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刑警映像

    木瓜嘆了口氣，車速便慢了下來。此刻，他好像覺得，華玉鳳這一去公安局就出來不了似的。因此，他趁轎車慢速這功夫，目光通過后視鏡總往坐在后排的華玉鳳臉上瞟。他發(fā)現(xiàn)，她的臉上無多大變化，但兩個鬢角的頭發(fā)似乎又添了幾根白的。

    “無來舍！”華玉鳳說，“阿拉雅致經(jīng)營房地產(chǎn)開發(fā)二十多年，什么風(fēng)浪沒經(jīng)過？就說六年前在沿海吧，那時還沒有你，房子都建好了，突然說違規(guī)，要么拆，要么就重罰。最后還不是拆也沒拆，罰也沒罰。當(dāng)然，阿拉是跑斷了腿，崗破了嘴?！?/br>
    “一定還出了不少血，是吧？”

    “有啥辦法呢？必要時，還得出－點(diǎn)?！?/br>
    “更糟糕的是，出了血還不能吭一聲，打掉牙還得往肚里吞?！?/br>
    “但阿拉有個原則，過分的，太多的阿拉堅決不出！”

    “大概這就是雅致在全國口碑最佳的緣故吧？”楊木得意地說。

    寶馬車在快車道上疾馳。很快駛進(jìn)了紅陽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門。

    車找了一個位置停了下來。楊木下車，繞過車尾來到右邊，打開后座車門，輕輕地扶華玉鳳下車。

    “儂在車上等著，阿拉去和那隊談完話后就回來。今天，阿拉帶你去且海鮮?！闭f完，華玉鳳就向一座雄偉的高樓走去。

    已到吃中午飯的時間。此刻，那行在辦公室里正在接電話。從他神色莊重的樣子，打來電話的人一定不是一個一般的人。最后他說：“請領(lǐng)導(dǎo)放心，我們一定盡快破案?！?/br>
    那行剛放下電話，見有個穿貂片大衣的女人在門口探望。他一看，正是華玉鳳。他急忙走過去，笑著說：“啊華總來了，請進(jìn)！”

    華玉鳳也笑著說：“儂這里，阿拉還是第一次來。問了幾個人才找到。喔喲，這辦公樓真威嚴(yán)，不愧是人民的衛(wèi)士之家。”

    “華總過獎了！華總真講信用啊，答應(yīng)來立馬就來了，我還以為你起碼要吃了午飯，再午休起床后才會來呢？華總請坐！”

    華玉鳳坐下后說：“這次鳳王園出事，本來就給公安局添了不少麻煩。現(xiàn)在，儂有話要問阿拉，儂崗，阿拉能不盡快來嗎？”

    “華總真是識大體，顧大局。華總請坐！”

    那行沏好一杯熱茶遞給華玉鳳，說：“其實(shí)，按說我們應(yīng)該親自登門拜訪的，但又怕你工作忙不在辦公室。所以才打電話打擾你。沒想，你這么快就趕來了。感謝你支持我們的工作。喝茶，華總。”

    正說時，徐敏進(jìn)來說：“那隊，盒飯送來了，吃飯吧！啊，華總來了？”

    那行說：“華總一定沒吃午飯吧？正好，就在這里一起吃，吃完飯我們再談好嗎？敏兒，哦徐敏，給送飯的人說再來一盒飯菜?！?/br>
    “不用了?！毙烀粽f，“本姑娘就怕一盒飯菜填不飽你們幾個男人的肚子，才多叫了幾盒。華總，走吧，有你吃的?！闭f著，她就挽著華玉鳳的手要走。

    “不不！”華玉鳳說，“儂和那隊去且吧！阿拉在這里等著，無礙事的。”

    “這怎么行？”那行說，“到我這兒來，總不能讓客人餓著肚子說話吧？要不這樣，徐敏，你把我們?nèi)说暮酗埗诉^來，我們就不去會議室吃了。我們?nèi)司驮谖肄k公室邊吃邊談。你看怎么樣，華總？”

    華玉鳳思忖一下，笑著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阿拉實(shí)在不好意思！”

    不一會兒，徐敏把四盒飯菜端過來擺在茶幾上，然后遞給那行和華玉鳳一人一份。

    “還有一份，你倆誰沒吃飽誰吃！反正，我一份就夠了。”徐敏說著，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華玉鳳打開飯盒一看，大米飯旁只有一渾一素兩樣菜。所謂渾菜是土豆燒牛rou，但土豆不少，牛rou不見幾塊。素菜是炒白菜，數(shù)量倒挺多。這樣的飯菜，對于華玉鳳來說，已經(jīng)久違十多年了?，F(xiàn)在吃上它，不禁想起她年輕創(chuàng)業(yè)時的情景。但她萬萬沒想到，人們最崇敬和羨慕的人民警察，至今還吃著這樣的飯菜為人民服務(wù)。這時，她突然想起她的司機(jī)楊木。她站起來，端著飯盒要走。

