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精_分節(jié)閱讀_8
第6章 chapter6 顧即小心翼翼的上樓,然后抱著輔導(dǎo)書挪到自家門口,發(fā)現(xiàn)家門沒有鎖,他提著一口氣打開門鉆進去,屋子里嗆鼻的酒氣味還沒有消散,慶幸的是男人并不在屋子里。 這種情況看來,男人今晚多半不回家了,顧即暗自松了一口氣,把門給反鎖脫鞋入屋子。 他把輔導(dǎo)書整整齊齊的放進已經(jīng)破損的書包里,走過客廳的時候險些被男人遺留下來的啤酒瓶子絆倒,他盯著那個空蕩蕩的啤酒瓶看了好一會兒,賭氣的踢了踢,最終還是得彎腰把瓶子丟進垃圾桶。 開窗散氣的時候,往樓下看了一眼,搬家的卡車已經(jīng)到3棟樓了,從車上卸下來幾個行李箱,顧即隨意瞄了幾眼,只有林爸爸在外面張羅著讓人往樓上搬行李,林景衡并不在。 于是他不再看,折身進了廚房,水池里堆積著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吃完還沒有洗的臟碗碟,顧即無奈的嘆了口氣,家庭的特殊讓本該處于無憂無慮年紀的他早已習(xí)慣了做這些家務(wù)活,他擼起袖子,在悶熱的廚房里洗起碗來。 收拾好的時候后背濕了個透,又不得不跑到客廳的落地扇前面站著,風(fēng)扇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顫巍巍的轉(zhuǎn)動著,風(fēng)力很小,根本解決不了此時熱得滿頭大汗的顧即的需求。 顧即想伸手拍拍這臺落地扇,又想到家里唯一還會轉(zhuǎn)的的也就只有這個老伙伴,到底沒舍得下手。 草草解決了晚飯,顧即興奮的沖了個涼水澡,渾身舒暢的滾到了床上去,拿著竹扇像在樹底下乘涼的那些老人一下一下的扇著。 以他常年觀摩老人扇扇子的姿勢來看,他已經(jīng)找到了最佳技巧——扇的時候不能快,用力扇的話不僅手會酸,還會適得其反的出汗,不劃算,要用手腕發(fā)力,扇的時候要有規(guī)律,風(fēng)不大也沒關(guān)系,能保持有風(fēng)就行。 他就這樣愜意的躺在床上,想以后長大了或許可以當(dāng)一個扇子批發(fā)商,誰想要扇得好就問他技巧,問一個收費五毛錢,問十個他一天的伙食就有著落了。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外頭的樓房都開起了燈,街道上又恢復(fù)了熱鬧,應(yīng)該是小區(qū)里的老人吃飽飯后又出來溜達了。 老舊的路燈投射著幽黃的光,能聽見樓下人家打招呼的聲音,隔壁應(yīng)該是開飯了,細聽的話能聽見張羅加菜的聲音,好像是二虎又不肯吃青菜被罵了。 顧即坐起來,半個身子探到窗外去,3棟樓一對年輕夫妻剛剛下班回家,有說有笑的入了樓房。 卡車已經(jīng)不見了,林家三口也不在了,正是飯點,家家戶戶都飄著飯香,顧即用力吸了吸鼻子,好像還能聞到炭燒豬rou的味道。 他已經(jīng)記不清有多長時間沒有吃到rou了,借著路燈看著自己的手腕,因為太瘦,手腕的骨頭很清晰,不吃rou就長不胖長不高,自己已經(jīng)十歲了,看起來卻和二年級的學(xué)生沒什么區(qū)別。 怎樣才能不吃rou就長高長胖點呢? 顧即陷入了沉思,等他再抬起頭,3棟樓斜對面一個房間已經(jīng)亮堂起來,他愣了下,他天天晚上趴在窗前看,從來就沒有見過那扇窗戶里面的房間亮過。 這讓他找到點飯后的樂趣,目光一動不動的粘在那扇窗上,試圖想要看清楚窗里面的情況。 等了很久,窗被人從里面打開了,顧即屏息以待,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伸出頭去看,先是一臺只露出了角的褐色書寫桌,桌面上放著一個沒有打開的臺燈,繼而一個少年慢慢的走出來站在窗口前,濕漉漉的發(fā),白色短袖,看起來像是剛洗好澡的樣子。 顧即有那么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出現(xiàn)了幻覺,站在窗前的竟然是今天下午才見到的林景衡,他對這個干干凈凈的男孩子很有好感,因為小區(qū)里沒有一個男孩子比他好看,也沒有一個男孩子比他有禮貌。 顧即想要跟他做朋友。 于是他欣喜極了拼命揮手想要吸引林景衡的注意力,林景衡竟然也慢慢轉(zhuǎn)過頭來了,正是往他這個方向,顧即就更是開心,正想喊他的名字,卻發(fā)現(xiàn)林景衡只是一眼就把目光收回去,林景衡三個字頓時被扼殺在喉嚨里。 林景衡只是單純在打量這個新環(huán)境而已,壓根就不想理他——顧即氣餒的把探出去的半個身子收了回來,這時候他發(fā)現(xiàn)他也看不見林景衡了,他的視線被樓房凸出來的一道水泥砌成的陽臺擋住了。 