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壯也偏頭看向外面，雙眼無神地盯著一家拳擊場。

    ——里面也正進(jìn)行一對一的訓(xùn)練，只見場中一米九的拳擊手出手如風(fēng)，一拳揍向陪練的下頜。

    高小壯眼睜睜看著陪練的牙套伴著口水從嘴里飛出來，頓時感覺自己的下頜也跟著一疼，收回視線，神色哀傷地望著林宇直：“林兒，你說咱們今天能站著走出來時樂嗎？”

    林宇直仍舊看著外面，搖頭：“不知道?！?/br>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

    片刻，高小壯又問：“你剛才在想什么？”

    林宇直自暴自棄道：“我在挑選令自己死去的方式，你比較接受一劍刺死、飛鏢扎死還是一拳揍死？或者其他?！?/br>
    高小壯要求不高，道：“痛快點(diǎn)兒的都行，你呢？”

    林宇直亦然：“是兄弟，就整整齊齊?！?/br>
    高小壯默了兩秒，心中生悔：“今天是我們太草率了?！?/br>
    林宇直更是后悔：“錯在我，沒有打探清楚敵情的虛實(shí)，害你和我一樣身陷囹圄?！?/br>
    高小壯：“沒事兒，我們下次……”說到這兒，話音一頓，轉(zhuǎn)而嘆口氣：“算了，這種事情經(jīng)歷一次就夠了?！?/br>
    林宇直也嘆口氣，又問：“軍師，你覺得他們一會兒準(zhǔn)備怎么收拾我們?。俊?/br>
    高小壯沉默了。

    過了數(shù)秒，他道：“可能會先一個一個進(jìn)來嚴(yán)刑逼問，然后帶著我們免費(fèi)體驗(yàn)A區(qū)到E區(qū)的一條龍服務(wù)，看誰是在“短暫時光”里面能活到最后的人。”

    林宇直忐忑地問：“那么活到最后會怎么樣呢？”

    高小壯看著他，慢慢道：“活到最后就是今天勝利者，可能會獎勵一場室內(nèi)四名男子混合雙打項(xiàng)目?！?/br>
    “…………”

    林宇直慢慢咬住下唇，抬頭望著天花板，竭盡全力不讓眼中的淚再次流下來。

    *

    同一時刻，與和他們有一墻之隔G區(qū)休息室，四人正共抽一根煙，翹著二郎腿，統(tǒng)一大馬金刀的靠著墻坐成一排。

    秦飛先低頭點(diǎn)上一根煙，吸一口，慢慢吐出來，然后把手里的煙遞給沐云意，問：“沐沐，想明白發(fā)生在電梯里的那一幕了嗎？”

    沐云意接過煙，抽一口，再把煙傳遞給身邊的廖星河，說：“這道題有點(diǎn)難，得費(fèi)點(diǎn)時間，星兒呢？你最了解小室友?！?/br>
    廖星河伸手接過煙，吸上一口，又跟傳遞火炬一樣將煙傳遞到許絳手里，搖搖頭，道：“我也有點(diǎn)不明白，許絳你呢？”

    許絳最后一個接過煙，狠嘬一口后，道：“明白到明白，就是不知道方向?qū)Σ粚?。?/br>
    說完，許絳坐起身，把只剩半截的煙又傳回秦飛手中，他問：“你們分析過小室友和他發(fā)小在電梯里面說的那句話沒？”

    廖星河復(fù)述道：“他們說的是對不起，是我們錯了?！?/br>
    許絳點(diǎn)點(diǎn)頭，開始貢獻(xiàn)自己的解題思路：“嗯，我最近正在看一本大眾傳媒心理學(xué)，從他們當(dāng)時的神情中，我看到了害怕、懊悔以及恐懼愧疚等復(fù)雜情緒，你們想想這是為什么？”

    秦飛咂口煙，重復(fù)剛才把煙繼續(xù)給沐云意的動作，道：“請賜教?！?/br>
    沐云意沉思兩秒，把煙重新給廖星河，問：“星兒你覺得小室友為什么害怕我們？”

    廖星河指腹捏著煙嘴，沒說話。

    許絳盯著廖星河手里燃燒的煙，伸手拿過來，連抽了兩口，煙草已經(jīng)燃燒到頭，他摁滅，猜測道：“廖哥，有沒有可能這份害怕根本不是來源于我們，而是你?！?/br>
    此話一出，三人沉默。

    廖星河慢慢擰眉，腦中也相繼浮現(xiàn)出小室友在車上、電梯里的表現(xiàn)，他開始認(rèn)真對每個細(xì)微小動作小表情都開始逐一排查、分析、研究、思索。

    三人見狀，迅速改變方位，移動凳子，以廖星河為點(diǎn)圍成一圈，臉上神情隨著廖星河皺眉而皺眉，隨著廖星河咬牙而咬牙。

    忽然，也不知道廖星河想到了什么，只見他雙眼微瞇，眼眸逐漸清明，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他眼睛唰地睜大，腦中有了答案，在說出答案之前，他猛地看向正對著自己的沐云意。

    沐云意被這眼看得一懵，莫名緊張：“怎么了？”

    廖星河道：“快給我一根煙?！?/br>
    沐云意：“?。?！”

    許絳：“?。?！”

    秦飛扶額，使勁用胳膊拐了下沐云意：“快，給老三點(diǎn)上，誰讓你今天不多拿點(diǎn)兒?！?/br>
    沐云意咬牙不舍得掏出煙盒，拿出里面最后一根煙，給人點(diǎn)上。

    廖星河咬住煙嘴吸一口，在煙草的促使下，他如夢初醒般地說：“我大概知道小室友為什么在電梯里說那句話了?！?/br>
    許絳忙問：“為什么？”

    廖星河看著坐在左手邊的許絳：“你不是說小室友害怕又懊悔嗎，有沒有這樣的可能，其實(shí)是我們一起嚇著他們了，我的意思是指我們個人履歷?！?/br>
    一語驚醒三個夢中人。

    秦飛混亂的思緒瞬間清晰起來，一把奪過廖星河手里的煙，道：“毫不夸張的說，我他媽豁然開朗了?！?/br>
    煙再次傳到沐云意手里：“我他媽茅塞頓開了?！?/br>
    煙又到了許絳嘴里，他吸完，呸一口，把煙吐在地上，道：“我他媽也大徹大悟了！”

    目光相交，幾乎同一秒，四顆腦袋以百會xue為中心聚攏在一起，拼成四葉草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