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得意進寶樓_分節(jié)閱讀_104
蘇遙在畫舫上落定足,唐堯和宋橋也到了,裴是非還順手提了船老大來。 畫舫之上一下子多出八個人來,白衣男子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諸位,幸會了?!?/br> 任情兒卻不看他,只向著懶洋洋坐在椅子上的人道,“當日有人說絕不與我共立于一片屋檐之下,如今,我既然登了這條船,趙云劍你可是要跳江?前方就是忘川蓮渡,你倒是跳啊?!?/br> 白衣男子笑道,“原來是趙兄的舊識,莫非就是那拜月教的任情兒?可惜,可惜...雖是美人,但太過辣手。” 不留行目中微露風流之意,笑道,“那自然是比不得君行你好花解語的?!?/br> 白衣男子長笑道,“我與趙兄相識數(shù)載,總算不枉。” 二人旁若無人,任情兒秀美的眸中已經(jīng)凝了怒火,恨不得將不留行揍上一頓。 蘇遙卻笑道,“在下蘇遙,我等船只遇險沉沒,前方又有蓮花鬼攔路,只得叨擾二位了?!?/br> 不留行目光在他身上一轉(zhuǎn),也笑道,“無妨,閣下是雅客,不似某人?!?/br> 任情兒冷哼一聲,只當沒聽見。 眾人見禮畢,裴是非向著白衣男子道,“這位可是如意茶行的段侯?” 白衣男子含笑道,“裴捕頭果然是三省總捕,在下正是段君行?!?/br> 如意茶行雖然以茶行為名,卻壟斷著西南數(shù)省的茶馬互市,更有販售官鹽的資格,在西南數(shù)省的影響力已遠不止一介商人。段君行姓段,傳聞是大理王的皇族。大寧一朝對西南邊陲的禮遇可謂頗豐,不僅在生意上提供諸多便利,更不吝封王封爵。段君行八面玲瓏,受了大寧朝的封爵,做起生意來更是容易,可謂西南一地呼風喚雨的人物。 段君行久在生意場上,也頗有風流之名,年近三十仍未娶妻。 說話之間,畫舫已經(jīng)駛進了那片水域,船順著蓮瓣的脈絡(luò)而下。血色映入人的眼中,蓮心之中似有什么在孕育著,水波輕漾,仿佛如人的心跳一般的節(jié)奏。 段君行嘆道,“蓮花現(xiàn),諸佛哀。蓮心苦,萬鬼哭。在下也曾聽聞忘川蓮渡之名,不想竟然真有此物?!?/br> 畫舫終于與蓮心相合,船身一陣搖晃,船底傳來一陣刮擾之聲,似有無數(shù)只鬼爪在抓擾著船身,用力搖晃著。 唐靈縱然膽子再大,也不過是個女子,女子大多都是怕鬼的,當下已有幾分花容失色。唐堯站在她身邊,握了她的手,低聲道,“師妹,有我在。” 唐靈展顏一笑,只要有這個人在,便能包容她的任性。 她又有什么可恐懼。 “小心?!比吻閮郝劼暬厥滓豢?,不留行板著臉立在他身后不遠處,仿佛說那句話的人和他并無半點瓜葛。 任情兒秀眸微寒,偏了首暗中磨牙。 船老大已經(jīng)跪在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詞,似在像漫天神佛禱告。 宋橋立于船首看著那朵詭異的蓮花。 蘇遙搖著扇子也在看著水面。 宋橋道,“蘇公子可是看出了什么?” 蘇遙笑道,“在下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目力不如宋兄,看得只怕也沒有宋兄多?!?/br> 宋橋搖頭黯然嘆道,“人說這蓮花鬼是食了尸體所變,我只是想看看能否尋到我?guī)煹艿氖?。我?guī)煹芩仁窃馊硕臼?,如今連尸身都保不住,我實在無顏見師傅。”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還要短途出差一下,停更一天,后天更新。 ☆、第三十一章 河間名劍(二) 船漸漸穿出江霧,第一縷晨曦已經(jīng)照在了江岸上。 “夢入江南煙水路,行盡江南不與離人遇。睡里銷魂無說處,覺來惆悵銷魂誤?!碧K遙站在船首輕搖折扇,回頭見不留行忍笑看他,笑道,“想那蓮花鬼朝朝暮暮守著這片忘川,若與他一朝相逢,天涯海角也定要索命,也是個世間第一癡情的可憐人。” 不留行一嘆道,“蘇公子死到臨頭還能如此悠閑,果然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生啊?!?/br> 蘇遙將扇在手心輕敲,低聲道,“你...何苦要來這河間府?” “我聽聞江湖俠士齊集河間府要尋蘇慕華算賬。