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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婚[修真]_分節(jié)閱讀_31

    “養(yǎng)獸山的值班弟子都是固定的,雖說那天剛好那弟子生病,臨時讓一個新人去頂替,也是情有可原。新人不知道規(guī)矩,恰好身上又帶著一件血器,聽起來似乎也是言之有理。楚家主和秦尊敘舊別的地方不去,偏偏要去蛟龍港,也可以說是無巧不成書。

    “一件事是巧合,可以理解;但當(dāng)所有的事都是巧合……”姜夙興直直地盯著楚紈的眼睛,楚紈也盯著他,目光是毫無遮攔的仇恨和野心。

    “血器是兇煞之物,且名貴異常,普通人是沒有那個道行和地位去佩戴的。那一日被換去值班的弟子家世尋常,道行平平,且近幾日每日都去司務(wù)院領(lǐng)大量補(bǔ)氣血的丹藥。這至少說明,那血器,并非他原有之物。

    “現(xiàn)在那枚血器被暫押在執(zhí)法宮嚴(yán)明堂,若是有心人仔細(xì)調(diào)查,就會發(fā)現(xiàn)那是你楚家之物!”

    第25章 少年,年少

    楚紈冷聲一笑,眼眶里有淚,但更多的是一種陰鷙狠毒:“姜夙興,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說那血器是楚家之物,有何憑證?”

    “你當(dāng)真要狡辯?那好,我現(xiàn)在就去帶楚二姑娘去嚴(yán)明堂,讓她親眼辨認(rèn)如何?!”實在看不慣事到如今楚紈還是這般態(tài)度,姜夙興痛心又失望。

    楚紈這回不說話了,只定定地看著姜夙興。

    姜夙興被他這樣子看的簡直心寒無比,沉著聲音,一字一句地問:“楚紈,當(dāng)真是你設(shè)計、害死你大哥?”

    楚紈眼睛通紅,閉了閉眼,再出聲時,已是泣不成聲。

    “我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那日得知秦尊被派往蛟龍港值班半個月,我便在籌謀這件事。我只是沒想到,大哥會在那天去找他……”

    姜夙興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還是跟秦尊過不去?小雅這件事已經(jīng)過了,我以為你跟秦尊之間也就沒什么了?!?/br>
    “怎么可能沒什么!”楚紈大聲道:“從我入西城那一年開始,他便處處刁難于我,還在幾次三番在大哥面前說我的壞話,若不是他,大哥這一次也不會從云洲趕過來把我囚禁在英帝宮里!”

    姜夙興怒不可遏,“秦尊為難你,那是他在鍛煉你!他念在跟你大哥的情誼,才處處管著你!你看西城其他弟子這么多,為何秦尊他不去針對別人?”

    楚紈道:“我不用他管!他算什么人???!憑什么管我?!你知道他背了人是什么樣子嗎?他當(dāng)著人是人,背著人是鬼!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你們都不知道罷了!”

    “那你倒是說說,秦尊究竟做過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恨他的?”姜夙興都快被氣笑了,據(jù)他所知,秦尊此人頂多就是為人嚴(yán)苛,很多時候不留情面,尤其是對楚紈,的確也是處處針鋒相對,冷言冷語。前世姜夙興時時刻刻與楚紈呆在一起,兩人朝夕相對,楚紈時常跟姜夙興抱怨秦尊。但說來說去,也就是說他道貌岸然,目中無人,并無其他。

    就如此刻,楚紈說來說去,也就那么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什么剛來的時候擅自改了他的戶籍,本來他應(yīng)該是執(zhí)法宮的弟子卻把他改成玉鼎宮的弟子。還有三年前他本來就像離開西城回云洲,秦尊卻利用自己的一些關(guān)系而將楚紈發(fā)配到天柱峰上去苦修。

    “他仗著他自己是伏魔堂首席弟子就在西城耀武揚(yáng)威,自以為跟我大哥有些交情就對我指手畫腳,吆五喝六!呵,你還不知道吧?秦尊他是妓女與戲子所生,他生下來就與野狗乞丐淪為一體。這樣的人,究竟有什么資格來對我指手畫腳?”

    聽著楚紈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堆,姜夙興始終沉默,直到聽完他最后這幾句話。姜夙興默默地看著楚紈,心中涌起一股股地荒唐和蒼涼。

    不錯,秦尊的身世,的確在西城淪為笑柄。這其中,多半又因為秦尊此人,的確不會為人處世,到處得罪人,且得罪的,還多半是楚紈和姜夙興這樣的,自以為家世顯赫的世家子弟。自然,招來的嫉恨也多如牛毛。恨不得他死無葬身之地的,不在少數(shù)。

    他前世與楚紈同進(jìn)同出,在外人眼中,兩人早就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可如今他兩世為人,再看楚紈,就仿佛看到了當(dāng)初的自己。

    清高,自負(fù),不可一世,為人狹隘,趾高氣揚(yáng)。眼中揉不得一點沙子,看不起周圍的人。名門弟子尚且不屑一顧,更何況出生卑微的秦尊。

    現(xiàn)在的楚紈年少輕狂,他絕不會承認(rèn)大哥的死是自己的錯誤,也沒人敢職責(zé)他,他會把一切都怪罪到秦尊身上。甚至前世的姜夙興,還會主動寬慰楚紈,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秦尊的錯。如果不是秦尊,楚大哥不會死。