    徐敏一看，忙說：“啊，忘了告訴華總，你的司機(jī)楊木同志正在會議室與我們的人一起進(jìn)餐呢！華總，你放心吃吧！這飯菜挺香的?！?/br>
    華玉鳳又坐下來，邊吃邊問：“徐警官，你們經(jīng)常吃這盒飯嗎？”

    徐敏說：“不經(jīng)常，一周就那么四五次吧！反正任務(wù)來了，回不了家就吃盒飯。有盒飯吃就算很好。有時出警，比如到山區(qū)很偏僻的地方查案，一天連水也喝不上一口，更不用說吃飯了。有好幾次，我和那隊一天只吃一頓，有一次那隊竟餓昏在草地上?！?/br>
    “喔喲，沒想到，你們警察這么辛苦！”

    徐敏已經(jīng)把一盒飯菜一掃而光了。她邊收拾邊說：“為人民服務(wù)嘛，辛苦是應(yīng)該的?！?/br>
    可那行還在一邊看電腦一邊吃飯。電腦屏幕上，98號別墅內(nèi)的那三具尸體不斷的交替放大出現(xiàn)，尤其是反復(fù)地聚焦在尸體的臉上和血rou模糊的傷口上。

    華玉鳳邊吃飯邊把目光掃在那行的臉上。她看見他胡子巴渣的臉上一雙銳利的目光盯在電腦上，是那樣的專注，那樣的旁若無人。她還幾次發(fā)現(xiàn)，他吃飯的筷子在夾飯盒里的菜時，筷子尖卻伸出了飯盒在光滑的辦公桌上不停地夾卻什么也沒夾著。華玉鳳的心震撼了。沒想，這個刑警的頭不僅吃這么簡單的飯菜，連吃飯也不放過工作的機(jī)會。她決定要讓他放松一下。

    華玉鳳端著飯盒走向那行，順便把自己飯盒中唯一的一塊大點(diǎn)的牛rou夾來放進(jìn)他的飯盒里，說：“那隊，儂的筷子總不能老在啥也沒有的辦公桌上夾吧？”

    那行抬起頭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筷子伸錯了地方。于是像小輩對長輩似的笑著說：“華總真會開玩笑。啊，你把你的rou給了我？華總，那行可接受不起呀！坐，坐下吃。”

    華玉鳳又是一驚。她沒想到，看似十分威嚴(yán)的警察頭，此刻說起話來讓人感到十分親切。于是，她拘謹(jǐn)?shù)男那榉潘闪恕?/br>
    “那隊，儂的丫丫是葉赫那拉氏的后代吧？”華玉鳳問。

    “恰恰相反，不是。我爺爺姓黃?！蹦切姓f。

    “那為什么儂又姓那，還行呢？”

    那行－笑，說：“這話說起來挺長。這么給你說吧，我爺爺姓黃，我奶奶姓那。我奶奶生下我爸，在上戶口時對我爺爺說，老公，你黃家兄弟多，下輩也多?？晌以谀羌揖酮?dú)苗一根，還是個女的。干脆這樣吧，反正我倆已經(jīng)有個女孩了，把你兒子的姓就改姓那吧，讓我們那家也有個想頭，好嗎？”

    “儂的丫丫－定不同意！”

    “no！”那行刨了口飯，說，“誰知，我爺爺是粑耳朵，哽都不打一下就同意了。其實(shí)，我爺爺是出于對奶奶無比的愛才同意的。要是別的爺爺，想都甭想，堅決反對！”

    “后來呢？”

    “后來就沿襲唄！”那行把最后一口飯咽進(jìn)肚里，“后來我聽我媽說，快生我時她征求我爸的意見，問，這個娃兒生下后取什么名字好呀？我爸想了－下說，要是生個男孩，就叫那行。我媽問，要是生個女孩呢？爸說，那也行！要是生個不男不女呢？我爸說，那不行！”

    幾句話說得華玉鳳“哈哈哈”大笑，“那隊，儂的爸真逗啊！”說著，她也把最后－口飯送進(jìn)嘴里。

    “啊，都吃完了吧？”那行看看時間，對徐敏和華玉鳳說，“吃完了，我們就開始工作吧。徐敏，準(zhǔn)備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