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fēng)得意進寶樓_分節(jié)閱讀_68
“你只需從功法融合處學(xué)起,一個時辰足矣。我去打坐,你學(xué)好了去打些野味來?!?/br> 陸酒冷應(yīng)了,自袖中摸出一方錦盒,翻開盒蓋,盒中裝了一只彩蝶。 莊周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陸酒冷覺得自己的魂魄都寄到了那只蝴蝶身上,他將那只蝴蝶捧在手心,吹了一口氣,念叨道,“蝶兒,蝶兒,你可千萬不能死?!?/br> 彩蝶見了光芒,緩緩撲簌起了翅膀。 陸酒冷眼睛亮了,宿主安好。 他收好聞香蝶,用了一個時辰背下了楞嚴經(jīng)。 這片林子里的獵物許是沒怎么見過人,憨得直接往他懷里撲,陸酒冷提了只山雞晃悠回來,點火烤了。 他剛在火上將山雞烤到金黃,畫刀已經(jīng)坐到了他的身旁。 月華照著紅色的花海,葉溫言站在花海之外,朗聲道,“師傅,徒兒求見。” 他的聲音在山谷中激蕩,山谷寂寂只有風(fēng)聲。葉溫言靜候了片刻,向谷中走來,他隨畫刀學(xué)武,曾經(jīng)數(shù)度出入這片山谷,毒花的機關(guān)難不住他。 草地上擺著幾塊巨石,石上散落著三個竹節(jié)杯,似乎曾經(jīng)有人在此對飲。畫刀一人獨居谷中,就算那日他送了人給他練功,那也不該會和他對飲。那又是何人? 葉溫言推開木屋的門。 蘇慕華的五覺已經(jīng)漸漸失去,他朦朦朧朧間感覺到有人推門而入,那人站在床前沉默不語地俯視著他。 蘇慕華無奈地笑了起來,他還是回來了。 葉溫言深深凝視著躺在床上的這個人,他自年少時與這個人相識。他從未一刻見他如此刻虛弱,他記憶中這個人一向是很驕傲的。就算被他壓在身下,用刀指著胸口的時候,也危險地像隨時可以暴起傷人,只要他愿意。 葉溫言扶起蘇慕華,手自他的袖口探進去,搭住他的脈門。 肌膚相貼,青年手腕間溫?zé)岬难}微微起伏。 葉溫言臉色變得很難看,瞬時用力攢緊了他的手,“內(nèi)力全無?蘇慕華,你怎么會弄成這樣?” 懷中的人嘴角輕動了一下,眸中帶了菲薄的水意,喚了聲,“疼...”蘇慕華這一張口,胸中的血沸騰翻滾,撲地一聲吐了出來。 葉溫言從未一刻見蘇慕華如此刻虛弱,也從未一刻見他如此刻誘惑。 青年溫順地躺在他懷里,漆黑如墨的發(fā)披散在肩頭,胸膛微微起伏,虛弱地仿佛任人魚rou。 淡色的唇因血色沾染也帶了比平日深重的艷色,雙頰已經(jīng)染了薄紅,只有那一雙眸子依舊平靜,仿佛對他此刻的痛苦全然不放在眼底。 葉溫言心中溢滿了渴望,腦中轟然一熱,向著懷中的人低下頭去。 唇齒相接,蘇慕華并未反抗,溫順地甚至就像一只瞇著眼的懶貓。抬手牽了他的袖,低低喘息著。 滋味如此美好,從未嘗試過的隱秘情|欲在葉溫言體內(nèi)復(fù)蘇。想要得更多,又不舍要得更多。 與這人相識多年,親手推開的緣分,不想還能重新聚首,還能這般親近。 葉溫言放開他唇時氣息已然不穩(wěn),灼熱的唇落在蘇慕華修長的頸間。青年為他緊緊抱在懷里,急切的手探入領(lǐng)口,在胸口溫?zé)峄伒募∧w上流連。 還是這么著急,蘇慕華忍不住笑了一下,脖頸抬起貼了他的耳際,喃喃吐出了一聲,“酒冷...” 葉溫言臉剎那白了,如為人一拳打中了要害。他一把抓住蘇慕華的衣領(lǐng)將他從床上拖起來,“蘇慕華!你看清楚我是誰!” 