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fēng)得意進(jìn)寶樓_分節(jié)閱讀_176
此刻他體內(nèi)真氣運轉(zhuǎn),毒素卻不能導(dǎo)出,情形已經(jīng)兇險難言。他目光向那宮墻之上,蘇慕華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目中全然是他能看得明白的疏離。 葉溫言怎知,此刻在蘇慕華心中,他陸酒冷便如那只碗一般,已經(jīng)放下了。 他傷他至深,恨意也深,只怕在他心中比起那曾經(jīng)的大哥還要不堪。 陸酒冷仰天哈哈一笑道,“不錯,你這只甕中的蠢王八總算沒有太傻?!?/br> 葉溫言目光一寒,手中金剛杵帶上風(fēng)雷之勢。 胸口的骨頭都勒得發(fā)疼,陸酒冷吐出一口鮮血,臉上的笑容更燦爛得礙眼。 葉溫言低叱一聲,“如此,我便成全你們做一對同命鴛鴦,先殺你,再殺他!” 蘇慕華此刻站于宮城之上,隔著微蒙的夜雨,遙遙見陸酒冷吐了血,心中一時鈍鈍的,不知是何情緒。 他說了放下,卻仍忍不住為這人掛心。 秦永立于他身旁,低聲問道,“陸酒冷還在場中,如何?” 蘇慕華淡然道,“不妨事,他知道此陣,知道如何應(yīng)對?!?/br> 秦永立不再多言,低喝一聲,“試鋒,放箭?!?/br> 箭矢如潮,十三張弓發(fā)出的箭一齊射來,仿佛長了眼睛一般,都往葉溫言身上射來。 葉溫言此刻又怎會將這弓箭放在眼中,手中金剛杵當(dāng)胸一橫,撥落迎面的箭矛,也不管其余的,手中兵刃掉轉(zhuǎn)頭,竟不管不顧,仍取陸酒冷。 陸酒冷早窺了一個空子,向后退卻,葉溫言卻不肯放過他,追了上來,如影隨形。 蘇慕華看著二人,緩緩抬起手中的弓。 后發(fā)的箭矢穿過雨點,撞上先前的箭羽,轟然一聲巨響,炸開碎片,燦爛若一場煙花盛放。 葉溫言為氣浪所掀,退了數(shù)步,握了降魔杵的右手手臂為絕別離牢牢纏住。他低喝一聲,左手如鉤,勒向陸酒冷的喉頭。低叱道,“放手?!?/br> 陸酒冷臉上露出笑容,手中緊握不放,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道月白的身影在炸響的煙花之間,攜雪亮長刀而至。 葉溫言慘呼一聲,他親眼見到一幕恐怖的場景。 在那比三月春雨還要溫柔的嫣紅刀光中,他的右臂離體而去,帶著降魔杵落于地上,血rou盡碎。 “小蘇…”幾許溫柔的笑意凝固在陸酒冷的唇邊,眼前的世界已是一片黑暗。 不過瞬息之間,葉溫言斷臂,陸酒冷倒下。 “放開他,葉溫言你已無勝算,若你束手就擒,念在以往,我不殺你?!碧K慕華負(fù)刀而立,春雨一點點落在他的足下。青年鳳眸之中全無半點溫度,他本也是個能狠心的人。 葉溫言忍不住放聲大笑,本是斯文的人,此刻血披半身,看上去如此瘋狂。他唯一的左手牢牢握住陸酒冷的喉頭,“慕華,你我相識多年,我可是怕死之人?縱然只有了這只手,我也只須輕輕一用力便能捏碎陸酒冷的喉嚨,你信不信?” 蘇慕華靜靜地看他,“你要如何才肯放手?” “我…我要如何?”葉溫言笑得愴然,“我已一無所有,還能如何?我不過到了今日,想要討回一些自己一直不敢要的罷了。要我放了他也不難,只要你放下手中的刀,自封xue道,慢慢走過來?!?/br> 蘇慕華看著他,權(quán)衡著。 “你不必?fù)?dān)心我食言,以我現(xiàn)在只能帶走你們中的一個?!?/br> 蘇慕華點頭道,“好?!?/br> 風(fēng)吹著地上的落葉,一場雨后,枝頭猶有新綠。 天色已白。 躺在床上的人輕輕動了下,睜開了眼,映入眼睛是一扇花窗,窗外有一棵花樹搖曳。眼前的景象竟有幾分熟悉,陸酒冷自床上坐起,環(huán)顧四周,心道是了,這不是春風(fēng)得意進(jìn)寶樓中小蘇的房間么? 