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箜篌盡_分節(jié)閱讀_2
此是江南杭州城,杭州之地,辟邪山莊依湖而建,臨水靠山,美若仙境。 走到辟邪山莊門口,只見兩座威風凜凜的石獅子,一路紅毯鋪出十里,謝紫掩口笑得眉眼溫柔:“好個氣派的辟邪山莊。”聞青淡淡地看著那朱紅大門與面容嚴肅的門丁,知道謝紫言語間潛藏的意味:“的確是,好氣派?!?/br> 謝紫搖頭嘆氣:“聽說辟邪山莊這一代莊主梅若云已是病重,現(xiàn)在主持山莊的是他的弟弟梅若風?!甭勄嘈χ⒘藗悖骸翱磥砻啡麸L,倒不是個明白人。”謝紫也息了傘,與他二人遞上名帖,家丁忙引二人進去。 一入辟邪山莊,果然是雕梁畫棟,還能聽到前廳傳來絲竹之聲。 這梅若風在自己兄長重病、紫殺帖高懸的日子,還能奏樂賞景,將門庭整得威風鮮亮,是說他腦中一干稻草,還是別有心機呢? 二人很快就被家丁引到正廳,只見大廳主位高臺上,一個人端坐著,十分平庸的皮相,還帶著長年縱情聲色的疲憊與倦累,擁著厚厚的狐裘,顯然武功底子不好,沒怎么勤練武學,正是草包一個?!岸簧倌暧⑿壅埲胱??!敝魑簧夏敲啡麸L說話有幾分怠慢,顯然是因為聞青和謝紫在江湖上沒什么名頭,所以這梅若風也不大看得起他們。 謝紫和聞青也不惱,兀自坐下喝茶。 大廳里氣派無比,各江湖人士分席而坐,謝紫喝著茶,輕聲說道:“你說這紫殺貼到底是送給梅若云的,還是送給梅若風的?” 聞青還未答,卻有一個年輕少年的聲音傳來:“當然是給梅若云的了,難不成還給梅若風這個繡花枕頭???”謝紫和聞青順著聲音看去,一個少年撲閃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笑得唇邊兩個酒窩,清淺可愛,活潑明媚,可說話卻恁地刁鉆。 “這位弟兄是?”聞青有些疑惑。 少年眼波一轉(zhuǎn),十分清澈可愛:“我叫唐小七?!?/br> 作者有話要說: ☆、煙影迷蒙 唐小七的名頭在江湖上十分響亮。 誰都知道,唐小七使得一手好暗器,江湖上人都傳聞,唐小七來自唐門,排行第七。 而眼前這個笑容可愛的孩子,怎么也讓人無法和那種人物牽扯在一起。 “在下謝紫,這一位是聞青?!敝x紫低聲笑了起來。 他總是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完美得近乎不真實。 唐小七眼睛一轉(zhuǎn),十分伶俐的眼神落在了聞青身上:“你們說這梅若云哪里惹到紫殺了?給他下什么紫殺帖?”聞青淡笑:“這些事情,妄議多有不當?!钡x紫顯然沒這么想,他眉眼微揚,低聲和唐小七言語:“說不定是那梅若云做了什么虧心事,欠了風流債呢?” 唐小七看了一眼梅若風:“你說那個繡花枕頭我還信,梅若云這人最冷肅不過了,桃花債什么的,怕是不能?!?/br> 謝紫看上去一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端方內(nèi)斂,但此時,眉眼間卻掠過一絲戲謔:“說不準還真被你言中,這紫殺就是來討梅若風的風流債的呢?!?/br> 唐小七笑著道:“也許吧。不過紫殺那么厲害的人,怎么可能看上梅若風?你說他看上梅若云還有幾分可信。” 唐小七生得十分不錯,可愛討喜的小臉,笑起來兩個酒窩,像包子一樣讓人想捏一下。 聞青就端坐一旁,靜靜聽謝紫和唐小七嘮嗑。 謝紫回頭,恰好看見聞青低首,輕撫木桌的一幕。聞青的皮膚很白,白皙的如玉石一般,他的黑發(fā)垂落在頸邊,黑白分明得刺眼,一段雪色的脖頸露在淡青衣襟外,日光鍍在上面,讓人幾乎,移不開眼。 聞青很安靜地端坐著,眉間微蹙,文秀地不應(yīng)該與血腥沾惹分豪,比雍容炫目的謝紫更不適合江湖。但是方才見面時,這樣秀麗細致的人,卻在擦拭一柄可以奪人性命的劍。 “各位對紫殺帖一事如何看?。俊泵啡麸L終于說了句有用的話。 眾人紛紛開口:“守在這,殺了他!” 此言一出,謝紫就笑得忙掩面,怕別人瞧見他眼中戲謔嘲諷:“若當真這般輕巧,那之前那武當?shù)那逄摰篱L、少林的無嗔大師,金狼幫的鷹起豈不都是枉死?”聞青面上也是三分笑意,暗暗想方才那將話說出口的粗漢子,現(xiàn)在心下怕是不好受。 謝紫一身紫衣白袍,十分炫目的樣子,流光溢彩,雍容尊貴:“眾人來這辟邪山莊,與其說是為了梅若云,還不如說是為了自己?!甭勄嗟︻h首,他明白謝紫的意思,若紫殺一日不除,到時候禍患臨到自己頭上,便是要命的事。 他們都是來幫他們自己的。 