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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小聲,沒想到鄧駿嗓門卻壓都沒壓一下,大剌剌地就道,“他就這怪癖,肖想著人呢。” 話剛說完,就被找到畫冊的楚晏一橫眼,兇巴巴地斥道,“你閉嘴!” 就像是,被捅破心事的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兇完話后又屁顛顛地跑進臥室,反手大力甩上了門。 那本畫冊里畫的是同一個樣子的隨嶼,是楚晏照著隨嶼房間床頭上的那照片描摩的。 距離太久了,紙張都漸漸泛黃,最初到隨宅還沒有系統(tǒng)學過畫畫的楚晏,住在隨嶼的房間,每晚上睡不著覺時,就偷偷鉆進房間里的那個小畫室,找出隨嶼用過的還剩下的筆和紙,稚嫩又笨拙地照著隨嶼的照片描繪。 面龐尚顯稚嫩的隨嶼站在陽光下,望著鏡頭,嘴角翹起,溫和地輕笑。 那樣子跟撿著楚晏回隨家的隨嶼像了四分,也是牽著笑眼睛里卻藏著淡薄,可撿著楚晏回家的隨嶼卻涼薄得更甚些。 楚晏非常沒有安全感,他住在隨嶼的家里,隨嶼的房間,隨嶼的床上,享受著隨嶼爺爺?shù)膶檺郏€更改了名字。 隨楚晏,是老爺子賦予他的新名字,可他始終會惶恐不安。 這一切都是那個從天而降的隨嶼贈送給他的。 “你叫什么名字。” “家里還有人嗎。” “沒家人?”隨嶼噙著笑念著這幾個字,“那你跟我回家吧?!?/br> 十四歲在外艱難求生的楚晏,在即將被酒吧經(jīng)理攆出去的時候,被喝了酒三分醉意的隨嶼長指輕點,拯救苦難,真正的從泥潭竄到食物鏈頂端,過起了人人獻羨的楚家小少爺生活。 隨嶼對他一個字的要求都沒有,送他回隨宅之后,帶著酒意就上了出國的飛機。 隨老爺子看著唯唯諾諾站一邊的楚晏,輕嘆一聲后,就招他過去,攬著他肩膀,溫和輕聲道,“你以后就叫隨楚晏?!?/br> 他是隨嶼的所有物,擁有的一切都是依附于隨嶼,從少年時開始,隨嶼的毒就下到了他的血液深處,他在黑暗里無數(shù)次舔舐,抱著關于隨嶼的東西一次次入睡再從黑暗里清醒過來。 直至隨嶼回來,兩人結婚,再那以后,湯從看到的便是楚晏三五不時偷拿走的隨嶼的衣物,而這次是隨嶼睡過的枕頭。 大概是覺得衣服會太顯眼,因為房間里也有攝像鏡頭。 楚晏就著那被揉得皺巴巴的枕套,套好了枕頭,然后后腦勺躺上去,妄圖用腦袋將它撫平整。 湯從瞧見楚晏在枕頭上滾來滾去的傻樣,有些不忍直視。 “晏哥,”他無奈開口。 楚晏滾得正興起,“干嘛?!蓖现{子的聲音,表明他心情還不錯。 “一會就要下去吃午飯了,你禮物還沒送出去?!睖珡牧嘀患埓嵝训?,他過來房間收拾行李時,就發(fā)現(xiàn)三個禮物袋,被拎走了兩個。 被他這一提,楚晏才想起送禮的事,剛才過去隔壁,連云沒在,他還得重新過去,在鏡頭下做做樣子。 “哦。”楚晏不壓枕頭了,起身拎過袋子,走時沒忘吩咐,“你給我枕頭熨一下。” 湯從,“……”原來您還知道我?guī)Я吮銛y熨燙機呢。 楚晏先拎著那剩下的禮物袋過去了蘇致的房間,乖巧地送完禮物后才渡著步子去了許之琛和連云的房間。 門不知道為什么沒關嚴實,開了一條小縫。 楚晏抬手正欲敲門,卻忽然瞥見門邊有人影,莫名起了壞心。 他踮起腳尖慢吞吞地靠過去,隱約聽見說話聲,眼見著臉就要靠近門板,腳下突然一個沒站穩(wěn),整個人都往前撲去。 輕微的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來。 楚晏堪堪剎住腳,盯著那兩道灼灼的視線,他抬起臉來,勾唇露笑,尷尬又不失禮貌,抬爪“嗨”了一聲。 門里的許之琛正把連云壓在墻上,兩人身高差不多,許之琛圈著連云腰的手臂和撐在墻上的手都還沒收。 兩人一齊側眸看過來。 楚晏先是跟被壓著的連云對上眼,許之琛壓著人的姿勢是不容人逃離的姿勢,身體相貼緊密,瞧著就讓人臉紅心跳的。 楚晏呼吸不可控地一滯,然后才緩緩地往上跟許之琛對上了。 許之琛輕挑著眉,眼神玩味,“小阿楚找我們有事?” 他恍若無覺地問出話來,不止楚晏佩服這人厚臉皮,連云也沒忍住,擰著眉,撐在許之琛胸膛上的手使了勁,把他推后,從旁邊他撐墻的手臂腋下鉆了出去。 “哦,那個,”楚晏斂起表情,倒是跟許之琛一起臉不紅心不跳地,別開眼,淡聲道,“來送禮物。” 懷里人跑了,許之琛也收了手,當楚晏沒看見似的,反著大拇指抹了抹嘴唇,沒意外的話,是被磕破了皮。 “在那呢?!痹S之琛一聽便想到楚晏來干嘛的,隨意地伸手往堆在一邊的行李箱上一指。 楚晏點頭,目不往房間里亂瞟,連連云在干什么都沒敢看,拎了兩紙袋后就重新出去,站門口深吸幾口氣,晃晃腦袋,拋開腦子里剛才可見的旖旎后,才抬手輕叩兩下門。 屋里響起腳步聲,然后緊接著門就被推開。 許之琛勾著笑,請他進去。 楚晏說完了剛在蘇致那差不多的臺詞,在房間鏡頭下送完了禮之后,再沒停留,往坐床上的連云那打了聲招呼,就腳底抹油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