    “你在想什么?”楚紈盯著姜夙興,實在是姜夙興沉默了太久太久,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如果沒什么事,你可以先走了?!背w這會兒有些怕姜夙興,雖然兩人年紀(jì)相當(dāng),可是姜夙興自從方才走進(jìn)這個房間開始,身上就隱隱有一股壓迫力。

    尤其是那眼神,讓楚紈總想起他大哥。

    姜夙興長嘆一聲,站起身來。

    “楚紈,其實你心里清楚,是你自己害死了你大哥,只不過你不敢承認(rèn),也無力承擔(dān)這個事實,所以便把一切都推到秦尊身上。你欺騙了所有人,現(xiàn)在也企圖欺騙你自己。”

    姜夙興低頭俯視著楚紈,目光悲憫而痛惜,“可是,終有一日,你得承受這一切。你現(xiàn)在越是偽裝這件事與你無關(guān),在將來,你就越是會為了今日的偽裝而痛不欲生。無論如何,作為楚家的繼承人,希望你能早日面對真實的自己,這樣才能帶領(lǐng)楚家走向正途。還有一事,我需提醒你。伏魔堂三弟子湖心亭遇害一事,有些地方我沒有拆穿你。那小雅用于毒害三弟子的花茶,究竟是從何而來?是你交給他的?!?/br>
    “我給他的花茶里可沒那么厲害的毒。”楚紈冷笑道,“你知道那是什么毒嗎?那是罌粟。整個西城,就只有一個人種植罌粟,也只有那個人能配置出讓金丹期弟子理智全無的毒藥。不過事后,那花茶里的證據(jù)被人處理的干干凈凈,無人知曉罷了。你們都以為問題出在花茶上,其實并非如此。姜夙興,你自以為知曉所有的事情真相,其實不過自作聰明?!?/br>
    “不管事實真相如何,難道你就全無責(zé)任嗎?不要總想著推卸責(zé)任給別人,仿佛你就沒有做錯任何事一樣。楚紈,你到如今還是這般態(tài)度,你大哥真是白死了。”

    說完后,姜夙興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他抬頭看著灰色的天空,心中只覺一陣陣的苦澀與孤獨。

    十八歲,前世他十八歲的時候,心里整天在想些什么呢?大概是揚(yáng)名天下,不可一世吧。

    十八歲的年紀(jì),是不知悔恨為何物的。即便姜夙興前世,在楚家大哥死亡后,心里也是總想著把責(zé)任推脫給別人。是秦尊的錯,是楚紈的錯,錯的不是我。

    十八歲的少年,沒有自我悔悟的能力,也沒有承擔(dān)悔恨的能力。

    等到他終于能理解這悔恨的時候,心中滋味,實在是難以言喻。正如此刻的姜夙興,他甚至無法狠狠地去責(zé)罵楚紈,因為他知道,如果他跟楚紈一樣的年紀(jì)和處境,他會做出同樣的事。他沒有資格去責(zé)罵楚紈。

    這種悔恨,不能跟人訴說,不能哭出來,只能生生地壓在心里。忍受良心和責(zé)任的煎熬,因為這是他該承受的。幾年后成熟的楚紈,會承受比他今日更加深重的悔恨和痛苦。

    現(xiàn)在姜夙興懷疑,老天冥冥之中讓他重生這一世,是來讓他重新為他年少輕狂時犯下的錯誤贖罪的。

    年少無知,真是可怕啊。他們沒有清晰的自我審視能力,時常會在犯下滔天大錯之后,還要奮力去為自己辯解。就像當(dāng)年的他和現(xiàn)在的楚紈,明明是兩人合謀害秦尊誤殺楚朔,卻在事發(fā)之后把一切的責(zé)任都推到秦尊身上。

    而等到他們終于能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的時候,卻為時已晚。就像此刻的姜夙興,即使他拼盡全力,卻也無法改變楚紈死亡的現(xiàn)實。

    為什么他做了這一切仍然改變不了楚朔的命運(yùn)?難道老天讓他重活一世,真的是來懲罰他的嗎?讓他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發(fā)生,卻無法改變?nèi)魏我患拢?/br>
    姜夙興忽然覺得渾身發(fā)麻發(fā)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感覺氣提不上來,腦子一陣眩暈。

    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他的手臂,姜夙興抬起頭,視線模糊中看到一張充滿了擔(dān)憂的臉。

    “白棠哥……”他喊了一聲,便暈倒在那人懷里。

    顧白棠將人接住,頓了頓,彎腰勾起姜夙興的雙腿,另一只手扶著他的肩膀,將人抱起來走下英帝宮的臺階,走在那條飛滿了梨花的迎賓道上。

    英帝宮的亭臺樓閣上,四處都立著人。

    “那人是誰?”

    “是執(zhí)法宮的大弟子,叫顧白棠。據(jù)說跟姜夙興是青梅竹馬,兩人成過婚的?!?/br>
    “喲,怪不得呢,你們看他倆的神態(tài)動作,可真是郎情妾意呢。”

    “成婚了?可我怎么聽說,這位顧公子,可是逃婚了呀!只怕這位姜家主,是一廂情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