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戲_分節(jié)閱讀_34
那是他妻子的幼妹。 這出續(xù)緣記,居然是用老妻的親meimei再續(xù)前緣的意思。 一個男人怎能把妻子的親生meimei娶為妾室,一個良家女子怎能嫁給親生jiejie的丈夫為妾?那自然是律法不允、倫理不容、父母不準(zhǔn),最終,meimei詐死離家,偽造一個青樓女子的身份,這才成功地嫁給了姐夫。 從此風(fēng)度翩翩的姐夫左手牽著衰老不堪的發(fā)妻,右手牽著青春貌美的小妾,坐享齊人之福,這對愛上了同一個男人的姐妹情比金堅,不妒不吵,齊心協(xié)力把丈夫照顧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季舒流雖然是個男人,在尺素門收的徒弟卻是秦頌風(fēng)的小侄女秦問。他這輩子已經(jīng)不可能有子女了,秦問就像他半個女兒一般,于是他情不自禁地站在了戲里那對姐妹的父母一邊,看得義憤填膺,直想摔碗。 第28章 急水浮萍風(fēng)里絮 ※一※ 《續(xù)緣記》結(jié)束時,meimei也和jiejie一樣,生出一堆可愛的男孩女孩,也不知她年滿三旬“凋落成泥”以后,丈夫又要去拿誰“續(xù)緣”?看著那所謂團圓美滿的結(jié)局,聽著樓上樓下的喝彩,季舒流氣不打一處來,秦頌風(fēng)無動于衷,只有聞晨露出一個滿意的甜笑。 季舒流忍了又忍,終于絞盡腦汁找出一句比較委婉的批評:“這戲純屬瞎扯,女人老得哪有那么快,我姑母快四十歲了,生過三個孩子,照樣好看得很。” “所以才說這是我們桃花鎮(zhèn)的風(fēng)土人情呀,”聞晨眨眼,“我們桃花鎮(zhèn)的女人,別說三十,二十四五便要算老妓。三年前我還是桃花鎮(zhèn)最貴的女人之一,到如今呢,來找我春宵一度的,十個里九個是舍不得找我女兒的吝嗇鬼,嘻嘻。” 聞晨的笑容里實在看不出任何諷刺意味,季舒流無奈道:“jiejie老了meimei上,也是你們桃花鎮(zhèn)的人情?” “當(dāng)然,天底下的青樓都這樣,jiejie勾來一個男人,年老色衰由meimei接替,這可是‘長久之計’,能多賺好多年的銀子呢。要是我女兒這么有出息,我一定老懷甚慰?!?/br> 秦頌風(fēng)不由干笑:“要是我女兒這么有出息,我就打斷她的腿?!?/br> “別吹牛啦,你有女兒嗎?”聞晨伸出手指刮臉,“裝什么正經(jīng),你們男人呀,個個都喜歡這樣,恨不得從二十歲到七十歲,每隔三五年就換上個鮮嫩嫩的老婆?!?/br> 季舒流抓著秦頌風(fēng)的肩膀道:“誰說的,就算活到七百歲,我也只要一個老婆就夠了?!?/br> 聞晨道:“那你老婆年老色衰了怎么辦?” 季舒流道:“我更擔(dān)心我老婆嫌我年老色衰?!?/br> 聞晨掩口而笑:“真是小孩子脾氣,別吹牛啦,你有老婆嗎?” 季舒流心想:“我老婆在我面前,聽著我的甜言蜜語,你卻看不見?!毕氲竭@里他便心曠神怡,將那莫名其妙的《續(xù)緣記》拋諸腦后。 ※二※ 黃昏已至,酒樓里的戲散了場。聞晨同他們又閑談一會才笑道:“早晨我在家和了好多面,準(zhǔn)備包餃子吃,正好,你們也來嘗嘗我的手藝吧,包滿意,信不信我比這酒樓里的廚子還厲害?” 相處半日,聞晨已經(jīng)不像初見的時候那般怪模怪樣,也許她淪入風(fēng)塵又逢江湖舊友,一時難以自處,才舉止浮夸了些,此刻心境平和,自然恢復(fù)如常,雖然不再是秦頌風(fēng)記憶中的樣子,倒也不是那種能把嫖客也嚇跑的樣子。 現(xiàn)在她笑容熱情親切,狀如鄰家大嫂,秦頌風(fēng)隨口應(yīng)允,一時居然忘記她已經(jīng)是個鴇母,她的家就是一處風(fēng)月之地。 直到進(jìn)入她家的大門,秦頌風(fēng)才感覺來這里有點不妥,但事已至此,他只好帶著自己的老婆走進(jìn)窯子。 