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fēng)得意進寶樓_分節(jié)閱讀_153
女子忙扶他而起,道,“好孩子快起來,我自是應(yīng)了你了?!?/br> 段君行歡喜不勝,又與女子閑話片刻,再道告辭。女子送他至門外,臨別之際段君行又道,“師傅,待此間事了,你便隨我回大理。這大理的風(fēng)花雪月是世間極好之物,這個季節(jié),漫山都是粉的紅的茶花。我邀河間府的云裳云女俠同去,這云女俠曾經(jīng)救過我的命,是個蕙質(zhì)蘭心的好女子?!?/br> 女子一一應(yīng)了,含笑目送段君行出了竹堂。待他走得遠(yuǎn)了,自院中提出一個竹籃,也沿著山路,往林中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七章 萬里層云千山雪(一) 這里已經(jīng)是河間府的后山,抬眼可見環(huán)形的山脈。 女子的竹堂本就在山中,相伴一片樹林。 昨夜的那一場大雨后,樹林里彌漫著水霧之氣,沾衣欲濕。 那青衣蒙面女子走得很快,轉(zhuǎn)眼穿過樹林,上到一塊開闊之地。女子停下腳步,掀開竹籃內(nèi)蓋著的布,從中拿出一對白色的蠟燭,置于地上用火折子點了,又燃起一堆火,燒起紙錢來。 紙錢將燃盡,女子忽聞樹上有人輕輕一嘆,“前輩,叨擾了。”她神色一變,“誰?” 青年男子自樹上落于她面前,杏色衣袍帶風(fēng),可不正是蘇慕華。 女子看著他道,“原來是你,你竟然真活了過來。跟了我多久了?” 蘇慕華行了一禮道,“在下要感謝前輩那日相救之恩,多謝前輩讓唐靈姑娘帶我們出那道山崖,也多謝前輩的船只才能讓我再度去蠱王墓?!?/br> 女子道,“你知道我是誰?” “若在下未曾料錯,前輩便是昔日唐門的七小姐,拜月教的護法唐蓮?!?/br> 女子幽幽一嘆,“唐蓮這名字,我也有二十余年未曾聽過了。你既然識破我的身份,便隨我來吧?!?/br> 蘇慕華隨著女子穿過樹林,這女子帶著他又回到了竹屋中。 女子為他倒了杯清茶?!疤K公子,會找到我是因為君行?” 蘇慕華坦然一笑道,“不錯。那日我讓唐靈故意與段小侯起爭執(zhí),他情急之下使出的竟然是唐門的武功,可不是很有趣?近幾日段君行往這山上跑得勤,唐靈也注意到了。于是我便跟來一看,果然是前輩?!彼哪抗饴湓诖芭_上的蓮花上,“段君行會唐門的武功,又能種出這樣的蓮花?!?/br> 女子猛然抬眼,急忙道,“河間府的事與段君行無關(guān)?” 蘇慕華道,“我知道?!?/br> 女子目中轉(zhuǎn)過疑惑之色,“你知道?” “我曾在河邊種了用青引澆灌的蓮花,自裴是非死后,蠱蟲便不再出現(xiàn)。任情兒檢視過裴是非的尸身,他確實是個用蠱之人,而且也確實死在宋橋手中,他便是唐久年吧。但我還有四件事想不明白,一是裴是非與宋橋過招時,并未使出蠱蟲,他難道是有心求死?二是我們在忘川蓮渡見到的那血蓮幻象,想來多半是鏡中墟的緣故。若我未料錯,鏡中墟藏于宋橋師弟的尸身,墮入江中,隨水流而動,跑到船的前方去了。但若要布下此局的人,得極為了解水流的走勢,而且鏡中墟又怎么會離開蠱王墓?三是當(dāng)時我們都在江岸上,綠離在河間府中見的人又是誰?四是當(dāng)日前輩為何要將我和陸酒冷自那片礁石上引開?” 女子聽他一樁樁說來,失笑道,“蘇公子可是先承認(rèn)了段君行與河間府無關(guān),再來問我這些問題,莫非還指望我實言相告?” 蘇慕華也是一笑道,“我雖然想為趙琳瑯姑娘查明真相,但我不會用段君行脅迫前輩說出來。蘇某雖非什么大俠君子,但以孩子來逼迫一位母親,這樣的事還是做不出來?!?/br> 女子眼中轉(zhuǎn)過復(fù)雜的情緒,沉默不語,蘇慕華也不急,飲著杯中茶等待著女子的決定。 “蘇公子既然已經(jīng)識破,我便告訴你吧。不錯,我就是唐蓮。而段君行正是我的孩子。至于裴是非...他是我丫鬟彩林的孩兒。我生下君行后,將他托付于大理王妃撫養(yǎng)。此后不久便是三十年前拜月教與河間府的那場戰(zhàn),彩林夫婦為救我而亡,我便將裴是非,也就是唐久年視作自己的孩兒。河間府的趙千云與我是舊識,曾一直照顧我們母子。年兒以為趙千云對我始亂終棄,只肯將我養(yǎng)在外室。后來我發(fā)生了一些變故,只能將他托給唐門家主照顧。年兒脾氣倔強,在唐門沒呆多久,便因濫用蠱毒受罰,年兒一氣之下便離開了,從此流落江湖,很是吃了些苦頭,也更是恨上了河間府?!?/br> “于是裴是非便潛入河間府復(fù)仇?” 唐蓮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茶樹上道,“我常年居于此地,那日年兒與綠離到這山中泛舟,我一眼便認(rèn)出了年兒,他與彩林長得頗為肖似。我見他們兩情相悅,又見年兒長得一表人才,歡喜之下便與年兒相認(rèn)?!?