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妃捏捏他倆的手，臉上頗有些興奮地道：“愣著干什么，快進(jìn)去。”

    邊走還關(guān)心地問這一路上怎么樣，有沒有餓著等等，被秦淮夜三言兩語給敷衍過去。

    人多眼雜這個道理白煙還是懂的，對于這些日子所發(fā)生的事，她也不好多講，宋太妃問道自己的時候也學(xué)著秦淮夜敷衍，但是她畢竟不是生長在皇族，連敷衍都敷衍地極為尷尬。

    還好宋太妃好說話，沒往細(xì)了問，要不然白煙指不定會在哪里露餡。

    秦淮夜離宮多年，可這里的每一磚每一瓦都刻在他的腦子里，即使不用提醒自己，這些年來他忘不了，自然從容自在地跟著宋太妃走，白煙則是一個頭兩個大，也不知道會被領(lǐng)到哪里去，因為這里實(shí)在是太大了，感覺一個松和殿比白云鎮(zhèn)都大許多，心里開起了小差，待會兒要是想上廁所該是咋整？

    也不知道秦淮夜是不是覺得來了自己的地盤，所以說話隨意起來了，自己還在這里暗自思忖，他就在那邊道：“煙兒，把這里的路記著，免得等會兒迷路。”

    白煙心知他又是在找機(jī)會膈應(yīng)她，回嗆道：“放心吧，我有嘴可以問。”

    說完，又覺得自己說話太隨意了，立馬住了嘴。

    沒想到宋太妃和秦淮夜一樣不以為意，滿面笑容地打趣道：“煙丫頭，你不必和夜兒計較，他從小就這樣。若是你想聽，我跟你說說他小時候的糗事，你應(yīng)該就會好受多了。”

    白煙立馬來了興致，還是克制自己著自己激動的情緒，學(xué)著以前看到的禮儀書里的口吻，道：“既然娘愿意講，煙兒自然是要仔細(xì)聽的?！?/br>
    宋太妃道：“好——你們走了這么久，想必也已經(jīng)累了，路上肯定也沒怎么吃好，待會兒你們先去沐浴，然后到元和殿和我一起用膳——夜兒，你還記得吃飯的地兒在那兒吧？”

    秦淮夜點(diǎn)點(diǎn)頭，“記得，等會兒我?guī)??！?/br>
    聽到后半句，宋太妃才滿意地點(diǎn)頭，“對的，做什么事別把媳婦兒忘了?！?/br>
    白煙像是丑媳婦終于見了公婆，臉燒的厲害，不敢去看身邊的兩人一眼，可是她的表情卻被宋太妃盡收眼底，想到這丫頭害羞，并沒有過多的那她打趣。

    記不得繞了多少個彎彎道道，三人停下，宋太妃慈愛地看了兩人一眼，道：“你們兩個進(jìn)去吧，洗舒服了再出來。”

    白煙稍稍抬頭，看著上方的牌匾上，寫著‘元洗殿’三個大字，心想這里應(yīng)該就是洗澡的地方了，不過聽著宋太妃的話，她覺得有些歧義，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但還是不敢怠慢地回道：“多謝娘。”

    秦淮夜道：“兒臣不會讓母后失望的?！?/br>
    這話果然有奇異，白煙嚴(yán)重懷疑宋太妃和秦淮夜兩個人互通了什么暗號，把她往里套，瞬間覺得自己吃了個悶虧。

    秦淮夜躍過宋太妃，牽著白煙的手，頭也不會地進(jìn)了元洗殿，接著就是好幾個丫鬟太監(jiān)拿著沐浴用的東西跟在身后——那些丫鬟心里對這二位主子感到好奇，但沒有誰上前多嘴，都緊跟他們走。

    穿過一扇屏風(fēng)，一個飄滿了花瓣，冒著熱氣兒，四面噴水的巨大水池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白煙不知道自己這形容對不對，總之她在自己腦海里搜尋了一圈形容詞之后，覺得只有這個詞和它契合了。她看著這么大的水池，覺得一不小心池里就會鉆出個仙女兒來。

    兩個丫鬟徐徐走到他們面前，行了一個禮。

    “兩位主，浴湯已經(jīng)別好了，奴婢衣香?！?/br>
    “奴婢顰影”

    “伺候二位主子寬衣?！?/br>
    他們一人一句的把話說完了，就開始動手，完全沒有問問別人需不需要的意思，白煙嚇得一把拉住自己胸前的手，驚魂未定地道：“衣香姑娘，我自己可以來，就不用麻煩你了。”

    衣香臉色有些為難，按規(guī)矩，她必須要伺候主子寬衣沐浴，不然就是怠慢，如今被白煙一口拒絕了，變得左右為難起來。

    秦淮夜也攔住腰上的手，道：“你們?nèi)枷氯グ桑剖乱菃柶饋?，就說是我說的?！?/br>
    皇宮是個規(guī)矩森嚴(yán)的地方，做什么事都講究嚴(yán)瑾，說任何一句話都要有理有據(jù)，他們幾個被派過來伺候時沒人告訴他們是伺候的誰，若是掌事問起來，他們當(dāng)真不知道怎么答。有個膽子大的小太監(jiān)道：“奴才斗膽問一問主子的名諱，也好叫我們?nèi)セ貜?fù)掌事。”

    秦淮夜聲音是一派的不咸不淡，“夜王?！?/br>
    底下的下人小心翼翼地互相看看，都是一頭霧水。秦淮夜笑笑，也對，他都離開這么多年了，誰會記得這圣元朝還有個王爺，再看他現(xiàn)在的穿著，著實(shí)讓人不好往王爺這么尊貴的身份上想。

    秦淮夜嘆口氣，取下腰間的令牌，轉(zhuǎn)身交與剛才說話的小太監(jiān)，“把這個給他看?！?/br>
    那小太監(jiān)初出茅廬不怕虎，竟真敢上前去接，身邊的其他人在看到令牌時就跪了一地，而那小太監(jiān)還拿著令牌左右端詳，只覺得這令牌看起來很值錢，卻沒想到他代表什么，還想繼續(xù)問，衣服的下擺就被別人拉了拉，他這才意識過來，跟著跪下了。

    有太監(jiān)道：“王爺，是奴才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他剛進(jìn)宮不久，您別和他一般計較?！?/br>
    其他人也紛紛跟著求情。

    看著他們都在替那小太監(jiān)說話，秦淮夜不僅沒生氣，心里倒是挺安心，半蹲在那頭小牛犢面前，饒有興趣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太監(jiān)一臉的茫然，像是沒受過宮里嚴(yán)苛的訓(xùn)練似的，直視著上方的眼睛，“奴才叫撿春?！?/br>
    撿春，秦淮夜在心里把這個名字重復(fù)一遍，評價道：“哪兩個字？”

    小太監(jiān)手指在地上把自己的名字寫了一遍，擔(dān)心秦淮夜看不懂故意放慢了速度。

    最后一筆勾完，秦淮夜點(diǎn)點(diǎn)頭，指著站在一旁的白煙，道：“以后你就留在我身邊伺候本王和王妃，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