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裝了，我剛剛全都看見了?！?/br>
    唐砂愣了兩秒鐘才試探著開口，“你看到了些什么？”

    “什么都看到了，你在倉庫外的樹下從人變成桔子，滾進倉庫又滾出來?！奔竟α诵?，意味不明地盯著砂糖桔。

    唐砂感覺自己好像被人剝開了一般，老底兒全都被季果發(fā)現(xiàn)了，不確定該不該化成人形。

    “變個人形我們談談？”季果摩挲著腕上的手表，認真的看著副駕駛座上的砂糖桔。

    唐砂覺得反正都被季果知道老底兒了，也沒什么好怕的，接觸了這幾天季果這人也挺好的，保險起見還是先讓季果發(fā)誓再說：“你先發(fā)誓，絕對不會讓別人知道我是只砂糖桔?！?/br>
    季果想了想，“好。我發(fā)誓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你是一只砂糖桔。”季果比了個發(fā)誓的手勢，隔著車頂棚望向天空。

    “如果有人知道了，那一定是你告的密?！碧粕皭汉莺莸赝{了一句，季果憋著笑點點頭。

    ☆、第十章

    唐砂默默發(fā)力眨眼間就變回了人形。

    季果望著人形的唐砂，差點被驚掉了下巴。雖然因為他們的聲音相似早有預料，但看到真人還是不免一驚：“唐砂！真的是你??？”

    “不行??！”唐砂雖然害怕季果質問他，為什么要去倉庫偷砂糖桔，可是反正底兒已經在別人手里，人總得硬氣一點。

    季果皺著眉，伸手把垮至肩膀的衣服給唐砂拉上去理好，語氣非常嚇人：“你怎么穿成這樣？”

    “我……我只是……聽店里來的客人八卦……說電影里的間諜小偷什么的，都會換一身與平時截然不同的衣服出去干大事。我……我就照著路姐帶我去的地方那里少爺?shù)囊路兞艘惶?。”唐砂頓了頓，剛才的骨氣早就丟的一干二凈，可憐兮兮地坐在座位上絞著手指，“被叫少爺?shù)牟欢紤撌丘B(yǎng)尊處優(yōu)的嗎？我以為穿成這樣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我是去偷砂糖桔的。結果……結果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北患竟谀樀纳袂橐粐?，唐砂結結巴巴地全交待了，像個被家長批評的小學生，垂著腦袋反省錯誤。

    季果聽完眉頭皺得更深，唐砂他知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穿得一點都不像個豪門少爺，反而像夜店里的公關少爺。嘆了口氣：“你知不知……你化形多久了？”話在舌尖打了個轉，本來想問他知道少爺什么意思嗎，想了想還是別問他了。

    唐砂小聲地說，“一個月左右了。”

    難怪他不懂，季果想。

    “季大哥，您不會告訴別人吧？”唐砂想起了宜清大哥的囑咐，忐忑不安地看著季果。

    “放心，我說話算話。”季果笑笑，“把安全帶系上?！?/br>
    唐砂“哦”了一聲，聽話地系上安全帶。

    “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里？”季果守了這么久的砂糖桔果然是唐砂，懸念也沒了，季果隨手摁起車窗。突然覺得車里有點熱，扯開襯衣上面兩顆扣子，將車載空調溫度調到更低?！班?？怎么不說話？”

    唐砂有點尷尬不過還是老實地說：“那個，我沒有住處?！?/br>
    “為什么不找一個住處？那你晚上一直住哪里的？”

    “我剛出來什么都不懂，找了好幾份工作都被人騙了，一分錢沒拿到。好不容易在暉哥這里有了正經工作，工資要一個月后才拿得到。我沒有錢租房子，反正我是顆桔子，有時候在樹上，有時候在花壇，刮風下雨的時候就在文化廣場那個雕塑下面躲雨，也挺方便的。”唐砂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笑嘻嘻地仰著頭靠在椅背上，說出來好像也沒多丟人。

    說的人不覺得有什么大不了，聽的人卻覺得心疼，大晚上的還得在外面，風吹雨淋都得受著，方便個鬼??！季果忽然想起了幾天前蹲在路邊的唐砂，“所以那天我在路邊看見你要錢，你說是在發(fā)呆，是因為沒錢吃飯嗎？”

    “啊對?！碧粕安缓靡馑嫉負蠐项^，季大哥怎么還記著這茬。

    季果使勁吸完最后一口煙將煙頭熄滅，反手從座椅背后摸出一根小口袋，將煙蒂裝進去。憋著一口氣湊近唐砂輕輕對他呼出一口煙。唐砂被嗆得咳嗽起來，眼角都染上了一層殷紅，一雙水汽氤氳的眸子委屈地盯著季果，眼淚不要錢似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季果看著這般可憐的唐砂莫名小腹一熱，一股酥酥麻麻地電流從脊柱攀爬而上，四肢百骸都激動地忍不住顫起來。季果的視線直勾勾地盯著面前因為被嗆委屈嘟起的唇，忍不住就要俯身親上去。終于還是理智戰(zhàn)勝這股莫名地渴望，掩飾性地咳了一聲，從擋風玻璃下面抽了幾張紙?zhí)嫣粕拜p輕將眼淚揩去。