想到這,謝紫微展手掌,他十指纖長,指尖泛著淡淡的粉,是極風雅的樣子。然而即使如此,也不如聞青一身風骨,浸入骨頭的秀麗。 梅若風顯然有些心不在焉地靠在上頭敷衍道:“紫殺說過七日后會來,這幾日應(yīng)當不著急才是,各位兄臺還是先歇著吧,在下給各位備了客房?!毖粤T,這個梅若風竟然真的走了,留下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兩相無言。 正廳里還點了熏香,染了煙羅,玉勾小巧,雕梁若畫。 一干人漸漸回了自己的房。謝紫和聞青自然是一道走的?!皟晌还颖銜壕釉谖嗤┰喊??!鳖I(lǐng)頭的家丁有些冷淡地指引,映入眼前的這梧桐小院比起正廳差了豈止一成,分明是看他們在江湖上沒什么名頭,踩高捧低罷了。 聞青不是個身份貴重的人,自然不大介意。意外的是,謝紫也沒多做抱怨,只是笑笑,攜著一身貴氣驕矜悠悠然走了進去。 這梧桐院中雖說不見奢麗,但是也是個清凈地方。一叢翠竹倚著清泉,梧桐沉靜,翠鳥咿呀,小院清幽,倒也能過活。謝紫如是想到。 “聞青,你真的是江湖人?”仆從退下后,謝紫有意無意地問道。 聞青指尖一頓:“你為何有此一問?” 謝紫笑容慵懶地湊近,眉眼艷麗,但是笑容卻帶著一絲絲的冷:“因為你看上去更像個書生。”聞青淡笑挑眉,反問道:“我覺得謝兄,更不像江湖人?!敝x紫悠悠地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盞:“你說的也是。” 窗外不知何時又落了雨,細雨泠泠,如琴奏。 品茶聽雨,的確是好一番風雅,如若,能忘記這個辟邪山莊涌動著的血腥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暗夜長寂 夜半更漏時分。 明月清霜,花開錦繡。 聞青挑燈出門。 辟邪山莊門廳陳設(shè)十分秀致考究,十曲長廊,小橋流水。 聞青一盞美人宮燈搖曳著朦朧的燈火,在黑夜中扭曲出一段光影。 夜色如墨,明月如水,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座竹樓,宛若仙境。 聞青有些難眠,沿著湖岸去走,卻看見遠處有個人影。 當即心下一凜,聞青忙走過去,燈火映照出一張微微含笑的臉,如美玉流光,似多情公子,又似無情仙客:“聞青,原來你也睡不著?!薄侵x紫。 聞青心下有幾分疑惑:“謝兄夜半出游,莫非有事?”謝紫笑得眉眼溫柔,一派貴氣:“那聞青又是為何事呢?”聞青淡笑著回答:“半夜無眠,無非如此?!敝x紫挑開他那盞宮燈:“既然如此,聞青怎么又知,我不是亦無眠呢?”在燈火搖曳下,謝紫笑意流轉(zhuǎn),驚詫一片月光,攬過幾分風月,無端令人心旌搖曳。 “看來是我錯怪謝兄了。”聞青笑意淺淡,眉眼沉靜,初看并不驚艷,但是一旦入了眼,卻成了心頭一抹朱砂,再難舍棄。 謝紫與他還要客套,衣料窸窣的聲音卻傳入耳中。 聞青與謝紫對視一眼,悄聲向前走去,一個黑影猛地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一個中年男人瘦削蒼白的面孔如鬼魅一樣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 “二位公子,深夜不安寢,來此為何?”那個中年男人眼神陰森地讓人骨頭發(fā)憷,謝紫笑著打圓場:“冒犯先生了,在下只是難眠,來看看貴莊風景。不知先生何人?”中年男人陰測測地掃了二人一眼,眼神冰冷好似死人一般,面孔極其的蒼白,在燈火的掩映下,像是在這山莊中飄蕩的鬼魅。 哪怕是謝紫這般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人,看著這個男人,也覺得喉頭一股寒氣,難以開口。 “梅若云?!敝心昴腥苏f著自己的名字,十分令人驚詫。 聞青淡笑著施了一禮:“原來是梅莊主,我二人冒犯了,還請見諒?!甭勄鄦握撈は啵拇_不及謝紫給人感覺驚艷,但他氣質(zhì)卻更加秀致,往常人絕難在此一禮前還巍然不動。但是這冷寂得與死尸相近的辟邪山莊莊主,梅若云,卻連一個眼神的起伏都沒有。 這辟邪山莊,果然處處詭異。 二人與梅若云分別后,一起回了梧桐院。再次走過那片湖泊,只覺得水寒如冰,令人心悸。謝紫入了房后暗想,白日里原本對梅若風那等草包十分不屑,與梅若云一比,還是覺得梅若風更和藹可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