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錯了_分節(jié)閱讀_32
齊遙清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也知道這珠子的確是難得的佳品,不過聯(lián)想到國公府的那群人……他實在提不起送禮的興致。 “王爺,臣與家中的關(guān)系您也是知道的,這么好的珠子您委實不必浪費在臣身上?!?/br> 他說話聲音清冷而平淡,臉上也沒什么表情,看起來與往日無差。魏延曦覺得自己初得東珠時的那一頭熱度都快被徹底澆滅了。 “也對,是本王疏忽了……”他興致缺缺的點點頭,將匣子收回袖間,嘆了口氣,打算離開。 “王爺?!?/br> 誰知下一刻齊遙清卻出聲攔住了他。 “嗯?” 齊遙清眉頭微蹙,眼神在魏延曦的臉和他手中的匣子間流連了片刻,忽然輕聲嘆了口氣。這人一片好心,自己實在不該這般無視。 “王爺,珍珠多為女子佩戴,依臣之見,王爺可以散給幾位王姬,一來顯得王府出手大氣,吃穿用度皆為上品,擋去外頭的閑言碎語,二來也能證明王爺心中惦記她們,未有偏頗,免得幾位王姬心中不舒坦?!?/br> 齊遙清說出這話自然是有他的考慮的,一般大宅后院的紛爭大都起源于丈夫的寵愛和平日里的吃穿用度,王府也不例外。 最近魏延曦日日得了空便往自己這里跑,但凡有好東西也肯定第一個往自己這里送,雖然幾個側(cè)室嘴上不說但心中定是有怨的。他這兩日也或多或少的聽到些下人間的閑言,雖說無傷大雅但總歸對王爺?shù)墓兴绊?,如今既然用一匣子?xùn)|珠就能擺平,何樂而不為呢? 可惜他雖計劃的好好的,但魏延曦卻根本不關(guān)心這些,隨意的擺了擺手道:“她們說她們的,你莫要理會,這么好的東珠給她們可惜了,倒不如下次替你打一套茶具嵌進(jìn)去來得好?!?/br> 說完,他還自鳴得意的點了點頭,似乎對自己的這個想法很是滿意。 可憐齊遙清真叫無奈,打成茶具做裝飾?雍王殿下還真是想得出來,這些東珠一顆都價值不菲,他不送給女子居然想起來要打茶具…… 真是暴殄天物啊…… 齊遙清想了想,這樣不行,便又勸道:“王爺,這般不妥。您近日賜了臣不少東西,這盒東珠臣實在不敢再霸著了。臣記得您以往最寵愛薛側(cè)夫人,如今一下子受了冷待,側(cè)夫人心中定然委屈,不如王爺今夜去看看她,順道帶些東珠去安撫一番可好?” 想起前兩日薛含雪來給他問安時那張蒼白的臉,以及眸中隱藏的深深恨意、言語間毫不避諱的諷刺,弄的兩人之間好像隔了血海深仇似的,齊遙清只有無奈搖頭的份。 本來魏延曦聽見齊遙清替后院那幾個側(cè)室時還沒覺得有什么,只道齊遙清是心善,不愿她們太過難堪,不過一聽他說要自己去薛含雪那里過夜,雍王殿下登時垮了臉。 ☆、第52章 點點滴滴 “為何要給她?”魏延曦忽然冷下臉道:“難不成在你眼里,我最寵愛的人是她?” 他這話問的實在是可笑,以往他的所作所為哪一件不是在昭示他最寵愛的是側(cè)夫人而非王妃。只是以前是以前,如今魏延曦一心系在齊遙清身上,自然不愿他再誤會自己。 齊遙清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王爺,重要的不是臣眼中您最寵誰,而是王府眾人眼中您最寵誰。您以往對側(cè)夫人多加照拂,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現(xiàn)在忽然冷落了她,勢必會引來不必要的懷疑猜忌?!?/br> “遙清!”