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fēng)得意進(jìn)寶樓_分節(jié)閱讀_22
少年硬著頭皮答,“是我們花錢請人代筆的?” “哦?請何人所寫,花了多少銀子?” 少年道,“大,大人,這并非重點,重點是抓到殺我們夫子的兇手。大人再拖延下去,他要是跑了,誰為夫子報仇?” 他話音方落,公堂門口圍觀的人群就起了喧嘩。 “就是,抓兇手是重點?!?/br> “就是,何苦為難孩子?!?/br> “這官兒不會沒本事查案,就胡亂攀扯吧?!?/br> “誰知道呢,天下烏鴉一般黑,也許想隨便抓個替罪羊。” “查案子,查案子,別扯其他?!?/br> “對,對...查案子?!?/br> 最后喧鬧匯成一聲聲, “查案子!” “查案子!” “查案子!” 陸酒冷目光一瞥見蘇慕華唇畔正露了一抹冷笑,眸光冷冷如見了老鼠的貓。 不知道那人又有了什么古怪的念頭,幾分頭疼,敲敲驚堂木?!懊C靜!肅靜!” 堂下眾衙役齊聲呼了聲,“威武!” 才把那陣喧鬧彈壓下去。 陸酒冷沉聲道,“好!本官便先來查查這案子,來人驗尸?!?/br> 縣衙里的仵作是由馬不老兼任的。 馬不老拿了一套金針銀刀出來,刷得一聲割開了柳寄生的衣服,眾目睽睽之下開膛破肚。 “大人,死者全身有皮外傷五十三處,內(nèi)臟無明顯內(nèi)傷,只有肝臟輕微見血,但真正致命的傷是為人掐住咽喉,窒息而亡。從傷勢看,殺人的武功并不高,甚至不懂武功,力氣也不大,只是猛力連續(xù)擊打之下帶了傷。死者尸斑如桃花一般,以刀切開還有少量血跡。以此來看,死了約莫有六七個時辰,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的戌時到亥時之間。死者并未中毒,也未中迷藥。” 陸酒冷道,“依你所言,兇手并無武功,柳寄生也是個男子,想來這一番搏命拼斗會留下些痕跡。你且看看他的手?!?/br> 馬不老又驗了片刻,道,“回大人,死者的指尖果然沾了些墨跡和白色的香粉?!?/br> 他以刀刮了些墨跡和香粉于白布上,托于陸酒冷面前?!按笕苏埧?。” 陸酒冷見那墨枯澀干燥,像是劣等的散墨,想來是柳寄生所用。那粉卻是潔白細(xì)膩,帶了清淡的茉莉香味。 陸酒冷熟知風(fēng)月之事,興之所至曾經(jīng)也為些青樓女子調(diào)朱弄粉,識得這是時下最流行的以茉莉仔所制的珍珠粉。 這珍珠粉說不上很貴重,但一盒也要數(shù)兩銀子,不似柳寄生一個窮書生買得起。 心道,“難道,兇手是個女子?” 接下來,陸酒冷便帶了主簿、師爺、衙役等一干人等浩浩蕩蕩,前往柳寄生尸身發(fā)現(xiàn)處,也正是他的居所。 柳寄生的居所頗為破敗,頂上連青瓦都蓋不全,窗戶破了洞也未能修,屋后卻種著一片翠竹。 看來這柳寄生學(xué)了東坡居士,寧可食無rou,不可居無竹。 王英雄跟在最后,進(jìn)門的時候滑了一跤,手扶在門上?!耙?,誰在門上刻了一朵花...哦,不對,不像是花...五個花瓣,有一瓣特別大,中間圓圓一大塊,中間畫了格子,這是什么花?” 蘇慕華聞言停下腳步,一怔道,“像一只烏龜?” 王英雄摸了摸,笑道,“真的是一只烏龜?!?/br> 陸酒冷手也在門上摸了摸,疑惑道,“是用劍鋒刻的,烏龜怎么了?” “大家快來?!睆埱逶诤笤簬讞U修竹旁發(fā)現(xiàn)了一行腳印。 那腳印從墻頭一直延伸到屋內(nèi),留在泥地里的腳印小巧,似真是女子的足印。 潦倒齋,夜深人靜,月穿竹影。有美一人婉如清揚,翻墻入室來會。羅帶輕分,香囊暗解。 陸酒冷見蘇慕華站在那行足跡旁,目中若有所思。“小蘇,依你之見...”, “你離我遠(yuǎn)點?!碧K慕華琉璃色的眼眸一瞪,戒備地往后一退。 手中刷地展開折扇,這才閑閑地道,“依我看,本是一段風(fēng)月佳話,奈何情天恨海起波瀾,一命赴了黃泉。” 他口中如此說,眼前卻浮現(xiàn)了那夜舒青袖刻了烏龜,回過頭來的那一笑。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章 君心似明月(一) 柳寄生安貧樂道,沒有什么也養(yǎng)不起什么紅粉知己。更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悶蛋,更沒聽說過有什么仇家。 天氣漸漸熱起來,雁北縣衙的后院槐樹下擺了晚飯,眾人圍坐一圈。王英雄自覺占據(jù)了蘇慕華身邊的位置,拿了小碗先為他夾了菜。陸酒冷見王英雄拉著蘇慕華的袖子,一雙黑亮的小眼睛眨巴著,小聲說著什么,也瞧得有趣。 一會聽蘇慕華笑著道,“小英雄,世上哪有那么多狐女精怪?” 王英雄蹲在他身邊,“那可不一定,故事里狐女精怪都愛書生。上回小蘇哥哥還給我說了一個窮書生遇上一個美女,他看了心動,便帶回了家,跟她好了。結(jié)果那美女是女鬼披了人皮變的,女鬼吃了書生的心,害了他的性命,后來還是書生的老婆把他給救活了。” 馬不老伸手過來要把王英雄抱走,“以后少聽這樣的話本故事?!?/br> 王英雄拉著蘇慕華的袖子,磨蹭著不肯走,“你說柳寄生遇上的會不會是一只...烏龜精?!?/br> 陸酒冷忍笑去看蘇慕華的臉色。 蘇慕華冷哼一聲,“這些故事算什么,小孩怎么不能聽了,我又沒給他講不知何為房事的書癡郎玉柱?!彼焓职淹跤⑿郾в谙ド希疤K哥哥再給你講一個窮書生和杭州名妓的故事。” 馬不老默然,杭州名妓... “杭州名妓瑞云才貌雙全,傾國傾城。以前有個窮書生叫賀生,一貧如洗,他聽說瑞云招婿,慕名前往一睹芳容。瑞云呢,在那么多人里就偏偏看中了窮書生賀生??少R生一個窮書生怎么可能為她贖身,瑞云只能嫁給出得起重金的賀王孫。后來呢,瑞云出了變故,臉上多了塊黑斑,丑狀如鬼。價錢就賣不高了,賀生變賣了家產(chǎn)為瑞云贖身,并娶為妻子?!?/br> “那賀生說,人生所重知己,卿盛時猶能知我,我豈以衰故忘卿哉!” 蘇慕華聲音略帶了沙啞,如醇酒一般,一個故事娓娓道來,聽得人幾許癡醉。 王英雄聽他說完,卻只瞪著一雙眼看蘇慕華,沒有說話。 蘇慕華笑著問他,“怎么了?聽傻了?” 王英雄搖搖頭,“那瑞云后來呢?” “后來?嫁給了書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