀從驍隨即想到當初遇見時這兩人就是因為甜食而笑鬧的場景,不由感慨道:“你們感情真好。” “我們少年相識,到如今已近十年。”戚時垂著眸,神色褪去了幾分冷淡,唇角稍稍提起,眉眼之間,明顯要比之前柔軟不少。 紀從驍在娛樂圈里呆了這么多年,對人的神情變化,早已經是如火純情。眼下見他這幅模樣,心中艷羨三分,直白道:“我很羨慕你們,一直都是。” “我以為你現(xiàn)在過得不錯?!逼輹r抬眼看他,不動聲色地擰開了鋼筆筆蓋,在空白的文件夾內劃出一道青色的痕跡。 “確實很好,可以說是我夢寐以求的。”紀從驍回答道。 戚時開門見山:“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到來的原因?!?/br> “為了解決一些隱患?!?/br> 戚時眉梢略略揚起,直視著他,靜候下文。 “戚醫(yī)生,冒昧做個假設。”紀從驍抬起頭,看了一眼戚時,“如果,你的愛人想要和你分開,無可挽回的那種,你會怎么辦?” 戚時手一抖,白紙上原本流暢的筆跡驀地歪出一條斜線。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紀從驍,收了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似在深思。爾后抬眸,沉吟道:“我實在是想象不出這個場景。但如果非要回答的話,那也只能放手祝福?!?/br> 紀從驍扯了扯唇角笑了,他往后靠過去,將自己陷入柔軟的沙發(fā)中,抬著眼望向窗外,任由陽光刺得眼睛生疼:“你看,你這種才是正常人的念頭。而我——” “我大概是不會讓他走的。將他禁錮也好,藏起來也罷,都不會讓他離開我。我曾經,甚至動過讓他陪我一起去死的念頭——” 他垂下眸,眼睫微微顫動,曲了曲手指,輕聲將那所思所想傾訴。 “——因為那樣,他就永遠不會再和我分開了?!?/br> “所以你此行的原因,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害怕傷害到他?!逼輹r平靜而直白地陳述著紀從驍?shù)哪康摹?/br> 紀從驍震驚于他的敏銳,卻仍舊如實地點了點頭。 “紀先生,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戚時合上文件夾,連鋼筆的筆帽都蓋上了。他將文件夾放置在一旁,傾身端過咖啡,襯衫袖口因動作往后拉了拉,露出樣式簡單的腕表。紀從驍注意到他調整了坐姿,倚著沙發(fā),端著咖啡,整個人的氣場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 冷靜,從容,掌控全場,游刃有余。 這是盛淮在來的路上對戚時作出的評價。 紀從驍一時半會兒并沒有想起來,因為對方之前一直都是安靜傾聽的姿態(tài)?,F(xiàn)在想來,約莫那只是為了引導他說出想要的信息,直到這會兒,才暴露出真實的風格,與盛淮的評斷別無二致。 “你說你之前想和他一起赴死,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只是想象?”戚時開口問道。 紀從驍拋開腦海中的雜念,不管他是什么樣的風格,只要有效就夠。 “真正發(fā)生過。”他低聲應道,當初在沿水的時候,在幽深黑暗的河底,他險些讓盛淮丟了性命。想到出水之后盛淮的氣息奄奄蒼白神色,他下意識蜷了蜷手指捏緊了杯子。 戚時掃過他的手指,繼續(xù)問:“那為什么沒有成功?” “因為……”紀從驍茫然一瞬,為什么?因為發(fā)現(xiàn)了盛淮對他的放縱,因為哪怕覺察到了他的意圖,那雙眼睛里卻依舊沒有苛責,沒有怨恨,只有一貫的包容和他從不曾見過的深情。他又怎么舍得讓這樣的盛淮陪他一起赴死? 他盡數(shù)據(jù)實以答,只見對方點了點頭,手指在沙發(fā)上無聲輕叩。 “我聽盛先生提起過,你最嚴重的一次是見到他的初戀,產生了誤會對嗎?” “是?!?/br> “據(jù)說,你最開始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紀從驍點了點頭。 “那么,為什么明知道他會對你包容,你還要克制自己,而不是選擇放縱?”戚時抬眸,直視著他。 “他愛我,所以選擇包容,我愛他,我想盡可能地和他走下去,不想讓他……討厭我。”紀從驍垂下眼,“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哪怕我明知道他愛我,我也不敢賭。平時也就罷了,真正爆發(fā)的場景,我自己都接受不了?!?/br> 他當時就是這樣的想法,但奈何盛淮對他張開手臂,給他懷抱,強硬地讓他發(fā)泄。那樣的誘惑太大,他到底沒能控制住自己。然而,等清醒之后,卻仍舊會懊惱,會后悔。也是那會兒,讓他萌生出想要徹底將自己這個問題解決的念頭。 為了和盛淮一起走下去,也為了不傷害到他。 戚時沒有多說什么,轉而換了一個問題,他的語速放緩,仿似閑暇時信口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