魏延曦聽到這里不滿的打斷了他,分辨道:“我不喜歡她。” “臣知道?!饼R遙清從容不迫。 “我也沒宿在她院里過。” “臣也知道?!?/br> “以前那些都是……都是我特意做給你看的?!?/br> “嗯?!?/br> 這次齊遙清連“知道”都懶得說,索性就一個“嗯”字了。 被他那不咸不淡的態(tài)度刺激到,魏延曦有些急了。 “我……我真的連碰都沒碰過她,你相信我!” 比起急于證明自己仍是清白之身的魏延曦,齊遙清臉色依舊淡淡的,眼里看不出喜怒。 直到覺得自己再不出聲魏延曦估計就要暴走了,齊遙清這才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說:“臣知道。” 魏延曦:“……” 怎么感覺無論自己說什么齊遙清都知道,他是先知嗎…… “咳咳,”魏延曦很不自在的掩嘴輕咳了聲,朝齊遙清擠出一個勉強的笑,道:“嗯,知道就好……不過你是怎么知道的?” 魏延曦是真不明白,齊遙清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從沒宿在側(cè)室院中,連碰都碰過那三個女人的。 對此齊遙清直言不諱:“王爺念了小七jiejie近十年,年及弱冠卻遲遲不娶妻,可見心意堅決。臣是圣上逼王爺娶的,而三位王姬卻是王爺自己要納的,臣以為王爺納妾只是為了制約臣,而非真心喜歡,對嗎?” 明明是疑問語氣,可配上齊遙清的表情卻分明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魏延曦蔫了,早知道王妃如此聰慧自己就不做那些違心的事了。他這一個月來刻意表現(xiàn)得最寵薛含雪,天知道他其實多么反感。 唔,這么說來比起那些女人身上刺鼻的胭脂香米分味,果然還是遙清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比較好聞。 這樣想著,魏延曦不自覺的朝齊遙清身旁靠了靠。 他的動作齊遙清看在眼里,卻并沒有制止。自從那日話說開了以后,魏延曦有事沒事就喜歡往自己身邊湊,有時候自己在桌前看書,他也不肯走,非要端個椅子坐在他身邊,喝喝茶,閑來無事翻兩頁兵書,倒也樂得自在。 不過他所做的也僅就止步于這些了,除此以外再沒更進(jìn)一步。他一直嚴(yán)格遵守那日的約定,不越雷池半步,這點倒是挺讓齊遙清滿意的。 至少……他是尊重自己的。 齊遙清眉宇微微松開了些,面色也柔和不少,對眼前仍有些懊惱的魏延曦淺淺一笑,溫和道:“不過作為十年前的小七,臣很高興,王爺能等臣十年,不婚不娶。” 他的笑容好似月華璀璨,聲音宛若細(xì)水長流,此刻眼里波光流轉(zhuǎn),像是把天邊的星辰都融進(jìn)了眸中似的。魏延曦怔怔的看著這樣內(nèi)斂卻耀眼的齊遙清,一時間萬般滋味上心頭,不知說什么好。 這是齊遙清第一次愿意正面承認(rèn)自己就是十年前的小七jiejie,也是他第一次認(rèn)可了“小七”這個名字。魏延曦心中燃起一絲小小的期待,這是不是說明他或多或少已經(jīng)開始認(rèn)可自己的心意,并愿意給些回應(yīng)了? 魏延曦唇角揚起一抹遮也遮不住的笑意,幸好,十年前遇見了他。幸好,自己堅持等了他十年。幸好,在他離開時自己毅然留住了他。 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唇,那日齊遙清咬出的口子已經(jīng)結(jié)了痂,應(yīng)該不久便會痊愈。