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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遲回到醫(yī)院的時候,穆筠正在照顧穆朝陽吃早飯。他就站在病房門口偷偷看著,沒有進去。 穆朝陽像是感覺到了什么,抬頭往門口看了一眼,什么也沒有。 暮遲貼著門口的墻,靜靜聽著病房里的說說笑笑,聊了很多,什么內容都有,唯獨沒有關于他的半句。 他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鼻頭又是一酸。他心里唾棄了自己一聲:矯情死了,就知道哭。 穆筠提著水壺出門打水,看見暮遲一聲不吭地貼墻站著,嚇了一跳。他看了看病房里,又看了看暮遲,嘆了口氣,沒說什么,提著水壺往打水間去了。 他回來的時候,暮遲已經不在那兒了。 暮遲一大清早去敲了人家醫(yī)生的門。 醫(yī)生剛換上衣服,看見暮遲愣了愣,隨后坐下指著對面的椅子示意暮遲:“坐吧?!?/br> 暮遲乖乖過去坐下,還沒開口就被醫(yī)生截了胡:“你是想問你愛人的情況吧?!?/br> 暮遲點頭。 “我們根據最新的檢查結果得出的結論是,他受到了一種類似于催眠的心理暗示,又輔以藥物,造成他的記憶有些混亂。這些混亂的記憶主要集中在他失蹤的這段時間,也由于這些記憶混亂使他的精神受到了很大刺激。”醫(yī)生說道。 “所以,現(xiàn)在在他心里,我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鬼?!蹦哼t道。 “你也不用太擔心?!贬t(yī)生安慰他:“我們已經為他制定了詳細的治療方案?!?/br> “什么方案?”暮遲問。 “我們針對他暫定了兩個方案。第一是采取化學療法,讓他混亂的記憶回歸正軌。第二個方案,用物理方法,催眠?!?/br> 暮遲看著他,大概能猜到他說的什么意思。 “強行干預他的記憶,給他同樣的心里暗示,讓他忘掉那些影響他的記憶。”醫(yī)生頓了頓,繼續(xù)道:“但這個方法有風險,指標不治本。如果催眠力度不夠,他隨時都會想起來,到時候,會更加混亂。而且還需要周圍人的配合。” “忘掉?”暮遲說。 “嗯,之前給他催眠的人不管不顧,但是我們不能。他這是被二次催眠,強度不能太大,只能選擇遺忘這樣簡單的催眠?!贬t(yī)生說。 暮遲沉默了半晌,問:“他想起來的風險有多大?” 醫(yī)生想了想,認真道:“每天進行催眠,一天三次,如此循環(huán),一直到他忘記。之后再定期復查,風險就會減少。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原有的記憶在逐漸消失,會很痛苦?!?/br> “第一個方法,成功的幾率多大?”暮遲又問。 “恕我直言,很小。因為他本身的身體狀況,有很多藥都不能用。我個人建議,用第二種?!贬t(yī)生道。 暮遲又是沉默。 “對了,除了你,他還有別的親人嗎?”醫(yī)生問道。 “還有一個弟弟?!蹦哼t答。 “那好,你們回去商量一下吧,我們會在可行的基礎上,尊重家屬和患者的意愿?!?/br> 暮遲沒有再多待,向醫(yī)生道了謝便起身離開。 他回到病房的時候,穆朝陽已經又睡下了。穆筠在他床邊守著。 暮遲給穆筠發(fā)了個信息,把他叫了出來。 兩個人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暮遲把這段時間的事都告訴了他,也把醫(yī)生說的話一并告訴了他。 “你覺得呢?”穆筠問他。 暮遲沉默好久,重重嘆了口氣,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忘了,也好。” 事情就這么敲定了。穆朝陽開始了為期一個月的漫長治療。一個月里,都是穆筠和楊芮在照顧他,而暮遲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一直到他出院。 穆筠和楊芮在幫他收拾東西,衛(wèi)涼去辦了出院手續(xù)。穆朝陽自己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爬到窗口的枝葉發(fā)呆。 “哥,準備走了?!?/br> 穆朝陽回神,看著床上的兩個不大不小的包,輕嘆一聲。 “出院手續(xù)辦好了,可以走了。”衛(wèi)涼進來把手續(xù)單子遞給楊芮,楊芮看了看,又給了穆朝陽。 穆朝陽接過單子看了看,笑了:“給我繳費單子干嘛?要賬啊?” “那可不?!毙l(wèi)涼接話:“你這住院費,可都是我跟你姐替你付的?!?/br> “啊?”穆朝陽震驚:“不是吧?我姐不是說我到帝都兩年了嗎?難道兩年以來一事無成?” “嗯。”楊芮和衛(wèi)涼一齊嗯了一聲,看的穆筠在旁邊無語。真不愧是夫妻倆。 穆筠笑了笑:“你別聽他們逗你,你之前把積蓄都給我了,我沒動,醫(yī)藥費都是從里面拿的。” 穆朝陽又驚了:“雖說從小我就疼你吧,但也不至于把全部家當都給你吧,那我怎么活?。俊?/br> 這次輪到穆筠驚了:“你上次給我的是你全部家當嗎?那你后來靠什么……”哦,對了,還有暮遲在呢…… “好了?!睏钴沁m時插話:“都別貧了,趕緊走了?!?/br> 穆朝陽搭衛(wèi)涼的車回了帝都,穆筠因為要上學沒有跟他回來。 雖說他現(xiàn)在能跟他們有說有笑,甚至比認識暮遲之前的狀態(tài)還好。但穆朝陽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姐?!蹦鲁栕诤笈趴粗嚧巴?,突然開口:“我真的沒有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嗎?” “沒有?!睏钴堑馈?/br> “那我都忘了些什么呀?”穆朝陽問。難不成自己這一場車禍被撞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