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箜篌盡_分節(jié)閱讀_12
攝政王君歸閑竟也笑了出來,如冰解凍,萬物回春一般令人傾心:“小紫,這幾日辛苦你了?!?/br> 謝紫隨意擺擺手,也未行什么大禮:“辛苦的人是你吧。我聽說你這段時日一直守著他?!?/br> 君歸閑只是笑,眼中卻是一片蒼冷:“我沒想到他寧愿死也不想呆在我身邊。” 謝紫安慰道:“師兄,他也許只是沒想通而已?!?/br> “也許吧。小紫,你連夜趕回,怕也累得不輕了,回將軍府吧?!?/br> 謝紫笑笑,轉身而去。 君歸閑看著謝紫格外瀟灑的背影,不禁有幾分羨慕。 他也希望自己能像謝紫這小師弟一般快活逍遙,但是無論他如何狠下決心,都離不開那個人。 夜色如墨,晚風似水。 君歸閑猛然抬眼,眼中威嚴如江山之主,君臨九天:“告訴暗門的人,一定要查清楚這毒藥是誰給陛下的。” 暗處角落忽然出現(xiàn)一道淡淡的黑影。 “諾?!碧摕o飄渺的一聲散去,好似從未有人說過這句話一般。 謝紫回到將軍府的時候,早已過了宵禁的時候。 但是他的父親自然明白兒子在宮中當?shù)檬裁床?,并沒有責罵,只是淡淡看他一眼。 謝紫摸摸鼻子,露出個明麗的笑,他這父親不善言語,卻是個護犢情深的人:“我回來了。”端坐上首,儒雅端肅的謝書面色柔和些許:“還沒用晚膳吧?你娘給你留了夜宵?!?/br> “是桃花紅豆羹嗎?”謝紫問道了一股淡淡的桃花香,不由有些狡黠地問道。 謝書輕彈他額頭,言笑間也帶了幾分溫情:“就你鼻子靈。” 桃花紅豆羹是謝紫最喜愛的吃食,他曾笑說桃花為多情,紅豆是相思,從此桃花紅豆羹在京城揚了名氣。 不少酒樓更是專門設了一道桃花紅豆羹做招牌菜,還將謝紫隨口一說的那句“桃花為多情,紅豆是相思”命書法大家寫在墻上。 其實謝紫自己也算不得是多有權勢。 只是這出了名的京城紫衣郎,卻是閨閣女兒的夢中郎君。 又有師兄為攝政王,深得其倚重,就算現(xiàn)在還未取得功名,更沒有立下戰(zhàn)功,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日后這位紫衣郎的運勢定是扶搖直上,平步青云。 只要,攝政王在。 “小皇帝怎么樣了?”謝書忽然問道。 謝紫撓撓頭,眉眼間頗有幾分不屑與陰厲:“沒死得成?!?/br> 謝書松了一口氣:“那便好?!?/br> 謝紫卻有些不痛快,但有些話,畢竟不能放在臺面上說。謝書自然是了解謝紫的,不由勸道:“我知道你看他多有些不順眼,但是畢竟王爺是真將他放在心上,你總不忍讓你師兄傷心?!?/br> 謝紫冷哼:“正是為了師兄,所以才更討厭他?!?/br> 謝書淡笑,看著謝紫有些憤憤地用完夜宵。 許是因為桃花紅豆羹太甜的緣故,謝紫的面色也漸漸和緩了,眼角眉梢都帶了溫軟笑意:“我在江南時,遇到一個人,很有趣?!?/br> 謝書不由有些意外:“是怎樣的人?” 謝紫唇角微勾,眼中流光明滅:“之前從未相見的故人?!?/br> 夜色中,謝紫眼中煙水霞色,若流連的云,淡淡飄逝,唇邊笑意,微微帶些詭異,又添了些許慨嘆與叵測。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開始了 ☆、佛法緣塵 佛曰:成住壞空。人生短長、并無別事。 大雄寶殿上,香火不斷。 金身佛像垂下疏離與冷漠的目光,并非不仁慈,只是塵世之人愛恨傾扎,已看得太多。 穿著白色僧衣的僧人眉眼沉靜,不咸不淡,敲著木魚。 他已是將近四十,只是眉眼溫文,氣質淡和,看上去像是世外之人。 不過,入了佛門,也許已是世外人了。 門外桃花繁盛,本該妖嬈的花開在佛寺,卻變得靜美。 一個小沙彌經(jīng)過門前,對著白衣僧人靜靜一禮,方才道:“緣塵大師,寺外有人求見?!?/br> 白衣僧人手中木魚一頓,他緩緩站起,一身白色袈裟,在日光下微微流轉著寧靜的華光,清淡的模樣如殿中神佛,面色溫和,卻也疏離:“引我去見吧?!?/br> 小沙彌輕輕頷首,眼神幽深而平靜,緣塵緩步走過庭院,對著立在院中的人靜靜一禮。 “這位施主,不知找貧僧有何要事?” 緣塵清淡的模樣,一雙眼中,無波無浪。 從梨花樹下緩緩走出一個男人,褐色長衫,形容瘦削,面色十分疲憊,但是一雙如劍的眉卻帶著桀驁的氣息,深色的眼瞳沉凝著,整個人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劍,能吹毛斷發(fā)。 即使現(xiàn)在有些落拓和狼狽,但男人仍然顯得十分危險。 “這,玉佩,你總該認得。”男人咬牙將一枚死死攥著的玉佩拎到緣塵面前,不知為何,被曬成麥色的皮膚卻有些發(fā)白,指尖也是慘白一片。 在日光下,玉佩流轉著溫潤的光,十分精細的雕工,又是上好的翡翠料子,通透潤澤。 緣塵原本平靜無波的目光看到這玉佩猛地起了波瀾,雖然頃刻覆滅,但已是不尋常。 “你……”緣塵的口氣有些猶疑不定。 男人笑了笑,似乎是舒了口氣的樣子,轉眼便摔倒在地。待小沙彌將他扶起時,緣塵才發(fā)覺男人已經(jīng)昏了過去。 佛門自然以慈悲為懷,就算此人是一路人,也仍會施以援手,更何況。 是一故人。 心中暗自稱一聲妄孽,緣塵緩緩斂目道:“將這位施主扶進禪房吧?!?/br> 小沙彌鎮(zhèn)定地頷首,又看了看這個男人,才發(fā)覺他一直死死按著腹部,而手掌上,已漸漸有了血痕。看來是受了重傷。 血氣飄散在本該清幽的佛寺之中,隨即又被梨花香掩蓋。 緣塵看著玉佩,不由有些恍惚。 就好似那些已斷絕之事,又重新回溯而來。 杜鵑鳥啼了聲聲,只喚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呵。 男人睜開眼的時候,緣塵淡然地說道:“施主,你受了重傷,我已領了大夫前來問過,略作了包扎,施主這幾日還是在寺中靜養(yǎng)吧。” 男人懷著一種似乎是嘲諷,又似乎是慨嘆的目光看著他,仔細地打量著這個面目沉靜的僧人,然后,男人冷哼一聲:“原來你長這個模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