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戟_分節(jié)閱讀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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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寶貝臉色一白。 慕枕流清了清嗓子:“沈正和是貪官,jian臣!沈正和是貪官,jian臣!沈正和是貪官,jian臣!” …… 壯漢子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沈正和大jian大惡,教出來的學(xué)生貪生怕死,真正是師門淵源,一脈相承!” 慕枕流也不反駁,問道:“可否請(qǐng)你先放了戴公子?!?/br> 壯漢子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不懷好意道:“要我放他也可,你需做一件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慕枕流也不討價(jià)還價(jià),直言道:“請(qǐng)說?!?/br> 壯漢子將二姐招過來,附耳低語了幾句。 二姐勃然變色,跺腳就走,又被壯漢子拉回來,低聲下氣地哄勸,半天才讓她黑著臉點(diǎn)頭。她轉(zhuǎn)身回房,很快拿著一套粉紅色的裙裝出來,丟到慕枕流面前。 慕枕流皺了皺眉,隱約猜到他們的意圖。 果然,壯漢子道:“你換上這套裙子,擦脂抹粉地打扮一番,跳一支舞讓我們樂一樂。說不定我們一高興,就將你們兩人都放了。” 戴寶貝叫道:“他長得賊眉鼠眼,若是擦脂抹粉,只怕成了妖怪,不如讓我來!” 壯漢子嗤笑道:“你倒是不必擦脂抹粉,已經(jīng)是只妖怪了?!?/br> 慕枕流道:“若是我不答應(yīng)……” 壯漢子冷下臉:“那他妖怪也做不成了,只能做孤魂野鬼?!?/br> 戴寶貝怒道:“你怎能將我的性命全放在他的手里?” 壯漢子道:“怎能說全放在他的手里?我又沒有堵上你的嘴,你若是不想死,大可求求他。你是能求得成,性命便保住了?!?/br> 戴寶貝眼巴巴地看著慕枕流。 慕枕流遲疑地?fù)炱鹑寡b,慢慢地走回廚房。 三姐突然有了興致,回房搗鼓了一些胭脂水粉,一股腦兒地送入廚房,出來時(shí),還順手帶上了門,高聲道:“若有不懂的,盡可問我?!?/br> 屋內(nèi)屋外驟然靜下來。 隔著門,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的發(fā)展。 過了約莫半柱香的時(shí)間,壯漢子忍不住敲門:“慕大人,是否梳妝完畢,起駕獻(xiàn)舞?” “請(qǐng)進(jìn)?!蹦秸砹髌届o道。 壯漢子一把推開門! 晚風(fēng)灌入,一室清冷。 慕枕流好整以暇地抬起頭,沖著毫發(fā)無傷地站在壯漢子和二、三姐身前的戴寶貝微微一笑道:“抱歉,衣服太小,不合尺寸。我想了想,未免貽笑大方,還是不穿的好?!?/br> 戴寶貝的臉立馬青了。 第四章 攤牌 “你幾時(shí)發(fā)現(xiàn)的?” 他聲音陰沉沉的,好似天壓了下來,逼得人喘不過氣。 慕枕流將剛剛偷吃過的碗筷收拾妥當(dāng),才整了整袍子站起來:“你問的是哪件?” 戴寶貝道:“我臉上無傷,你卻未露異色,顯是早已知曉我受傷是假?!?/br> 慕枕流謙虛道:“僅作猜想,未能肯定?!?/br> “我哪里露出的破綻?”戴寶貝態(tài)度咄咄逼人,“莫非你學(xué)過易容術(shù)?” 慕枕流搖頭道:“如此玄奧之術(shù),僅有耳聞,無幸得見?!?/br> “莫非是我裝得不像?” “你哭聲凄厲,眼神痛苦,十分逼真?!蹦秸砹饕娝絹碓讲荒蜔鲃?dòng)解釋道,“你出去不過片刻,傷口之血已然凝固,仿佛兩三個(gè)時(shí)辰之久。你的易容術(shù)雖然精妙,卻錯(cuò)了時(shí)間?!?/br> 戴寶貝暗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自己學(xué)會(huì)的兩種易容術(shù)幾可以假亂真,仍被那人認(rèn)為是皮毛。 慕枕流道:“我也有一事相詢,還請(qǐng)賜教?!?/br> “說?!?/br> “不知林莊莊主與家?guī)熡泻纬鹪梗绱藨蚺谙??!?/br> 戴寶貝道:“你怎知此地是林莊?” 慕枕流道:“我醒來時(shí),腹中并不很餓,想來昏迷的時(shí)間不長??刺焐?,應(yīng)當(dāng)不超過四個(gè)時(shí)辰。豐糧鎮(zhèn)方圓三百里內(nèi),唯有林莊設(shè)有一橋相連的牢房?!?