只是傷口雖愈合,可那日的痛感至今還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當(dāng)然,同樣能感受到的,還有眼前這人唇上溫溫軟軟的觸感。 那日吻他時太過心急,加上他反抗的厲害,魏延曦根本來不及感受他的美好。不過回去后他一遍遍回味那個短暫的吻,縱使自己被咬出一嘴的血也心甘情愿。 那是一種清淡、溫軟的觸感,不同于以往的任何感知,就像是一片全新的領(lǐng)域,等著他逐步揭開。 好想再吻他一次,將他擁進(jìn)懷里。魏延曦忍不住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目光灼灼的盯著齊遙清淡色的唇。 一種奇異的感覺慢慢騰起,魏延曦只覺得下腹一緊,某些一貫沉默的東西竟隱約有了抬頭的趨勢。 “王……王爺?” 他的變化齊遙清看在眼里,一時有些茫然,不知這人究竟是怎么了,為何一直盯著自己,那目光就像是在……看獵物一樣。 齊遙清莫名打了個冷顫。 “嗯?!?/br> 魏延曦啞著嗓子應(yīng)了一聲,看向齊遙清的目光愈發(fā)熾熱而真實。強忍住想將眼前人一把撈進(jìn)懷里的沖動,他咬咬牙,偏過眼去,心不在焉的說:“那什么,遙清,我先回去了,等把東珠做成茶具以后再給你送來。你好好休息,這兩日莫要累著?!?/br> 說完,雍王殿下徑直沖出了門,不敢再回頭看齊遙清一眼,步履匆匆,墨色身影像風(fēng)一樣閃出院子,落在齊遙清眼里就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獸似的。 齊遙清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不過就是多看了兩眼,為何走的這般匆忙——他有這么可怕嗎? 東珠之事就像一個小插曲,過了也就過了,齊遙清并未放在心上。不過戲劇的是,隔了約摸六七日以后,魏延曦竟然真遣人送來一套玉質(zhì)茶具,雕工精美,觸手生溫,一共八個小玉杯,每個上頭都嵌了四顆東珠,小巧玲瓏。 明珠耀眼,溫玉養(yǎng)人,可見魏延曦定這套茶具時費下的心思。 “少爺,茶涼了,奴婢給您換一杯吧?!?/br> 夢琪見自家少爺坐在桌前,捧著一個小玉杯望了許久,終于忍不住出聲。少爺身體本就不算好,時近深秋,天氣愈發(fā)涼起來,還是不要因為喝涼茶傷了胃才好。 “嗯,好?!饼R遙清被她的聲音喚回神志,點點頭將茶杯遞給她。 夢琪一面接過杯子利索的換起茶,一面問齊遙清:“少爺方才在想什么,奴婢見您都對這個杯子看半天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沒什么。”齊遙清輕咳一聲,搖搖頭。 夢琪換好茶,遞還到齊遙清手中,欣然一笑道:“梁侍衛(wèi)那日送茶具來時說,王爺特地選了質(zhì)地溫潤的和田玉,就是怕秋日涼,茶冷得快,若是少爺喝了胃不舒服就不好了。奴婢瞧著剛剛那杯放了那么久還是溫溫的,想來這和田玉果然是好料?!?/br> “呵,以前沒看出來,你倒是對玉有研究?!?/br> “嗨,哪能呀,奴婢不過是跟著少爺,見過些許個玉石罷了,至于研究還真談不上?!眽翮髦t虛的擺擺手,目光又滑到玉杯間嵌著的東珠上,唏噓道:“嘖嘖,這么好的東珠,王爺肯專門給少爺嵌在杯里頭,當(dāng)真是用了不少心思?!?/br> 她說這話時雖表現(xiàn)的隨意,但憑齊遙清多年來對她的了解,怎會聽不出她言語間的深意? 