兩名芳齡少女并排站在院內(nèi),見到生客,用一模一樣的姿勢問好,著實裊裊婷婷,相貌精致,在整個桃花鎮(zhèn)都能算出色的美女。 “這個是尺素門秦二門主,江湖上有名的大高手、大俠客,你們叫他秦二哥就行,秦公子亦可?!甭劤恐钢仨烇L(fēng)說。 “這個是秦二門主的師弟,季公子?!甭劤恐钢臼媪髡f。 “這個是我女兒小蓮?!甭劤恐钢莻€十四五歲、酒窩甜美、身量嬌柔瘦小的姑娘說。 “這個是我女兒小杏。”聞晨指著那個十七八歲、粉面含春、身段凹凸有致的姑娘說。 “兩位,”聞晨笑著轉(zhuǎn)了個圈,把衣裙上已經(jīng)開始減淡的香氣散發(fā)出去,“今晚就看看我這個mama當(dāng)?shù)萌绾伟?,我先去給你們添幾道小菜?!?/br> 聞晨洗了手走進(jìn)廚房,小蓮和小杏一左一右,將季秦二人引進(jìn)一個偏廳。廳內(nèi)有鋪著錦墊的軟座,座位前面有擺放酒菜的幾案;再往前,廳中央是一塊空地,錯落有致地擺著幾個小墩,似乎是為了方便女子彈唱。 除了軟座、幾案和小墩,廳內(nèi)幾乎沒有多余的飾物,只在靠墻的竹架上放了很多盆花,有小巧精致的,有枝繁葉茂的,氣息十分清新,似乎與聞晨的打扮風(fēng)格很是協(xié)調(diào)。 然而,清新的草木香氣很快就被酒香遮蓋,小蓮和小杏趁晚飯沒好,先熱了兩壺甜酒,端上幾碟鹵蛋鹵rou鹵豆干。所有東西全都切成適合一口吃下去的整齊小塊,旁邊擺著竹簽供人插食,可以看出其中用心頗為精巧。 若是知情知趣的恩客,這時就該贊嘆二女蘭心蕙質(zhì)了。 兩位少女每人搬個小墩陪坐在一個座椅旁邊。出乎季秦二人的預(yù)料,年齡稍長、盤了髻作婦人打扮的小杏陪在季舒流旁邊,熟稔地為他倒了一杯暖洋洋的甜酒,年紀(jì)尚小、閨女打扮的小蓮卻陪在秦頌風(fēng)身邊,羞澀得連酒都不肯去斟。 小杏把酒遞到季舒流唇邊:“公子,請慢用。” “多謝姑娘,我不飲酒,你自便。”季舒流客氣地拒絕。 小杏的美目一轉(zhuǎn),紅唇輕抿,似乎想找什么勸酒的法子。秦頌風(fēng)直接伸長了手接過這一杯:“他不喝酒,別麻煩了?!?/br> 季舒流見他好像要喝,急忙搶過酒杯放在幾案上:“你傷還沒好,也不許碰。” 秦頌風(fēng)失笑:“這種和糖水差不多的也不行?”雖然如此說,他依然聽話地沒再碰那個酒杯。不知是不是因為二人的對話特別像一對老夫老妻,廳內(nèi)一時居然冷場。 聞晨從廚房那邊跑過來,揮動著沾滿面粉的雙手,笑道:“餡兒我剁好了,快得很,你們別急!小蓮,小杏,先唱幾個曲兒給客人聽聽?!?/br> 小杏應(yīng)了一聲,取來一把琵琶。兩個姑娘大眼瞪小眼一番,小蓮細(xì)聲細(xì)氣地道:“jiejie你先,我……我等等?!?/br> 小杏把琵琶擱在旁邊的小墩上,伸出一根手指,在小蓮眉心點了一點,用一種嬌憨可愛的聲音嗔道:“你呀!膽兒比針鼻兒還??!”她沖秦頌風(fēng)和季舒流各福了一福,“兩位公子有什么曲子想聽?” 秦頌風(fēng)道:“你隨便,反正我倆都不懂?!?/br> 小杏側(cè)頭眨了眨左眼,對小蓮努努嘴,叫她抱著琵琶配樂,自己站在季秦二人面前。小小的小蓮抱著大大的琵琶,錚錚彈響,琴技居然很是不錯。琵琶聲中,小杏紅唇輕啟,先唱了首桃花鎮(zhèn)流行的曲子,又唱了首雅致含蓄的曲子,雙眼有幾分大膽地在季舒流臉上打轉(zhuǎn)。季舒流一開始覺得新鮮,很快察覺聞晨可能真有用兩個女兒“招待”自己和秦頌風(fēng)的意思,趕緊扭過頭去看秦頌風(fēng),不敢再多看她倆一眼。 他雖然沒什么閱歷,也知道這種事講究水到渠成的情調(diào),只要自己做出不感興趣的樣子,對面的小姑娘自然會察覺。 果然,小杏唱了幾首小曲就停下來,跑到小蓮身邊接過琵琶,叫小蓮接著唱。 小蓮的臉紅得像喝醉了酒,偷眼瞟著秦頌風(fēng)的臉問:“公子,你喜歡什么曲子?” 秦頌風(fēng)只看桌上的菜,不看她:“隨便?!?/br> “既然如此,我——就給公子唱一曲我最喜歡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