/br> 戴寶貝冷哼道:“你知道的倒不少?!?/br> “豐糧鎮(zhèn)離我赴任之地不過八百余里,我自然要打聽一二?!?/br> 戴寶貝道:“你知道得不少,偏偏不知道我為何看你不順眼。你以為是沈正和,其實(shí)卻是你自己造的孽!” 慕枕流呆了呆:“我?” 戴寶貝見他一臉疑惑,偏不解釋,看著他額頭的傷口搖頭道:“可惜!你這樣的人只磕了頭,崴了腳,著實(shí)便宜了。像你這樣背信棄義,糟蹋女子之人,本該頭破血流,千刀萬剮,受盡天下人恥笑!”他本想讓他嘗嘗被自己信任之人出賣的滋味,未曾想竟被先一步識(shí)破了。 慕枕流低頭沉吟片刻,突然望向戴寶貝身后的三姐,驚訝道:“黃小姐?” 三姐渾身一震,抬頭看他,眼中滿是幽怨。 戴寶貝道:“虧你還記得!” 慕枕流低頭苦笑。 “你與她指腹為婚,乃是令尊令堂在世時(shí)的約定。你不遵此約,是為不孝不信!你高中進(jìn)士,本該娶她過門,卻寫信悔婚,害她一介女流為了尋你,頭破血流,險(xiǎn)些遭jian人侮辱,是為不仁不義!”戴寶貝高聲道,“你今日所受之苦與她當(dāng)日的相比,不過九牛一毛!你還有何話說?” 慕枕流一臉慚愧:“寶貝兒所言句句在理,我無話可說。” 戴寶貝臉色微微扭曲:“既然知錯(cuò),你就三跪九叩迎她過門罷?!?/br> 慕枕流沒說話,只是遷就地看著三姐。 三姐臉色一白,淚珠子如一串串地落下來。 戴寶貝勃然大怒道:“你不愿?” “非不愿,實(shí)不能。” 戴寶貝道:“你是不能,還是舍不得你的心上人?”他背對(duì)著三姐,做了個(gè)“高”的口型。 慕枕流沉默了會(huì)兒道:“這正是我的不能?!?/br> 三姐“嚶嚀”一聲,掩面哭走。 戴寶貝冷哼道:“你既不能,我也不能!你便好生在這里呆著吧?!彼π渚妥?,先前演戲打他的壯漢子立馬將門重重地關(guān)上,落鎖。 慕枕流拿起桌上的筷子輕輕地敲了一下碗,無聲嘆息。 他只被關(guān)了一夜,第二天壯漢子提著鞭子,半恐嚇半威脅地吆喝他干活,掃地、洗衣、做飯、砍柴,到傍晚還不停歇,又被驅(qū)去挑水澆花。慕枕流累得筋疲力竭,四肢無力,崴了的腳瘸得厲害,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地堅(jiān)持。直到半夜,壯漢子才發(fā)慈悲地給了他一個(gè)冷掉的饅頭和一碗清水。 餓了一天的慕枕流也不挑剔,坐在門口拿起來就啃。 次日,壯漢子照舊打發(fā)他干活,只是慕枕流回屋時(shí),發(fā)現(xiàn)桌上多了一碗尚有余溫的紅燒rou。之后接連三天,夜夜有rou相候。 到第五日,慕枕流借口上茅廁,提早折返,果然看到一個(gè)身影鬼鬼祟祟地從房間里出來。 “黃小姐?!彼2剑c她相距五六步。 三姐停下腳步,偏過身子,期期艾艾地說:“我來廚房看看有什么吃的?!?/br> 慕枕流道:“多謝?!?/br> 她身影微僵,許久方道:“都是我的錯(cuò),才連累慕公子身陷險(xiǎn)境?!?/br> 慕枕流道:“是我咎由自取?!?/br> “你,”她大著膽子轉(zhuǎn)過身來,微紅的明眸羞澀又倔強(qiáng)地看向他,“她比我……好嗎?” 慕枕流道:“容貌不及小姐,性格不及小姐?!?/br> “那你喜歡她什么?” 慕枕流道:“志同道合?!?/br> 三姐咬著下唇:“你,怎知我與你……不是……”如此質(zhì)問,已是厚顏,她難堪地撇開頭。 慕枕流遲疑了下,緩緩道:“我與他同窗三載,相知甚深?!?/br> “同窗,他,他是……”三姐震驚地看著他。 慕枕流微微點(diǎn)頭。 “你早些歇息!”三姐匆匆丟下一句,小碎步跑開。 等她身影完全消失,慕枕流才邁開步子,朝廚房走去。桌上果然放著一碗紅燒rou,還很熱乎。 “你這樣直白,不怕她想不開,有個(gè)三長兩短?” 戴寶貝站在他原先所站的位置,沐浴著月光看他。 慕枕流回頭道:“有你在,定然不會(huì)坐視慘劇發(fā)生?!?/br> 戴寶貝冷哼道:“她是你的未婚妻,她若是死了便是你逼死的,與我何干?” “既與你無干,你為何將我困于此地?” “自然因?yàn)槲铱茨悴豁樠?!?/br> 慕枕流笑了笑,低頭夾rou。 戴寶貝嗤笑道:“才拒了這碗rou的主人,你吃起來倒心安理得得很!” “我該置之不理?” “你敢!”戴寶貝說話間,已經(jīng)走入廚房,一把搶過他的筷子,夾了一大塊rou入嘴里,然后“噗”的一聲吐了出來,“呸呸呸”地連吐了幾口,“這是加了黃連嗎?” 慕枕流臉色不變,接過他手中的筷子,繼續(xù)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 戴寶貝看他的眼神與先前不同:“你竟吃得下去?” 慕枕流道:“如你所言,我已然拒了婚事,怎能再拒好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