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房間留給她們，去廚房透氣，在轉(zhuǎn)角看見嚴思筠，拉開窗戶在抽煙。怪不得裴隱喜歡她，她身上有種極度的矛盾感，纖細精巧如一朵春天開的小白花，五官是中森明菜那一類的日系美少女式的，但吸煙姿勢如此嫻熟，眼神最深處無比涼薄。

    她見蘇容看她，作出分一支的姿勢，蘇容接了，兩人站在窗邊，安靜看樓下散場回來的劇組的人。

    “其實我和黃蕾也給你做過一個人設(shè)，關(guān)鍵詞是‘溫柔而堅定’，類似前兩年李云詩轉(zhuǎn)型失敗的那個人設(shè)，黃蕾說她是早了點，現(xiàn)在是時間了?！?/br>
    嚴思筠笑了起來。

    “這么信我，不怕我拿去用？”

    “我知道你不會的。”蘇容認真看她。

    嚴思筠笑得眼睛瞇起來，在手上握著的紙杯里彈彈煙灰，蘇容不是開玩笑的，她這條路確實可以走，只是很險，是華山一條道的那種險，但幾乎是有美學價值的，因為充滿矛盾。像她現(xiàn)在頂著這張臉吸煙，皮膚雪白，五官單薄精致，鎖骨漂亮得像仙女，卻又兼顧純與欲，煙霧裊裊上來，像寫真。

    “怪不得裴隱喜歡你。”蘇容和她都聽見自己心里響起同一句話，這氛圍太好，是心照不宣的事，所以蘇容也笑起來。

    “等等吧，我再賺兩年錢。”嚴思筠笑著告訴他。

    “我知道你對粉絲很好，但很多話不能說，很可惜。其實能被粉絲接納最真實的一面，是很幸福的體驗。”蘇容認真勸她。

    強有力的符號，漂亮jiejie，溫柔而堅定的內(nèi)心，在浮華的人設(shè)之外，和粉絲建立起真實而綿長的鏈接，這些話，原該是屬于她的。但命運向來弄人，像裴隱一天給她試七八個妝也沒法走強勢路線，那女童的新聞出來她大概一直盯著看，才能在宮梅發(fā)聲之后第一個點贊。

    “我知道。”她側(cè)著頭問他：“你當時對黎商也是這樣說的吧？愛是一切的答案?！?/br>
    蘇容頓時紅了耳朵。

    “不是笑你。”嚴思筠也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大，笑著解釋：“我是說，黎商是很幸運的人。”

    “你也會遇到的?！边@話聽著像自夸，蘇容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

    “再看吧?！彼秊⒚摰貜棌棢熁遥锩婵戳艘谎?，大概是覺得聊得差不多了，準備進去，忽然又回頭來了句“三月二十七?！?/br>
    “什么？”

    “我和樂綜合約到期的日子?！彼龑W裴隱的狐貍眼對著蘇容笑：“到時候來找我吧，meimei?！?/br>
    黎商回來的時候，佟曉佳正在看合同。

    “BOSS，”黃蕾興高采烈，膽都比平時大幾分，告訴他：“容哥幫我們工作室把佟曉佳簽了，快表揚他?！?/br>
    黎商其實早猜到他一天到晚跟佟曉佳是在干什么了，裝作不知道，笑道：“這么厲害，meimei，先斬后奏啊?！?/br>
    他反正總是要找蘇容的錯處趁機搞他，上來習慣性先摟腰，蘇容敲他的頭：“你不樂意就簽總公司好了?！?/br>
    “其實容哥真該領(lǐng)筆分成的。”黃蕾反正實際得很：“容哥這叫什么，策劃？獵頭？”

    “掮客。”蘇容提議。

    “掮客太難聽了……”

    “我有個好聽的?！崩枭虘醒笱笮崴弊樱骸癈FO怎么樣？”

    “這個好。BOSS的錢都給你管，容哥自己給自己發(fā)工資。”黃蕾笑著鼓掌。

    “哼，蘇容別上他的當，我在網(wǎng)上看到，很多女的嫁了開公司的，都故意拿她們名字當法人，出事了去頂缸的?！辟约芽粗贤?，還不忘潑冷水。

    “這是跟你老板說話的態(tài)度？”黎商難得跟她開玩笑。

    “你才不是我老板，你是為我服務(wù)的，好嗎？我找蘇容當老板都不找你?！?/br>
    佟曉佳雖然懟他，簽合同卻簽得快，她家里那邊看過同意她就簽了。她這人做事其實是認真的，有種好學生式的鉆研精神，本來只是平時和嚴思筠吐槽下男女不平等而已，簽完合同，知道要弄這人設(shè)，當即就搜了些文章出來看，越看越憂心忡忡：“我這樣算不算占便宜啊，我根本不懂什么女權(quán)理論，像在欺騙觀眾一樣。”

    “沒事，只要你發(fā)聲，就已經(jīng)是在做貢獻了。你看Y2年初的廣告，也是反刻板印象，其實不過是生意罷了。但反正要買護膚品，作為女性，我們肯定買愿意為我們發(fā)聲反刻板印象的，總比那些性別歧視的品牌好?！秉S蕾講起道理來還是一套一套的：“你就做自己就好了，不用特地迎合人設(shè)，包裝是我們的事?！?/br>
    “可是……”佟曉佳還要再問，黎商已經(jīng)趕人了：“別問了，自己回去看波伏娃，整天賴在這里，單身狗?！?/br>
    佟曉佳氣得要揍他，被黃蕾拉走了。蘇容剛想說他兩句，黎商已經(jīng)率先發(fā)難了：“meimei吸煙了吧？”

    “沒，沒有?！?/br>
    黎商笑著親了下來。

    “我不信，我要嘗一嘗。”

    作者有話要說：　　倒計時，三。

    第162章 計劃

    等到黎商在青帝的戲份快殺青的時候，佟曉佳在網(wǎng)上的風評也慢慢被黃蕾扭轉(zhuǎn)了。

    黃蕾還是像Rita, 走少而精的路線, 不像時下流行的方法, 是浩浩蕩蕩一片水軍騎到臉上來。雖然再大的實錘也掩蓋得下去, 但正常人畢竟還是有思考能力的, 過猶不及，容易激起人的逆反心理。Rita剛出來時被圈子一堆人嘲諷是營銷女王，現(xiàn)在也被襯得“實力派”了起來，是精耕細作，潤物細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