/br> 蘇慕華看著窗外郁郁蔥蔥,“山居夏長飲茶醉,澗水清涼泊鴛鴦,原來便是此處。” 唐蓮沉默了片刻道,“我與年兒相認(rèn)之后,說起當(dāng)年,我與他說我身受蠱毒反噬之苦,只有每日入蠱王墓調(diào)息三個時辰,才能活下來,便也活得如活死人一般,容貌盡毀...我錯不該將年兒帶進蠱王墓中。年兒見了寶藏欣喜若狂,暗中便開始了報復(fù)?!?/br> 唐蓮說到此處,聲音喑啞。 蘇慕華聽出來這女子的嗓子似受了傷,多說幾句話便要歇上一歇。想起那日他與陸酒冷困于礁石,唐靈說唐蓮帶她來尋他們時,路上一言不發(fā)。 他道,“前輩的嗓子可是受了傷,請喝口水歇歇?!?/br> 唐蓮飲了水,緩過片刻道,“我受蠱毒困擾,已經(jīng)有十余年不曾說話,也就近日才好些?!彼^續(xù)道,“年兒一面利用綠離,一面花言巧語騙了趙琳瑯的身子。我更不該,答應(yīng)年兒將蠱王墓的鏡中墟取出,借他一用。至于綠離那日見的人,是我。年兒說他要去追捕一個犯人,但已經(jīng)約了綠離見面,讓我替他到蓮花池邊見那女子。我在拜月教待過,習(xí)得一些迷魂之術(shù),也就一些皮毛之術(shù),只有心神不寧或心志不堅的人方能蒙騙過去。但我又怎會拒絕年兒,綠離便以為她見到的人是年兒。而我那迷魂之術(shù)更是引出了她心里的戾氣。我后來才想明白,年兒曾拉著我給他和綠離講蓮花鬼的故事,那時他便是已經(jīng)算計了...那女子,唉,說來是我害了她?!?/br> 蘇慕華忍不住也是嘆息道,“晚輩曾往蠱王墓中走過一遭,武學(xué),財富,兵法,說實話若有野心的人只怕難抵御那般誘惑。就連晚輩若是一年前見了,只怕也忍不住心動?!?/br> 葉溫言因大周皇宮的藏書,早已知道蠱王墓的存在。只是不知他是何時與唐久年結(jié)了聯(lián)盟,更不知是何時拉了宋橋下水。 他這義兄一貫所謀深遠(yuǎn),下一步棋要看上三四步,只怕早在十年八年前便將人家擺上了棋盤了。 唐蓮目光似落在很遙遠(yuǎn)的地方,“人心私欲?我曾見過兩個人并不為這寶藏所動,其中更有一人相伴這寶藏數(shù)十年,不曾染指分毫?!?/br> 蘇慕華微一挑眉,“哦?如此人物,相伴寶藏數(shù)十年,前輩說的可是這河間府中?” 唐蓮道,“不錯,其中一位正是河間府的趙千云?!?/br> “至于另一位?” “那便是少林的...一葉?!?/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七章 萬里層云千山雪(二) 空氣里彌漫著茶香,遙遙還有蓮花的幽香,綠意漲了滿窗。 “三十年前,我們曾經(jīng)聯(lián)手闖過蠱王墓?!?/br> 少林的一葉,河間府的趙千云,還有拜月教的唐蓮。 每一個都是曾經(jīng)代表著江湖中的一段傳奇。 縱然這樣的傳奇已經(jīng)屬于過去,蘇慕華也不覺動容。 唐蓮道,“三十年前,我是拜月教的護法,其實護法在拜月教中地位超然,我平日住在一個山寨里。直到那日,我正在院中翻曬草藥,突然見到一個和尚站在門外。那和尚我曾經(jīng)見過,那還是十年前,我還在七八歲時,曾隨著父親去參加過少林的大會。那個時候,這和尚已經(jīng)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他是家父的朋友,還與我糖吃。如今十余年過去,我覺得自己的心境已經(jīng)很蒼老了。這和尚卻看上去比當(dāng)年還要年輕,白白凈凈,好像吃了唐僧rou一般。既然認(rèn)得,我便與他打了聲招呼,請他進來喝茶?!?/br> 蘇慕華笑道,“他便是一葉大師?” 唐蓮道,“不錯,一葉他喝了我的茶,卻不肯走了,非要我與他一起去闖蠱王墓?!?/br> 蘇慕華想想那一葉大師耍無賴的樣子,也不覺好笑,“蠱王與拜月教頗有淵源,前輩于蠱毒上造詣頗深,一葉大師要闖蠱王墓自然會找上前輩?!?/br> 唐蓮道,“我那個時候哪有什么心情闖死人墓,便不肯答應(yīng),但熬不過一葉的糾纏,我便與他打賭說若他能贏我,我便應(yīng)了他?!?/br> “哦?前輩與他賭什么?!?/br> “一葉說比下棋,我想他們這些和尚,別的本事沒有,坐禪的本事是一等的,哪里肯答應(yīng)。于是我說比彈琴,一葉勉強答應(yīng)了。” 蘇慕華笑道,“哎呀,前輩你上當(dāng)了。一葉大師音律是一絕,只是這下棋么,你若讓他三個子,贏他也廢不上多久的功夫?!?/br> 唐蓮笑道,“可不是上當(dāng)了。其實當(dāng)日一葉武功遠(yuǎn)在我之上,他若強我同去,我也只能依他。但他卻為我撫了三日的琴,再與我談了三日的佛經(jīng)。”女子微微一嘆,“到了第三日上我實在受不過他的絮叨,便隨他到了河間府?!?/br> “一葉大師是為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