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fēng)得意進寶樓_分節(jié)閱讀_51
蘇慕華聽他聲音略有些中氣不足,微笑著道,“許久不見,前輩可還好?” 畫刀淡淡地哦了一聲,反問,“你以為我不好?” “孤陰不生,獨陽不長,畫刀你的內(nèi)功走的是純陽一脈。八年前前輩從玄天冰魄陣全身而退,而后八年未出禁宮,在下可否問一句前輩的代價又是什么?”蘇慕華手中凝了真氣,杏色衣袍無風(fēng)自動,語中含笑,仿佛問候一位再熟悉不過的朋友。 畫刀白色僧衣凝住,袖間露出黑鐵一般的戒尺,正是他賴以成名的那柄兵刃蝕骨。目中帶著嗜血的凝重,“你如何知道玄天冰魄陣?” 蘇慕華繼續(xù)含笑道,“當(dāng)日于玄天冰魄陣下生還的還有一人,如今正在我樓中。他自廢了內(nèi)力,留得性命卻仍不時受寒毒之苦,不過以前輩的修為想來不至于如此。” 畫刀眉宇間現(xiàn)出傲色,“我的修為又豈是區(qū)區(qū)玄天冰魄陣可以毀去?不過寒毒...”他冷笑幾聲,看定蘇慕華,“蘇家小子,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勝我。別忘了當(dāng)日你和陸家小子聯(lián)手,還不是一樣為我生擒了。關(guān)入地底那幾日滋味如何,怎么不記教訓(xùn)了?” 蘇慕華雖仍含笑而立,眼底轉(zhuǎn)過薄怒之色?!伴w下為何要算計我?”他與陸酒冷如何,是他們二人的事。但若是為人算計了去做臺上的木偶,蘇慕華又豈能甘愿。 畫刀笑了,“我便是算計了你,你待如何?這江湖中就是如此,你打不過我,便只能笑罵由人,生死由人。蘇慕華,你命在旦夕之間,還想不明白這個道理,豈非白活了這一場?!彼D了頓,往蘇慕華面上一看,又道,“你如此氣不平,莫非是吃了虧的那個??磥?..陸家小子比你聰明得多?!?/br> 蘇慕華手撫上腰間的刀,“閣下亮兵刃吧?!?/br> 畫刀搖了搖頭,“我不殺你,我殺他們。蘇慕華,今日便我讓你看看,江湖之中為人魚rou的無奈與絕望?!?/br> 畫刀自重身份,也不搶攻,待不留行自衣下抽出一柄長劍,與蘇慕華并肩而立。 他才將袍袖一卸,露出半截鐵黑的兵刃。 蘇慕華身法凝重,使出一個吸字訣,手中刀發(fā)出一聲嗡鳴,抵上畫刀的兵刃。 兵刃交接,二人都全無保留。 蘇慕華只覺體內(nèi)真氣激蕩,虎口一麻,溫?zé)岬难阂呀?jīng)自掌中滴落,沾染了衣袍。他雖然負傷,目中光芒烈烈,更是踏前一步,全不退讓。二人手中兵刃相抵,蘇慕華使出一個碎字訣,內(nèi)息如潮水一般全數(shù)向畫刀涌去。 挽留相醉刀刀意纏綿,但刀意至高卻是空碎二字。 挽留付東風(fēng),相醉逐流水,一刀空碎! 挽留相醉刀七分放還有三分收,一招未盡便已蘊了新招。此刻蘇慕華如人運筆行書,筆鋒已經(jīng)是盡破,全無藏鋒,偏是一篇恣意灑脫的狂草。 畫刀忍不住仰天長笑,“好!” “畜生何辜,前輩對鷹開此殺戒,想來是昨日在山崖之上療傷,為這些畜生驚擾了吧。前輩有傷在身,小心了?!?/br> “你大可試試?!碑嫷独浜吡艘宦?。蘇慕華并未說錯,他昨夜確實在山崖之上療傷,為飛鷹驚擾。 蘇慕華手中持刀,眼前是他平生罕逢的敵手。他心中如飲烈酒,刀意縱橫之間卻是暢快之極。 他自幼習(xí)刀,十五歲刀勢初成便在江湖中展露頭角,十八歲得挽留相醉之意,卻是剛剛才領(lǐng)悟了空碎二字。蘇慕華知道他于這個境界不過初窺堂奧,并不能持久,也許這一戰(zhàn)罷,他并不能留在這個境界中。 蘇慕華吸引了大部分的戰(zhàn)力,不留行身法飄忽如狐,劍光忽如乍起霹靂,吞吐之間抵上畫刀的背心。 畫刀冷笑了一聲,并不轉(zhuǎn)身。不留行只覺手中劍鋒所指衣衫如鐵,再難寸進。 蘇慕華和畫刀真氣激蕩,但見兩道人影起落,勁風(fēng)凜冽卷起周遭樹枝草葉。馬不老已經(jīng)遠遠躲開了去,不留行此時又怎能退卻,勁風(fēng)割面他臉上已見了幾縷血痕。 畫刀手中戒尺架在蘇慕華的刀上,蕩開他的刀鋒,身形飄然后撤,“想不到今日我逼你相戰(zhàn),倒是成全了你?!?/br> 蘇慕華刀尖指地,含笑道,“多謝?!?/br> 畫刀看著他,“這一場相斗,你真氣運轉(zhuǎn),陰陽秩序新立,目力可是已經(jīng)恢復(fù)?” 蘇慕華點頭道,“確實已能視物。” 畫刀將戒尺還入袖中,注視著他,“北周小王朝的皇帝失了蹤,太后降了北燕。我打算出望北關(guān),刺殺北燕領(lǐng)軍的燕青云。我得到消息燕青云帳下有一位神秘的高手,好似已經(jīng)多年未曾出手的慕容將離。你去不去?” 