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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霜雨頓時心頭一跳。 這空空蕩蕩的老宅,方圓幾百米只有他和已經(jīng)睡熟的張雪崖兩人,等喊個人過來,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謝霜雨握緊了電棍,眼見高大的人影走到后院門口。 翻墻?還是撬門? 這老宅有什么可偷的?連個電視機都沒有,最值錢的大概就是洗衣機電冰箱熱水器了,難不成他還能扛出去嗎? 咚咚咚—— 謝霜雨驚出一身冷汗,萬萬沒想到那人竟然不翻墻不撬門,光明正大地敲起門來。 這是要試探家里有人沒有,是否可入室盜竊嗎? 謝霜雨不動聲色,那人又咚咚咚敲了三聲,并且開口說話了。 “有人在嗎?”那人戴著黑色口罩,聲音被壓得悶沉,“我是附近的游客,迷路了,想借住一晚?!?/br> 迷路的游客? 這山村依山傍水又有溫泉,因此附近是有片旅游區(qū),逢節(jié)假日確實會有不少游客進出。只不過那片開放的旅游區(qū)離老宅差不多有□□公里,也不知道這人從哪個山頭一路下來,才能迷路到這里。 謝霜雨扯了件長羽絨服穿上,握著電棍,將信將疑地下去了。 他走到后院門前,按亮懸掛在門邊的吊燈,輕聲說:“家里幾口人都睡了,你別敲了?!?/br> 門外的人動作一頓,低沉嗯了聲。 鐵門緩緩打開,門外迷路的游客,近距離完全暴露在謝霜雨的眼前。 個子很高,比謝霜雨還高出半個頭,穿著修身的深棕色大衣,大概是黑色素不足的緣故,膚色白得很,一頭濃密的棕發(fā)。 此人戴著口罩和圍巾,看不清五官,只有一雙暗沉沉的眼眸映著點燈光,透出琥珀色的色澤來。 謝霜雨握著電棍的手背在身后,微抬著頭,與他四目相接。 這高個青年也不說話,目光沉沉地注視著他。 “你是迷路的游客?”謝霜雨警惕問,“要借住?” 高個青年回過神,眼也不眨地說:“是,我沒跟團,自己過來玩。白天爬山手機沒電關機,一路下山就到這里來了?!?/br> 謝霜雨問:“你身份證帶了嗎?拿出來給我看看?!?/br> 青年從大衣口袋里掏出輕薄的黑皮錢包,抽出身份證遞給他,謝霜雨捏著正反面看了眼。 謝炎。還跟他一個姓。 “借住可以,身份證拍個照片不介意吧?” 青年從開門就直勾勾地盯著謝霜雨,悶悶的低沉聲音從口罩后傳出來:“不介意,應該的?!?/br> ☆、相見 態(tài)度倒是十分坦蕩,應該沒說謊。 謝霜雨這么想著,便往邊上后撤了一步,將背后拿著的電棍往門后的墻邊一放,騰出手來,一手持身份證,一手持手機,拍了照片。 末了,將身份證還給青年時,謹慎地編了謊:“我哥我爸都睡下了,他們脾氣不好,你輕點聲,萬一吵醒他們恐怕要趕你出去?!?/br> 萬一這要是個壞人,聽了這話,也會歇了心思。 青年悶笑了一聲,點頭,接過身份證時大手一攏,連著謝霜雨的兩根手指都握住了。 溫熱的暖意從對方的皮膚傳來,謝霜雨感覺怪怪的,瞟了一眼示意對方放手。 這位叫謝炎的青年像是反應遲鈍,握了足有三秒才松開。不用謝霜雨說,他主動踏進了院門,還挺自覺地將鐵門合攏,門閂插上。 謝霜雨和他一前一后,每每用眼角余光瞥側后方的人時,總是目光相撞。 他收回視線,但能感覺到那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將人帶到一樓閑置已久的客房時,腳步一頓,忍不住問:“你干嘛一直盯著我?” 青年手一拂,從他頸側貼著皮膚掠過,“有片樹葉?!?/br> 謝霜雨被碰的一瞬間,條件反射似的啪地打開他的手,向后跳了一步。 青年手掌雖大,但皮膚卻白,手背頓時在燈光下現(xiàn)出清晰的紅痕,他朝謝霜雨張開手,只見掌心躺著一片枯黃的樹葉。 真是樹葉。 謝霜雨頓時松了口氣,覺得自己有點反應過度,不好意思地朝青年笑笑:“抱歉,陌生人來家里,我有點緊張?!?/br> “沒事?!鼻嗄瓴辉谝獾?,側過臉,朝有些破落的客房里望了兩眼,眸子沉了沉:“這房間能住人?還有其他房間嗎?” “能住啊,有床,床褥鋪上就能——”這話沒說完,冰冷的夜風穿過關緊卻裂縫的窗戶吹來,將謝霜雨的額發(fā)吹得紛亂,遮住了眼睛。 謝霜雨將額發(fā)將后捋去,“行吧,跟我上樓?!?/br> 于是二樓僅剩的一間臥室就給了這位迷路的游客,這間房就在謝霜雨臥室的隔壁,老房子隔音一般,隔壁有什么動靜,謝霜雨也容易聽見。 “被子床單都在衣柜里,洗手間走廊拐彎,沒有一次性洗漱用品,你就將就點隨便洗把臉吧?!敝x霜雨站在門口,看著青年進屋姿態(tài)放松地脫了大衣,開了取暖器,抱出床褥開始鋪床,絲毫沒有半點不自在。 謝霜雨本想說完就走,這會見他如此自來熟,不禁驚奇問:“朋友,你就一點都不擔心,也不別扭?” 青年一抻床單,鋪得平平整整,側過臉直視謝霜雨,反問:“擔心什么?別扭什么?” 謝霜雨抱著雙臂,“你山村里借住陌生人家,不擔心我是壞人嗎?這也不是賓館,被子床鋪可沒有清洗消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