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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知錯了_分節(jié)閱讀_35

    太醫(yī)這話與之前丁老大夫說的基本無差,所以齊遙清也沒指望自己能靠他開的什么靈丹妙藥在三兩日之內痊愈。

    不過齊遙清雖然面上淡定自如,但魏延曦卻不然,從他聽見齊遙清提到樟腦、冰片那些東西開始,他的表情就定格在極度的震驚中沒變過。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齊遙清的吃食里會出現(xiàn)樟腦?樟腦此藥多為外用,甚少內服,這一點大多數(shù)人都知道,如今怎么會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王府內宅,還被添到了王妃的膳食里?

    到底是誰這么大的膽子!

    魏延曦的臉頓時陰沉下來,他自幼長在宮中,母妃生前也只是個不怎么受寵的普通宮嬪,后來若不是因為自己肩上戰(zhàn)功赫赫,旁人心生忌憚不敢輕易得罪,而皇兄又天生機敏穩(wěn)重,在奪嫡之戰(zhàn)中嶄露頭角榮登大寶,只怕他們母子三人最終也逃不出被人暗害的份。

    這些深宮和內宅慣用的陰險手段魏延曦心里自然清楚,可也就是因為清楚,他才更氣,自己后院里一共也就弄進來三個女人,竟然還敢明目張膽的毒害王妃,當真是不想活了!

    “是誰干的,本王現(xiàn)在就去了結了她!”

    魏延曦低吼一聲,慢慢攥緊拳頭,眼中迸射出的怒意讓離他最近的老太醫(yī)嚇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媽呀,離王爺太近真是要折壽的啊……

    “王爺莫氣,此事尚未查清,臣……咳,咳咳……”

    齊遙清見魏延曦發(fā)怒,趕忙出聲安撫。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他到現(xiàn)在還一點名目都沒有,若是魏延曦一時沖動打草驚蛇那可就得不償失了。不過許是因為剛剛醒來,氣息不穩(wěn),他話還沒說兩句便開始咳了起來。

    一聽齊遙清咳嗽,魏延曦哪還管得著什么樟腦斷腸草,趕忙斂起一身怒氣替他撫背捋氣,溫柔的道:“遙清,你身子不好,少說些話,本王不急,不急,一切等你養(yǎng)好身子再說?!?/br>
    他的態(tài)度轉換的實在是太快了,快的在場眾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等終于鬧明白怎么回事了,眾人一致點點頭:哦,原來在外頭威風八面的王爺是個妻管嚴,懼!內!

    魏延曦:“……”

    且不管這些人腦袋里的彎彎繞,待齊遙清不咳了以后,魏延曦想了想,又問太醫(yī):“那依你們看,斷腸草是怎么被下進茶里的?”

    “這……”

    兩個老太醫(yī)面面相覷,等了半天后還是太醫(yī)一號答道:“回王爺,這個老臣也不好定論?!?/br>
    “哦?”魏延曦挑眉,“這是為何?”

    老太醫(yī)被他看的冷汗直冒,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答道:“王爺,這斷腸草通常為米分末狀,可能被摻在茶葉里,也可能被加在了泡茶用的水中,皆有可能在泡茶時溶進茶水里,被王妃服下?!?/br>
    “茶是奴婢泡的,取的是井里的水,應該沒什么問題?!?/br>
    說話間,夢琪不知何時回來了,手中還端著一小碟茶葉和一杯清水,一并放在了不遠處的小桌上。

    “喏,茶葉和煮茶的水都在這兒,勞煩兩位太醫(yī)驗驗?!?/br>
    一見可疑的東西都被取來了,兩位太醫(yī)也不含糊,擼起袖子就開始檢驗。

    他們先將銀針探入清水中,待取出一看,銀針末梢并無變化,可見水是沒問題的。接著又將茶葉泡入水中,靜等片刻后將銀針探入。本以為不是水的問題便該是茶的問題了,可誰知這次取出銀針后兩位太醫(yī)俱是傻眼了——銀針依舊沒有變黑!

    這也就是說,泡茶的水沒問題,同樣,茶葉本身也沒有問題,那……問題到底出在哪兒了呢?

    “怎么,驗不出來?”

    見兩人捯飭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魏延曦忍不住問了句。

    “呃,回王爺,老臣二人將這茶葉和水都驗了一次,可……皆沒有驗出斷腸草的成分。所以,假如茶和水確定都沒取錯的話……”

    “斷腸草被下在了別的地方,是么?”魏延曦幫他說完了未盡的話。

    “呃……是?!崩咸t(yī)思量再三,左右也瞞不過,王爺若真為此遷怒那也是命數(shù),逃不過,遂點了點頭,抖著嗓子應道。

    誰知魏延曦聽完并沒有發(fā)火,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指著桌上的茶壺道:“去看看,泡茶的茶壺里頭有沒有斷腸草?!?/br>
    老太醫(yī)愣了愣,一時間有些不理解王爺?shù)囊鈭D。泡茶有講究,茶壺里的水只是一個過渡,起到洗茶的作用,好端端的去驗什么茶壺?