門為人推開,任情兒站在門口,喜道,“你醒了?” 陸酒冷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無一不痛,內(nèi)息更是一會火熱,一會冰寒。他喉頭為葉溫言所傷,聲音低啞道,“我如何會在這?” 趙云劍跟在任情兒的身后,一起走進(jìn)屋,道,“你負(fù)了傷,春風(fēng)得意進(jìn)寶樓的總管謝若之讓你在這里養(yǎng)著。” 任情兒將手中捧著的藥碗遞與陸酒冷,道,“這謝總管也是個奇人,他配了一些以毒克毒的方子竟真能遏制蠱王之毒,這用毒的水平勉強(qiáng)能達(dá)到我的水平了。我可給你熬了三個時辰了,趕緊喝下。” 陸酒冷接了碗,笑了笑,便喝了。 能讓任情兒夸上一句用毒水平不錯,這謝總管也確實有些本事,本來就是,小蘇身邊的人才自然不差。 “外面如何了?” 任情兒冷哼道,“人算不如天算,這次我們白忙活了?!?/br> 陸酒冷皺了皺眉道,“怎么?” 趙云劍道,“逼宮之人皆是令出葉溫言,連那假孫晟都是葉溫言安排的,全無證據(jù)此事與太子有關(guān)?!?/br> 陸酒冷道,“我聽小蘇說過,東府是太子的幕僚?!?/br> “是啊,太子也就得個識人不明,不該結(jié)交居心不良的江湖人的罪名,被禁足宗人府?!比吻閮豪浜叩溃岸嗤醣挥?xùn)斥沒管好飛羽騎,引了自己的弟弟涉險,又被貶往邊關(guān)了,這幾日便要動身。這天底下,連皇家都沒有公理,哪里還有什么青天,說起來都讓人氣破肚皮了。那葉溫言還…” 陸酒冷狐疑地看著他,“葉溫言怎么了?我記得他為小蘇重傷,應(yīng)該逃不走的?!?/br> 任情兒道,“他…” 趙云劍道,“葉溫言挾持了蘇慕華逃走了,謝總管正帶了春風(fēng)得意進(jìn)寶樓的弟子尋他們的下落?!?/br> “怎么可能?”陸酒冷猛然坐起,手撞在床柱上,他卻渾然不覺得疼,“葉溫言已經(jīng)斷了一臂,怎么可能擒住他?莫非是…” 他那時落入葉溫言手中,本已料著必死無疑,存了同歸于盡的心。 趙云劍道,“是小蘇自愿封了xue道跟他走的,葉溫言才放了你?!?/br> 任情兒急了,“喂,你要去哪?陸酒冷,你現(xiàn)在內(nèi)息亂七八糟的,毒性也是暫時克制,真不要命了?!?/br> 陸酒冷結(jié)束好衣衫,提起兵刃道,“我當(dāng)時與葉溫言相斗,想著不能為他逃走,將聞香蝶下在他身上,我有尋到他們的辦法。任兄,趙兄請你們助我。” 綏遠(yuǎn)鎮(zhèn)是京師近郊的一處不大的集鎮(zhèn)。這處集鎮(zhèn)上,有一處不大的醫(yī)館。 這一日時近中午,開醫(yī)館的劉守財才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那客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衫,年齡不大,可惜一只袖管空空蕩蕩的,一看就是沒錢的主。 “這位小哥,你要治些什么???”劉守財懶洋洋地?fù)熘幉?,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br> 那客人道,“掌柜你可有傷藥和止疼藥?” “傷藥?川芎、三七和白藥有一些?!眲⑹刎斪越锹涮岢鰩讉€袋子,一一解開了口。 那客人用手取了一些,“掌柜,你這都受潮了?!?/br> 劉守財?shù)?,“便這么些了,你愛要不要。” 那客人手在袋子邊緣緊了緊,道,“那便要了,多少銀子?” “都是一兩一錢銀子?!?/br> “你這怎么比濟(jì)世坊的賣的還貴?” “你愛買不買,一看便是買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