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_分節(jié)閱讀_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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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乾一目十行看完信,神色微凝:“這出兵時機(jī)……朱昆早便打算動手了,召楊晉回去不過是個幌子罷了?!?/br> 左蒙青道:“說得是,朱昆想這塊肥rou可想不得了。不過楊晉是瘋了?明擺著撕破臉了還敢回去?!?/br> 蕭乾把信往桌上一扔,笑了笑,道:“他沒瘋,就是太自以為是了。他回去應(yīng)當(dāng)是想跟朱昆講和,讓朱昆扶他做南越皇帝?!?/br> “這不白日說夢呢,”左蒙青好笑道,“還是個傻的,這么多年都沒看透朱昆的性情。如今和當(dāng)初南越皇帝簽下和約可不一樣……當(dāng)初有蕭大哥在。朱昆忌憚的是蕭乾,可不是他楊晉?!?/br> 蕭乾摸了摸下巴,轉(zhuǎn)口道:“楊晉何時離京?” 左蒙青沒注意到話題已經(jīng)變了,答道:“今晨,天還沒亮,偷偷跑了。不過他的心腹手下都留下了,京城還是看得跟鐵桶似的?!?/br> “皇宮……”蕭乾凝眉思索了片刻,突然醒悟,急聲道,“派個人混進(jìn)宮,保護(hù)皇帝。楊晉走得如此放心,定然是留了殺招,千里之外亦能奪人性命,若他路上意識到不對,恐怕明玨危矣!” 蕭乾一拍桌子,差點從石凳上蹦起來,抻到腿了,頓時臉色一白。 “等等等!別急別急!”左蒙青忙按住他,“顧戰(zhàn)戚?他機(jī)靈……” “認(rèn)識顧戰(zhàn)戚的人太多了!”蕭乾搖頭,他恨不能立時便換張臉自己混進(jìn)去,但奈何腳還不能沾地,宮里哪有一瘸一拐的殘疾小太監(jiān)? 心中情急,蕭乾腦中卻驀地冷靜下來,逐個閃過此時住在宅子里的人,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一抬眼望見檐下風(fēng)鈴,見那風(fēng)鈴搖曳擺動,頓時睜大眼睛一拍手,“徐慕懷!” 從不去議事堂,連吃飯都不出門,逍遙自在地宅在房內(nèi)享受美好生活的徐公子尚不知自己大難臨頭,仍一手隨意撥著弦,一手捏筆,譜下不成調(diào)的樂曲,嘴里輕聲哼唱著,怡然自得。 突然,徐公子一仰頭,打了個大噴嚏,直把桌上的宣紙吹出去兩張。 “有點冷。” 徐慕懷為了凸顯自己的好身段,還是春時,就已換上了單薄的夏衫,被窗外風(fēng)一吹,打了個哆嗦,起身關(guān)窗。 然而窗還沒關(guān)上,便見蕭乾跟只單腿的□□似的,蹦蹦跳跳地來了。 徐慕懷臉色一變,趕緊關(guān)窗,卻被的蕭大將軍搶先一步,掰住窗框。 徐慕懷牙根緊咬,眼珠子瞪得堪比夜明珠,蕭乾老神在在,微微一笑,溫文爾雅。兩人對視半晌,紙老虎徐公子呲溜一聲漏了氣,蔫答答地松開手,轉(zhuǎn)而開門。 兩人低聲交談了半個時辰,當(dāng)夜徐慕懷便收拾好了衣裳,出了門。 徐慕懷循著夜色一路又來到了他逃出宮時的那條小巷,伸手推了下那小門,后面鎖鏈微響,但卻沒有人聲與光亮。 他抬頭望了望高聳的宮墻,委委屈屈一癟嘴,掏出塊帕子擦了擦臺階,坐下,抱著膝靠著門,隔一會兒便又伸手推一下。 