    不過既然是王爺?shù)拿?,他們也不敢含糊,跑上前端起小茶壺就開始檢驗。而也正是這一驗,驗出了問題來。

    “王……王爺,這壺里的茶……沒有毒啊!”

    太醫(yī)一號錯愕的捧著自己手里那根銀針,扒拉來扒拉去想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可事實就是銀針確實沒變色,進去什么樣出來還是什么樣。

    太醫(yī)一號表示自己很不解。

    太醫(yī)二號表示自己同樣很不解。

    不過反觀座上的魏延曦,聞言只是不屑的輕笑一聲,點點頭,似乎這個結果他早就料到了似的。

    “你們再取一個新杯子,把茶壺里的水倒進去,等一會兒,然后再驗一遍,看看結果如何。”

    兩太醫(yī)一聽這話立刻行動起來,按照王爺?shù)姆愿朗帜_利索的開始倒茶、檢驗,然后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一次銀針變黑了!

    “王爺,這……”

    太醫(yī)一號的視線在茶杯與茶壺之間徘徊了許久,然后暈暈乎乎的抬起頭,求救似的看向魏延曦。

    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7章 毒在哪兒(下)

    見兩位太醫(yī)俱是一臉茫然,而魏延曦看上去根本就沒有解釋的打算,齊遙清無奈嘆口氣,只得承擔起替大家詢問的義務。

    他掩嘴輕咳了聲,抬頭問魏延曦:“王爺?shù)囊馑际沁@斷腸草并未被添在茶葉或是煮茶的水里,而是存在于茶具上?”

    見齊遙清開口,魏延曦自然不會再保持沉默。他點點頭,終于好心的解釋道:“不錯,本王以為,這毒應當是被抹在了杯壁上,一旦沾水便會溶開,是以單純驗茶和驗水都驗不出來。唔,指不準這套杯具在送進王妃院里之前就已經沾上毒了?!?/br>
    魏延曦越想臉色越陰沉,這是他親自甄選監(jiān)制,預備送給齊遙清的茶具,這個人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動手腳,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對面,倆太醫(yī)一聽,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對?。∷麄冊趺淳蜎]想到呢,這分明就是把毒抹在了杯壁上??!

    于是兩人看王爺?shù)难凵窀映绨萘恕?/br>
    只不過……

    “王爺,配套的杯子一共有八個,奴婢斗膽,難道下毒之人在八個杯子上都涂了斷腸草?”夢琪忽然出聲質疑了一句。

    眾人一聽俱是一愣,對呀,要是只有一個杯子還好說,可八個杯子呢,長得又一模一樣,誰能猜得出王妃今天會用哪個呢,難道下毒之人要一個一個扒著全部涂一遍不成?這種費時費力的事應該不會有人做吧……

    于是王爺剛剛提出的假設頓時變得有些站不住腳了。

    聽了夢琪的話,魏延曦也愣了愣。不得不說她講的確實沒錯,八個一模一樣的杯子,齊遙清用時肯定是隨便取的,根本尋不出規(guī)律,下毒之人不可能事先猜出他將用哪個然后單單在那上面抹毒。

    同樣,把八個杯子挨個抹一遍也是不大可能的,這項工作耗時耗力,弄不好還會被人發(fā)現(xiàn)導致前功盡棄,這個人既然連將樟腦與斷腸草結合在一起的這種細作手段都能想得出,應該不會允許自己的計劃有任何瑕疵的。

    那么毒到底被下在了哪兒呢?

    事情似乎又繞回了原點。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夢琪又開口了。

    “王爺,這套茶具在送來之后奴婢生怕里頭殘留了什么東西,用之前有拿清水洗過一遍,還用溫水泡了一澆,按理說就算里頭事先真被抹上了藥也不該殘留這么多啊?!?/br>
    眾人一聽又是一愣,對呀,這套茶具是新送來的東西,又是要給王妃用的,清理起來自然馬虎不得。再說了,斷腸草的米分末觸感粘膩,又易溶于水,如果真是在送來之前就有了,經過夢琪這一番折騰必然折損了大半,沒道理還剩下這么多量。

    魏延曦眉頭緊蹙,目光在小玉杯與玉茶壺之間游離了半晌,當視線滑過茶壺上那根彎彎的壺嘴時,忽然毫無征兆的停了下來。

    “去,再拿個確定沒有問題的杯子來,把茶壺里的水倒進去試試看。”

    夢寒聞言趕忙去柜子里取了個齊遙清以往喝茶用的裂紋瓷杯來,提起茶壺倒了些水進去,將這盞杯子交于太醫(yī)檢驗。

    太醫(yī)一號也不含糊,取出一根嶄新的銀針緩緩插了進去,片刻后取出,只見針頭果然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烏青色。

    他獻寶似的將變色的銀針捧到魏延曦跟前,激動的道:“王爺,這杯里的茶水有毒!”

