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帶著疑惑洗澡上床，憂心忡忡地強(qiáng)迫自己入眠。

    夜里11點(diǎn)，陸盞從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中猛然驚醒，他使勁搖了搖睡在身旁的秦灼：“我想起來了?。∈橇謱?dǎo)的電話?。　?/br>
    秦灼被他嚇了一跳，睜眼煩躁地問：“什么？！”

    “林威導(dǎo)演今天早上打了電話！”陸盞拼命抓住了那一縷記憶：“你那時還沒起床，導(dǎo)演說，讓你盡快給他回電，似乎…似乎是選角…”

    陸盞還沒說完，秦灼已經(jīng)低罵了一聲，從床上爬起來抓過手機(jī)就回?fù)芰诉^去，連打了三個，那頭才接了。

    秦灼一邊誠懇道歉一邊詢問導(dǎo)演自己是否還有機(jī)會。

    林威在電話里說：“你知道我一向很注重演員本身的想法，所以跳過了經(jīng)紀(jì)人，想直接和你溝通，可惜你沒能接到我的電話，也沒有及時回電…”

    “不是的，林導(dǎo)！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秦灼，下午的時候，這個角色已經(jīng)定給肖乃嶼了，你們是在平等地競爭，相比起來，乃嶼沒有漏接我的電話，還顯示了十足的誠意，我想我這么選擇你不應(yīng)該有怨言。”

    “林導(dǎo)…”

    秦灼還欲爭取，那邊的電話直接掛了。

    “……”

    寂靜彌漫在臥室中。

    陸盞抓著被子，小心翼翼地問：“怎…怎么樣了？”

    秦灼抬眸，雙眼發(fā)紅地看著陸盞，語調(diào)像冰渣一樣又冷又利：“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拿到這個角色花了多少心血??？我推了多少雜志和廣告，把檔期都留出來了，現(xiàn)在就因?yàn)闆]接到一通電話，煮熟的鴨子就飛了？”

    陸盞沒想到事情這么嚴(yán)重：“…對不起…呃！”

    秦灼像只黑豹一樣將他撲倒在床上，掐上了他的脖子：“陸盞，你為什么總在害我？為什么？！你他媽的，我是欠了你嗎？！”

    陸盞驟然覺得脖子上的力道收緊，就在他呼吸困難的瞬間，秦灼又及時松開了手。

    “我遲早再被你害得身敗名裂，這個家不能待了！”

    他不顧陸盞趴在被子上艱難地咳嗽，徑自拿了衣物胡亂穿上，給司機(jī)打了通電話，命令他現(xiàn)在就把車開過來接自己。

    陸盞咳得眼淚花都出來了，還想著下床去追秦灼，下樓梯的時候崴了腳，險些滾下來，秦灼聽到動靜回頭，也沒想過要去扶他一把，他暴躁難耐，又不敢對陸盞真下狠手，只能拿桌上的花瓶發(fā)泄，砸了一個又一個。

    “秦灼，你別砸了，是我做錯了…”陸盞忍著腳裸的疼去拉秦灼的胳膊，他示弱地喊秦灼最愛聽的那個稱呼：“哥哥…”

    “哥哥，我錯了，是我太笨了…我為什么會記不住這么重要的事情，我…我讓你失去了機(jī)會，對不起…”

    秦灼現(xiàn)在聽了這聲“哥哥”都覺得煩，陸盞不明白，這聲“哥哥”如果是五年前的自己喊出來的，秦灼也許還能為之心動幾分，因?yàn)檫@樣的稱呼讓秦灼感受到了征服感，可眼前的陸盞，軟弱到只知服從自己，絲毫不會再讓秦灼產(chǎn)生征服欲。

    這聲“哥哥”已經(jīng)大打折扣了。

    他一把甩開陸盞，陸盞一個不穩(wěn)，直接摔到了花瓶的碎片上，兩只手的手心都被割了一個大口子，血嘩啦啦地流下來，秦灼下意識后退一步，生怕那血弄臟了自己名貴的西裝。

    外頭響起了停車的動靜，司機(jī)已經(jīng)把奔馳開到家門口了。

    秦灼拿了自己的東西便走，出門前和艱難從地上爬起來的陸盞說：“這棟房子送你了，以后沒事我就不回來住了，省得給彼此找不痛快?！?/br>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開門出去，陸盞踉蹌著追出門時，車已經(jīng)開了五米遠(yuǎn)了，他光著腳踏進(jìn)雪地里，試圖追上那輛車。

    司機(jī)在后視鏡里看到了狼狽的陸先生，他剛剛在門外都能聽見屋里摔東西和吵架的聲音，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下不忍，問秦灼要不要停車和陸先生好好溝通，秦灼閉目道：“開走，不用理?！?/br>
    陸盞腳下一痛，摔到了雪地里，手心的血淌進(jìn)白色的雪中，顯得格外突兀。

    車加速開遠(yuǎn)了，他追不上了。

    這晚之后，秦灼很長一段時間沒再回過別墅，陸盞自己舔好了傷口，在手上的傷口結(jié)痂和脖子上的淤青消散時，他再記不起那晚發(fā)生過什么。

    他只知道秦灼變得好忙好忙，忙到幾個月的不著家，忙到接不到自己的電話。

    過了小半年，秦灼拿到了更好的電視劇資源，氣才消了，他心情好時會接陸盞打過來的電話興起的時候也會回去和他上上床，但其余時候，他都在外面逍遙自在，兩年后，他果然拿到了最佳男主，成了大紅大紫的影帝，實(shí)力和地位都被認(rèn)可后，秦灼更加肆無忌憚地鬧出各種緋聞，也不管陸盞會不會看到，看到會不會傷心。

    “傷心也傷心不過七秒，你知道金魚的七秒嗎？”秦灼在床上和蘇孟調(diào)侃陸盞：“他的記憶連金魚都比不上！”

    陸盞適應(yīng)了秦灼的缺席，他的生活并沒有多大改變，甚至也在慢慢變好，選他公選課的學(xué)生漸漸能坐滿一個教室了，他代畫的建筑圖紙因?yàn)橘|(zhì)高而受到歡迎，找他代為設(shè)計(jì)的人越來越多，只是搭在一摞圖紙旁的總是幾本便簽本，上面記著各種備忘事項(xiàng)，小到洗完水果要關(guān)水龍頭，大到第二天上課不能遲到，所有腦子記不住的事情，他都用筆和紙代為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