他心里半點不想回去,雖明知霖鈴也在里面,但他許是個薄情人,沒得蕭乾那些憂心牽掛,就想賴著外面的好日子不出窩。 可窩也要被人拆了,那個莽夫! 徐慕懷憤憤地想著,又回頭望了眼緊閉的門,開始思索如何才能進(jìn)去。只要能悄無聲息摸進(jìn)宮,他有的是法子不讓人懷疑,立下腳。 他從靴子里摸出個小鐵鉤,從門縫里伸進(jìn)去,勾里面的鎖。 但那鎖實在是太多了,嘩啦嘩啦響了半天,恨不得將遠(yuǎn)處的侍衛(wèi)都招來了,也沒進(jìn)到鎖眼里去。 調(diào)戲大鎖不成,徐慕懷將鐵鉤塞回去,又盯那門一會兒,氣得那頭輕輕撞了兩下。 “噗!” 徐慕懷冷漠回頭。 昏黑的小巷子里,面前不知何時站了個人,身材高大挺拔,著長袍,遠(yuǎn)處的微光落下來,正巧照亮這人含著點笑的臉,儒雅清俊,是孫長逸。 徐慕懷苦大仇深的臉色頓時抹平了,這可是管飯的! 孫長逸日日投喂的效果初顯,天天吃人家大米的徐公子見了人立時換上了一副柔柔弱弱的微笑,眼里蕩著水波仰頭望著孫長逸:“孫大哥,你怎么來了?” 孫長逸笑道:“我聽蒙青說安排你混進(jìn)宮,不太放心,就四處看看,正巧,在這兒碰見你了。” 徐慕懷眼中波光瀲滟,似有些羞怯靦腆地咬了下嘴唇,輕聲道:“那孫大哥能不能幫我一把,把我送進(jìn)去?只要進(jìn)去……我自會無事。” 孫長逸抬頭望了下,道:“我在底下墊著,你爬上去,可好?” 徐慕懷估量了下孫長逸的大個子,覺著差不多,便點了頭,“那勞煩孫大哥了?!?/br> 孫長逸搖搖頭,半蹲下,“上來吧?!?/br> 徐慕懷爬上孫長逸的背,等孫長逸站起來走到宮墻邊,抓著他的小腿往上一舉,才忙伸出手去抓墻頭的瓦。然而孫長逸夠高,他卻太矮,還差著半人高的距離,才能扒到墻頭。 “再往上一點……”徐慕懷奮力伸手。 孫長逸“嗯”了聲,道:“抓住了?!痹捯粑绰洌阒苯邮终葡蛏?,拂過徐慕懷大腿,一托他屁股,氣力運起,直接將人推上了墻頭。 騰空一瞬,徐慕懷嚇出來了,沒抓穩(wěn),兩條腿在底下亂蹬。孫長逸一把抓住他的腳腕,又往上送了他一下,徐慕懷整個身子才都上了墻。 到得墻上,徐公子緩了口氣,趕忙解下腰間的繩子,一頭拋給孫長逸,一頭自己拽著,慢慢滑了進(jìn)去。繩子一松手,孫長逸那邊便一用力,將所有繩子拉了回去,隔著墻傳來一句含著淡笑的聲音:“小心……” “嗯?”徐慕懷一晃神,疑惑地回頭望了眼墻面。 怎么好像聽見孫大哥在喊“小心肝”?莫不是真被皇后那個糙人嚇出病來了吧? 徐慕懷憂心忡忡地想著,臉上有點熱,用手背貼了貼,可不容易降下去,卻又覺著被孫長逸托了一把的屁股著火了似的,有點燙。 自詡直男的徐公子有點恍惚地甩了甩頭,辨了下方向,快步走了。 蕭乾選徐慕懷進(jìn)宮并非毫無緣由。 一是因著徐慕懷當(dāng)初逃出來,知曉的人除了霖鈴和顧戰(zhàn)戚,其余幾乎沒有。而楊晉軟禁方明玨后,也沒那個興致挨個搜宮,只是將各大宮門把守得密不透風(fēng),宮內(nèi)加派了人巡守。 所以說,便是徐慕懷從哪個冷宮角落蹦出來,看似突兀,想想,卻又合情合理。 避難嘛,誰還會在鳳儀宮當(dāng)活靶子不成? 只要裝作一副從未出宮過的樣子便好。這便是第二原因,徐公子戲精出身,論演技乃是偌大皇宮里的前幾名,而且極其擅長扮柔弱裝可憐,在沒有一個女妃子的南越皇宮,最接近女人的娘娘腔徐公子顯然足夠讓一群壯漢吃癟。 而不出蕭乾意料,只有三四日功夫,徐慕懷便搬進(jìn)了頌陽殿的偏殿,盡忠職守地守到了方明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