    “嗯?!蔽貉雨攸c點頭,只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銀針便將目光再次聚焦到夢寒手中的那盞小茶壺上,眼睛微微瞇起。

    “看來有問題的不是杯子,是茶壺。”

    “王爺,莫非下毒之人將斷腸草抹在了茶壺口上?”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梁威忽然接口道。

    本以為這應該就是最后的真相了,誰知魏延曦還是搖了搖頭,道:“不,應該還不止如此?!?/br>
    “什么?”

    這下梁威有點暈了,什么叫“應該還不止如此”,難道除了將毒抹在壺嘴上還有其他方法么?

    對此魏延曦并沒有急著解釋,而是輕輕攬著懷中的齊遙清讓他靠坐在軟墊上,又起身去榻邊取了一床薄被來替他溫柔的搭在腿上,這才朝桌邊走去,接過了夢寒手中的茶壺。

    “如果只是單純的抹在壺嘴上,藥量能有多少?你們剛剛光是拿銀針驗就驗了兩三次,再加上下午遙清喝的那幾杯,按理說抹上的那點斷腸草早該被稀釋干凈了的。可本王剛剛看見最后驗的那根銀針色澤變化還是很明顯,可見即便經過了那么多澆,茶里的毒性還是沒有減過,你當這是為何?”

    他眉峰微挑,斜眼看向梁威。梁威抓了抓腦袋,下意識看向夢琪。

    夢琪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明白,轉而望向夢寒。

    夢寒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搖搖頭,試探的看向兩位老太醫(yī),試圖征求他們的意見。

    而兩位老太醫(yī)面面相覷,天殺的,他倆不過是頂了太醫(yī)這么個看似霸氣的名頭罷了,內里說白了就是一普通大夫,病還沒看好呢,哪來的余力學人家大理寺查案破案啊……

    于是兩人齊齊嘆了口氣,求助似的望向魏延曦,心說王爺您就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吧!

    魏延曦環(huán)顧一圈,眾人的表情皆是完整的落在眼里。他低笑一聲,沒有說話,而是隨手取了個杯子將茶壺里的茶水倒干凈,然后掌上一個用力,生生把玉制的茶壺嘴給捏碎了。

    梁威:哎喲我的好王爺,這可是一整塊和田料??!您怎么一下子就給拗斷了呢……

    夢琪:我的天,這是玉啊,玉啊!還有東珠,東珠!一顆得值多少錢啊!少爺還沒喝上兩口怎么就給毀了呢!這王爺,忒敗家了……

    夢寒:……

    雖然在場每個人此刻腦海中思考的東西不一樣,不過有一點卻是一樣的——他們都直勾勾的望著王爺?shù)氖?,看他五根修長的手指運起內力,一番動作后玉石碎片變成米分末狀簌簌飄落,在王爺?shù)哪_邊積聚成淺淺一小撮,而最后王爺手上剩下的,是一個散發(fā)著金屬光澤的暗灰色小鋼珠。

    “這是什么東西?”夢琪愣愣的望著魏延曦掌中靜臥著的那顆鋼珠,錯愕的問夢寒。

    夢寒沒吭聲。

    “難道這東西……一直被卡在茶壺的壺嘴里?”梁威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猶豫的問魏延曦。

    “嗯?!?/br>
    魏延曦應了聲,目光也凝聚在自己掌心的這顆小珠子上,似乎一時間還不大明白它的構造。

    不過當他將掌心上的小鋼珠翻了個圈,稍稍湊近些看后,忽然瞳孔驟縮,神色也冷了下來。

    只見珠身被深灰色的金屬包圍,可兩端卻都露出了一個不大的圓形區(qū)域。魏延曦用指尖輕輕觸了觸,只覺得指上傳來一股粘膩的觸感,待拿下一看,指尖竟然沾上了些烏黑的稠狀物,湊到鼻尖一聞還隱約有股酸苦氣味。

    這是化了水的斷腸草!

    魏延曦忍不住握緊了拳頭,這個下手之人思慮詳盡、計劃縝密,對齊遙清的一切行為都了如指掌。

    這個人并沒有像梁威先前說的那樣直接在壺口處抹上斷腸草,因為她知道,茶第一澆泡完是不能要的,須得經過一輪洗茶之后才能入口。她生怕洗茶后壺口上的斷腸草很快會被消耗殆盡,毒性也會大大減弱,所以特意制作了這么一顆珠子卡在壺嘴里,將斷腸草的成分提純縮合后嵌入其中,一旦沾水便會逸散開,無論泡了多少澆,毒性都還在。

    這樣一來,就算齊遙清今日沒有毒發(fā)也不要緊,因為這顆珠子里的斷腸草成分夠用很久,只要他繼續(xù)使用這套茶具,毒就一定會滲入他的杯中,再被他送進口里。

    因為這是自己特意替他打造的茶具,所以那個人很肯定,齊遙清會一直用下去。

    “真是混賬!”

    魏延曦一拳砸在旁邊的查桌上,覺得自己的心口堵得慌。明明自己好心好意想送齊遙清一套東珠暖玉茶具,誰曉得到頭來竟然反而害了他,這事真是怎么想怎么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