    之前因為面前的人落荒而逃，這會兒明顯直接的生理反應，他要是還不知道自己這是喜歡面前這人他就是傻子了。

    雖然他們之間好像并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情，雖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他的點在哪里。

    “到我家??！”一句話不容置喙。

    季果載著唐砂往回開，既然明確自己喜歡的人是他，雖然唐砂現(xiàn)在可能對他還沒那心思，不過可以慢慢慣啊。季果想慣得他無法無天，別人接受不了，等他習慣他的關心寵溺，不就能為所欲為了嗎？

    季果有心想要慣著他，腦海中構思著同居后的幸福生活。

    中途去了趟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超市。唐砂還在咀嚼他那句話，已經被他帶了進去，買了一些洗漱家居必備的用品。

    季果看唐砂在食品區(qū)邁不動腿的模樣，不由好笑，揉揉他的頭，讓他放心拿不用他給錢。唐砂眼睛一亮，各種各樣的零食蔬果看起來好吃的全放進去塞滿了購物車。季果看著他瘦不拉幾的小身板兒，路過奶制品區(qū)的時候提了一打酸奶一起去結賬。

    季果的公寓在市中心的繁華地段，獨門獨棟的復式公寓，單層面積足有兩百平對于他這種層次來說其實并不算大。

    兩人手里各自拎著幾個大口袋，里面滿滿當當?shù)亩际墙裉斓氖斋@，季果摸出鑰匙開門，唐砂突然拉住他的胳膊鄭重其事的說：“季大哥，謝謝您帶我來您家住，等我發(fā)了工資我會付您房租的。”

    季果笑笑，表示知道了。雖然他不缺這幾個錢，不過小桔子想靠付房租換一份心安理得他也不會拒絕。

    進了門，季果把新買的拖鞋翻出來，放在唐砂腳邊，讓他換上。拖著口袋到冰箱旁邊，把一些容易變質的食物放進去，翻出浴巾放在沙發(fā)上，唐砂趿拉著拖鞋過來，環(huán)顧四周認真打量周圍的裝修。之前他也被帶來一次，不過那時候只想著逃跑也沒觀察過這里的布置裝修。公寓由三色構成，簡潔地黑白灰，設計感十足，滿滿的男人味。

    “沐浴嗎？”季果指著浴巾問道。

    唐砂點點頭，季果帶著他進了浴室，根據(jù)之前唐砂連車門都不會開的經驗，仔細告訴他哪個是洗發(fā)露哪個是沐浴露，手把手教會了唐砂用花灑才退出來。他一直一個人住，沒有泡浴缸的習慣，裝的是淋浴倒是方便許多。

    季果趁著唐砂洗澡把客房整理了出來，其實也沒什么可整理的，客房一直備用著，每天都有李姐過來打掃。床單被套、地板桌面都是干凈的。季果過來順便試試空調是不是好的，調到26度后出了客房，臥在沙發(fā)上聽歌。

    唐砂之前一個月洗澡都是溜達到河邊迅速搓搓就上岸，今天終于從頭到腳洗了個痛快，感覺一身清爽的不得了。睡衣是今天季大哥新買給自己的，面料舒服很是寬大，他這個小身板套在身上感覺特別長，都快要到膝蓋上了。

    唐砂頭上裹著浴巾一邊搓一邊往外走，雪白細膩的小腿露在睡衣外面，兩條胳膊隨著搓頭發(fā)的姿勢一晃一晃的，季果突然覺得自己帶他回來是個錯誤的選擇，這家伙隨時都在考驗自己的自制力。

    忍住因為心上人不自覺勾起來的浴火，把電視打開，找了一部喜劇電影。季果從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插上吸管放在茶幾上，囑咐唐砂擦完頭發(fā)把它喝掉，把浴巾搭在肩膀上進了浴室。

    季果自己動手解決了一發(fā)，隨便洗了個戰(zhàn)斗澡就裹著浴巾出來。

    季果走到客廳中央看見酸奶還原封不動地在桌上，唐砂正在專心致志地看電影，季果坐到唐砂身邊，板過他的臉問道，“怎么不喝？你那么瘦不多喝點奶長點rou，風都能把你吹跑?！?/br>
    唐砂眼睛瞥著電視，手還在零食口袋里，“我不喜歡牛奶的味道，而且我不能喝牛奶的?！?/br>
    季果看看牛奶又看看唐砂，還是決定多了解一下砂糖桔的習性，拿起茶幾上的手機開始百度。

    剛輸入進去“砂糖桔和牛奶”后面就彈出一串差不多的問題，都是“砂糖桔和XX不能同食”。季果認真地瀏覽了每一條百度問答，“唐砂，蘿卜你也不能吃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