蘇慕華連痛覺都已遲鈍,此刻衣襟被人提起,強烈的不適感讓他皺了眉,痛感讓他五覺片刻敏銳,他強睜了眼,“你發(fā)什么瘋?” 月光自窗口照進,映入眼中一片繡了金線的白色錦袖,極好的質(zhì)地,白得晃眼。 不是他,不是陸酒冷! 月光照見葉溫言的臉,他面前清華貴介的公子,眸中帶了狠色。 蘇慕華瞳孔驟然收縮,“葉溫言!你放開我!” 葉溫言將他丟回床上,眼底帶著沉沉的殺意,“酒冷?蘇慕華,你心心念念的是你的什么人,你的情郎?你讓他這般待你...還是你堂堂男兒,甘心給他睡?” “葉大人,我和誰怎樣,我鐘情于誰,這不關(guān)你的事。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和陸酒冷已定鴛盟?!?/br> 蘇慕華冷然一笑,眸光凌厲,說到鴛盟二字,唇邊偏帶了溫柔的笑意。 葉溫言真想一把掐死這個人。 他長長吐了一口氣,終是緩緩擁住蘇慕華的背,將他一把抱起。他唇邊的笑意玩味得如看著爪下的獵物,“蘇公子,如今你落入我的手中,還妄圖激怒我,可實在不夠聰明。”他就這么抱著蘇慕華走出門去,矯健迅疾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望北城中,夜已深沉。 舒青袖站在燈籠下,屋內(nèi)舒小云已經(jīng)睡下。 一只健壯有力的胳膊環(huán)上了他的背,“還沒睡,在等我?” 舒青袖轉(zhuǎn)身見孫晟站在他的身后,身上披甲未解。他伸手握住孫晟的手,然后指尖撫上他臉上胡須渣子。 舒青袖穿一身簡潔的素衣,形容有幾分清減,此刻他臉上不曾帶著那七分媚三分冷的笑,倒有幾分像斯文俊秀的讀書人。 孫晟深深地注視著他,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看入心底,“別擔(dān)心,太子兵馬到這里不過數(shù)日之間,誰還想打戰(zhàn)?鐘拓達手下的兵是他的兄弟手足,若換我是他也不會出兵...飛羽騎是王爺?shù)呐蹪尚值?,他也不會讓我們?nèi)プ鲞@種無謂的犧牲?!?/br> 舒青袖眼底轉(zhuǎn)過微涼的笑意,“那你為何還深夜披甲?” 他這樣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些許的悲涼,卻讓人轉(zhuǎn)不開眼。 一如當(dāng)年他在春陽花蔭里,手持三尺青鋒作慨然劍舞。 ——任是無情也動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二章 寒光照鐵衣(一) “青袖...”孫晟握了他的手,深深地看他。 “怎么?” “我強留你在身邊,你可曾怨過我?”月影自青色屋檐流瀉而下,男子站在他面前,玄衣披甲厚重而凝滯。 舒青袖抬頭看他,眼底寒涼。 孫晟知道自己幾乎是強擄了這人來,舒青袖心中一直有著柳寄生。舒青袖第一次委身于自己時,就說得很明白,以魚水之歡換取水源。他折腰棄了自己的尊嚴來換,不過因為那窮書生說了句寧可食無rou不可居無竹。 孫晟忍不住苦笑,雖然明知如此,還是忍不住期盼。他并不是溫柔的人,但他忍不住期盼至少在這個夜晚能在舒青袖臉上看見些許溫柔。 也許是舒青袖那句為何還深夜披甲給了他錯覺,讓他有了不該有的期盼。 說著不在乎真心,然而有這么一個人他懂他,他也知道他懂他。 天下之大,天下何其之大! 還是想太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