林景衡不是不理他,而是看不見他,再說,林景衡也不可能做把身體探出窗戶的動作,他看起來家教像是很好的樣子,這種行為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他身上。 顧即現(xiàn)在只能看到書寫桌的一角,也勉勉強強能看見林景衡搭在窗臺上的一只小拇指,他兀自傻樂的半天,想這是他一個人的小秘密,林景衡絕對不會知道自己住在這里。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不想讓林景衡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又看了一眼自己亂糟糟的家,好像又有點明白了。 發(fā)現(xiàn)了點小樂趣后,顧即就關(guān)了窗不再看,拿著扇子又繼續(xù)慢騰騰的扇了起來,時間還早,顧即沒事情可做,想到明天是星期一得上學(xué),還不錯的心情又更明朗了些。 顧即喜歡上學(xué),雖然同學(xué)們都不太愛和他玩,但至少熱熱鬧鬧的,在家的時候,不是要面對兇狠的男人,就是一個人在房間里發(fā)呆,無論哪一個都不好受。 如果他有朋友就好了,其他同學(xué)都有朋友,等他成功和新來的林景衡做了朋友后,應(yīng)該就不會是孤零零一個人了吧。 顧即上學(xué)從來不遲到,今天也是一樣,他是第二個到教室的,比他先到的是他們班的勞動委員。 二年級的時候,顧即也競選過小組長,但只有一個新來的外地同學(xué)投他一票,那個同學(xué)一開始還愿意和他玩,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就不搭理他了。 可能是和當(dāng)?shù)氐暮⒆油娴揭粔K去了吧,和他一起玩就不能和當(dāng)?shù)氐暮⒆右黄鹜妫粋€人哪里比得過那么多人,他要是外地同學(xué),也選擇當(dāng)?shù)氐暮⒆印?/br> 勞動委員看到他,有點尷尬的樣子,左右看沒有人,好像在猶豫要不要和他打招呼,顧即心里有點開心,說了聲,“早上好?!?/br> 顧即清晰的看著勞動委員的嘴巴動了動,他覺得這次很有可能得到一個相等的問候,可勞動委員沒那將那句問好說出來,因為此時打掃衛(wèi)生的兩個同學(xué)已經(jīng)到了。 顧即知道今天是聽不到問好了,勞動委員緊緊閉了嘴巴不再看他,轉(zhuǎn)向門口的同學(xué),表情有愧疚還是什么的,顧即看不懂。 他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其實他有一個同桌——勉強算得上是他的朋友。 小孩子總是會莫名其妙對一個人產(chǎn)生敵意,一個接一個,然后抱成團。 顧即知道他們不喜歡自己是因為家里那個男人,而他們不喜歡自己的同桌是因為他的同桌是一個快一百斤的胖姑娘。 沒有同學(xué)愿意和他們兩個坐在一起,老師只能把他們兩個安排在課室的最后面,于是兩個同樣被人嫌棄的人就變成了同桌。 顧即的同桌叫夏夏,是姓也是名,快上課的時候,夏夏才姍姍來遲,她太胖,每次走到學(xué)校都是氣喘吁吁的,如果天氣熱,還要加個滿頭大汗。 夏夏從銀河走過來——同學(xué)們都管課桌中間的過道叫銀河,顧即也覺得名字很好聽,但對于夏夏而言卻是鐵板燒上走路一樣,因為通常這個時候,班里的同學(xué)就會像躲避瘟疫一樣避著她,像是她身上的rou和汗是病毒,他們?nèi)旧弦稽c就能死了一樣。 誰沒有rou,誰沒有汗啊,顧即站起來給好不容易走到桌位的夏夏讓路,夏夏低著頭走進去,能聽見她急促的喘息聲。 兩個人都坐好,顧即想了想從書包里抽出手帕,低聲對著夏夏說,“擦擦汗吧。” 夏夏吸吸鼻子點頭接過,沒有說話。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交流很少,只能在彼此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惡意之后表示點關(guān)懷,顧即還記得,有一次甘小雨無緣無故要打自己的時候,是夏夏站了出來嚇退甘小雨。 從此以后,顧即就決定對夏夏好,得人恩果千年記,他一直將去世的母親教給他的這句話銘記于心。 打過預(yù)備鈴后,課室慢慢安靜下來,第一堂課是班主任語文老師的課,語文老師是一個喜歡穿波點裙的姓云的年輕女人,她打扮時髦,班里的小姑娘總會在下課的時候談?wù)撛评蠋煹拇┲?/br> 今天她穿一身橙色的連衣裙,連衣裙從上往下有著大圈的白色波點,與平時不同的是,她今天的笑容似乎要比平時更燦爛些,這讓她看起來更加明艷動人。 她站上講臺,滿面春光,“同學(xué)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今天我們班來了一個新同學(xué)?!?/br> 班里的同學(xué)們頓時像熱水一樣沸騰開,而顧即聽到新同學(xué)三個字心里莫名一頓,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