齊遙清好笑的搖搖頭,沒想到魏延曦竟把主意打到他兩丫環(huán)身上來了。他還真是……好算計。 “說說吧,梁侍衛(wèi)那日來都與你說了些什么,竟能讓你都百般為王爺說好話?”齊遙清手指漫不經(jīng)心的敲擊著杯沿,一雙漂亮的鳳眸斜挑著望向夢琪,眼中一派澄明,看得夢琪心中“咯噔”一聲,便知少爺已經(jīng)將什么都看透了。 “嗯,梁侍衛(wèi)……梁侍衛(wèi)并未與奴婢說過什么啊?!眽翮鳑Q定裝傻,可她的忐忑明明白白寫在臉上,齊遙清不用看都知道這小丫頭是在隱瞞。 “別想蒙我,你那點心思我還不清楚?!饼R遙清忽然停下指上的動作,轉(zhuǎn)臉問夢琪,“說吧,王爺給你什么好處了?” 夢琪心里暗叫一聲苦,這下可真是冤大發(fā)了,好話沒說成還被少爺誤以為收了好處,這叫個什么事!夢琪在心里把梁威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阿嚏!” 不遠(yuǎn)處的王府主院里,正在替王爺磨墨的梁威打了個噴嚏,用手摸摸鼻子,朝四下瞧了瞧——誰在罵我? “你干什么呢?”魏延曦見墨都快干了可磨墨之人還一副呆滯狀在搓鼻子,有些不悅的低斥了一聲,“快些磨,這畫爭取明日前做好,你替本王送到王妃院里去。” 梁威聞言不敢怠慢,趕忙手腳并用的繼續(xù)磨墨,一邊磨還一邊想,嘖嘖,別看自家王爺平日里看上去冷冰冰的,真要疼起人來還真是了不得。唉,也不知道王妃那邊怎么樣了,那個仗義的小丫頭有沒有好好替王爺說好話啊…… 且將目光移回齊遙清這里,見少爺已經(jīng)將自己看透了,夢琪撅撅嘴,只好任命的如實交代。 ☆、第53章 意外 “所以說,是梁侍衛(wèi)要你多替王爺說好話,而王爺并不知情,是這樣嗎?”等夢琪老老實實將一切交代清楚后,齊遙清總結(jié)道。 “嗯……”夢琪吭著腦袋沉悶的應(yīng)了聲。 看她這副蔫了的樣子,齊遙清心下好笑,沒想到表面上憨厚老實的梁侍衛(wèi)還存了這份小心思,跟自家這個沒頭沒腦的傻丫頭湊到一起還真是般配。 他低頭淺抿了口玉杯中的清茶,一時間只覺茶香四溢,流連于齒間,夾雜著絲絲清甜,溫而不膩。 杯是那人給的和田玉杯,茶是那人備的西山白露,其實夢琪說的不錯,他確實用了不少心思。因為動了心,所以恨不得將世間一切好的東西都捧到自己面前么? 齊遙清不由得失笑,這人認(rèn)真起來還真是……傻的可愛。 “其實少爺,奴婢覺得吧,王爺對您還是挺上心的?!币娮约疑贍敳恢技笆裁?,面色柔和不少,夢琪抖了抖嗓子,試探的出聲道:“少爺您看您鬧了半天,可到最后還是留下來了,難道不是因為對王爺也有些動心了嗎?” 齊遙清本來心里還帶著絲絲暖意的,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狠狠瞪她一眼:“什么叫鬧了半天!” 夢琪見狀趕忙閉嘴不提,把還未說完的話盡數(shù)吞回肚子里。 見她把脖子又訕訕的縮回去,齊遙清無奈嘆口氣,收回方才一身凌厲的氣勢,問:“怎么,梁侍衛(wèi)不僅要你來替王爺說好話,還要你再問問我的心思?” “不不不,哪能呀!這就是奴婢自己想問問,跟梁侍衛(wèi)沒關(guān)系!” 夢寒一聽連忙搖手,心里那叫一個苦啊。她暗地里把梁威又罵了個遍,心說都賴這人,弄的如今少爺都不信自己了,做什么都要跟他扯上邊。 “阿嚏!” 主院里,梁威又打了個噴嚏,差點沒手一抖把王爺珍貴的黃玉硯臺給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