那姓蘇的雖然又迂腐又愛惹麻煩,但世間的朋友多一個不多,少一個就讓人寂寞了?!辈涣粜蓄D了頓,看了正與王小癡說著什么的任情兒一眼,“他雖然不說,想來也是和我一樣的?!?/br> 任情兒冷哼一聲,“我和你不一樣,我是來看熱鬧的。姓蘇的,你來這做什么?別告訴我,也是來看熱鬧的?!?/br> 蘇遙道,“我與陸酒冷自從在望北城告別后,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數(shù)日前無事亭的蕭無憂傳了消息入京與我,說有人見到陸酒冷在蜀地的摘花樓出現(xiàn)。河間府的事又發(fā)生在這個時候,既然有人如此熱情,想引了我來。我自然樂得順水推舟,看看這葫蘆里到底賣得什么藥?!?/br> “哦?陸酒冷去摘花樓做什么?”二人對視一眼,這句話竟是任情兒和不留行同時發(fā)問。 蘇遙目中含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二人,“賢伉儷心有靈犀,果然讓人羨慕?!?/br> 任情兒道,“誰與他是...喂...這摘花樓是青樓吧?!?/br> 蘇遙從容笑道,“不錯,聽說陸大俠上摘花樓,是為摘花樓的花魁花無眠姑娘贖身。陸大俠一擲千金,花無眠姑娘洗盡脂粉,一身素衣,只攜了一張瑤琴,隨他而去?!?/br> 任情兒張了張嘴,看著他,忍不住道,“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蘇遙道,“他生死未卜的時候,我尚且笑得出來。如今他已經(jīng)現(xiàn)身,我又為何笑不出來?” 說話之間,船已泊岸。 蘇遙目力所及可以看清江岸上已經(jīng)站了數(shù)人,皆是身佩長劍,江風獵獵吹動白色的衣袍。居中一人鬢發(fā)微雪,但仍是精神矍鑠。 任情兒冷笑道,“這冷面閻羅也來了?姓趙的,你見了他,拔劍不拔?” 不留行見蘇遙好奇地看著他,輕咳一聲道,“這是我的師叔,齊云。” 蘇遙想了想一笑道,“原來是他。” 不留行一嘆道,“當年...情兒為河間府追殺,在師叔手上很吃了些苦頭。情兒當年年輕氣盛,使蠱毒將師叔放倒,得罪了師叔。師叔一怒之下指劍為誓,絕不放過任情兒?!?/br> 任情兒道,“你為何不說。我將你那師叔與他的漂亮小徒弟脫光了衣服綁在了客棧的床上,還將消息送去了無事亭,傳揚得江湖上人盡皆知。我既然敢做,就不怕人說,誰要你替我瞞著?” 他話音方落,便已使出輕功,踏波而去。任情兒長得本就美麗,此刻朝陽方起,點點霞光照著他淺綠的衣袂,如春陽中的一折楊柳。 任情兒故意使出曼妙的輕功身法,笑呵呵地在河間府眾人面前落下足來?!懊娼┑睦蟽?,你還認得我是誰?” 齊云其實年齡也就比任情兒大個十來歲,但他生性古板,偏任情兒生得秀美,看上去竟如他的晚輩一般。 “任情兒?”齊云面色一寒,將手按在劍柄上。 他剛說了任情兒三個字,身后諸弟子中一人臉色就變了。任情兒見那人面貌依稀有幾分熟悉,再仔細看了幾眼,竟是當年齊云那個小徒弟。似乎是齊云自幼收養(yǎng)的,叫什么楚息。笑道,“是你啊,幾年不見出落得越發(fā)俊俏了。這些年齊老頭留你在身邊,既沒舍得殺你滅口,看來對你倒是有幾分情意?!?/br> 楚息臉上露出幾分惶然之色,握著劍的手背浮現(xiàn)青筋,怒喝道,“你閉嘴?!?/br> 任情兒嘖了一聲,道,“媳婦娶進門,媒婆丟過墻??上Я宋夷且槐P上好的催情香?!?/br> 拔劍之聲響起,楚息一聲不吭地就向任情兒刺來。劍鋒為人一彈,楚息見齊云轉(zhuǎn)身以劍鞘架住了他的劍身,急道,“師尊?!?/br> 齊云沉聲道,“息兒,今日不可多生事端?!?/br> 楚息顫聲道,“他,他出言污蔑師尊。徒兒...” 齊云道,“為師當年說過,誓殺任情兒,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且退下?!?/br> 他說得嚴厲,楚息還劍回鞘,低頭道,“徒兒遵命?!?/br> 齊云手按在劍上,看著任情兒道,“任護法,河間府是多事之秋,恕不便接待拜月教之人。你我的舊賬,待他日事了,齊某自會向閣下討還。無論今日閣下是來看熱鬧的也好,搗亂的也好,都請離開。否則,齊某也不介意現(xiàn)在就和你算一算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