慕容將離是方才蘇慕華說的四個半人中的一人,慕容將離是北燕演武堂的第一高手。北燕尚武,歷代國君都要入演武堂習(xí)武,因此演武堂歷代在北燕都有帝師的尊榮。對于慕容將離,當(dāng)朝北燕國君更是直接以國師相稱。 蘇慕華重重地道,“去!” “喂,喂,搞什么,你們剛才不是還打得你死我活?你們倆別當(dāng)我是死人。”對上畫刀的目光,不留行嘴閉上,又張了張,“你是蘇慕華?” “畫刀平生行事大節(jié)無虧,算得上世之英雄?!碧K慕華拍了拍不留行的肩膀,“這里便交給你了?!?/br> 蘇慕華與畫刀在草色煙光中并肩而去。 “啊喂,老子是采花賊啊?!?/br> 北周的皇宮之中,月穿朱戶。 一張地圖攤開在燈下,燕青云坐于案后,聽著耳畔傳來隱約簫聲,“這位大司馬大人倒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慕容國師,將他交于你的屋中如何?” 身著青色長衫的男子長身而立,站在燈畔,手中拿了金剪子將燈花剪去一截。燭火跳了跳,發(fā)出噼啪之聲,屋內(nèi)驟然明亮。慕容將離將金剪子拋在桌上,“我不好南風(fēng),更何況這位大司馬大人是來與我們合作的。這人如狐貍一般,同帳共事尚且要提防幾分,若真是同榻而眠,只怕連骨頭都會被他算計了去。” 燕青云聞言大笑,“原來我們演武堂的英雄還有害怕的人?!?/br> 慕容將離倒了一杯酒,“并非害怕,只是人心難測。倒是那北周太后,一雙琉璃色的眼睛溫柔多情,燕將軍便不動心?” 燕青云擺了擺手,“這女人投降的當(dāng)日就想殺自己的親兒子,我聽說北周皇宮中有流言說當(dāng)年她的夫君也是死在她手中。這女人長得雖美,但如毒蛇一般,我實在不愿多看她?!?/br> 慕容將離聞言微笑,“這北周之中有的是美人,我們何必招惹這一只狐貍,一條毒蛇。”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五章 銀瓶乍破(一) 篝火燃起,照亮了火邊的面容,裝滿酒的碗握在男人們的手中。一只碗被摔碎于火堆里,碗中的酒水潑在火上,冒起白煙,披甲的武士一腳踹開眼前的人,“我兄弟讓你尋些女人來取樂,你找來的這是什么?”那人說著話,抓過身邊跳舞的女人,“你自己看這人,都老成什么樣了?”女人一下子為眾人的目光包圍著,臉上露出羞澀的神情,“稟大人,奴家今年年方二八?!?/br> “我呸...” 賀展鵬按著腰爬起來,微胖的身軀上肥rou顫抖著,“稟大人,她實是二十八,雖然年紀(jì)大了點,但也算花容月貌,所謂楊肥燕瘦,摸起來手感好。” 女人聞言露齒一笑,紅唇微啟如血盆大口。 那武士又待一腳踹上去,為身后一人拉住肩膀,“好了,不必難為他了?!?/br> 那人回頭一看,忙躬下身去,“拜見副統(tǒng)領(lǐng)?!?/br> 賀展鵬也忙行下禮去,“稟稟稟副統(tǒng)領(lǐng)......我搜刮遍了全城,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天盟逃跑的時候,把能看的女人都搶走了?!?/br> 黑色斗篷下露出一張帶了笑意的臉,沙匪的副統(tǒng)領(lǐng)是一個很和顏悅色的年輕人,他拈著酒杯,笑嘻嘻地道,“女人沒有了,男人也沒有么?” “年輕的都被孫晟抓了壯丁。連統(tǒng)領(lǐng)要找那個瞎眼的年輕人,哦也就是我們縣衙的師爺宋小蘇,也和縣令一起逃跑了。剩下的...”賀展鵬拍了拍手,“副統(tǒng)領(lǐng)請看,男人最好看的都在這里了。女人不夠多......湊了幾個?!?/br> 副統(tǒng)領(lǐng)目光順著賀展鵬所指的看去,有點不忍目睹。數(shù)名五大三粗的男人套在紅裙里,有的臉上涂了白粉,有的嘴上的胡須茬都沒有剃干凈。 賀展鵬苦了臉在他面前,“這些人長得還不如副統(tǒng)領(lǐng)呢?!?/br> 沙匪的副統(tǒng)領(lǐng)莫若望是個中原人,臉上總是帶著三分笑意。此刻他笑意未變,低喝了一聲,“放肆?!?/br> 賀展鵬忙垂了頭,“是是是...不知副統(tǒng)領(lǐng)看上了哪個,想留下哪些個過夜?!?/br> 莫若望懶得理他,道了聲,“滾吧?!彼噶酥笀鲋心切鈯y艷抹的男人女人,“這些也都帶走,看了心煩?!?/br> 賀展鵬忙不迭地告退,沙匪們嬉笑著不時在他們身上踹上一腳,賀展鵬連滑了幾跤,一身袍子沾滿了泥塵,連滾帶爬地狼狽逃出營地。 莫若望飲著酒,環(huán)手微笑看著,突然回頭笑道,“大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