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這話說的著實(shí)可笑，這些年來瑤兒在家中受了多少委屈，你們?nèi)绾翁澊谒捎梦叶嗾f？”

    見華裳如今這番氣勢逼人的模樣，老太太目光一閃，自覺心虛緊抿著唇，只捏著手中的蓋碗。

    “當(dāng)年我為何會離開，你我心知肚明，您想起來的時候難道不會陣陣?yán)浜?，夜?nèi)輾轉(zhuǎn)難眠？”

    說到這里，華裳的語氣逐漸變的凜然，那聲音既是質(zhì)問也是聲討，聽在老太太的耳畔之中卻帶著一股陰瘆瘆的感覺。

    老太太面色徒然變白，捏著蓋碗的手開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她想見了鬼一般草草掃過華裳的面容，似乎是想從她臉上看出什么，卻又不敢多瞧。

    那心虛模樣明顯是想起了以往的舊事，如今再度面對華裳心中竟然多了些驚恐的。

    遙想當(dāng)年華裳就是她的眼中釘、rou中刺，在她的心中兒子蘇毅雄乃是青年才俊、萬人之上，怎么能對著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拿捏住。

    更何況這丫頭總是給人一種難以掌控的感覺，更是讓當(dāng)家做主的老太太喜歡不起來。

    老太太等了良久盼了良久，只等著蘇毅雄另謀新歡，她也好借機(jī)會鏟除這個禍害。

    直到那日她眼見著兒子對著丫頭起了殺心，不僅沒有強(qiáng)加阻攔，而且還在一旁煽動兒子的熊熊怒火，甚至在達(dá)成目的后主動幫兒子料理了華裳的尸體。

    她未承想過，有一天華裳還可以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面前，不僅過的風(fēng)生水起，與自己隔開了云泥之別，甚至還口口聲聲質(zhì)問自己當(dāng)年的事情。

    老太太越想越覺得恐怖，只覺得華裳是上門討命的厲鬼，今天過來就是要與她算總賬的。

    這種恐懼不斷滋長，到最后徹徹底底壓垮老太太的神經(jīng)，只想將這股心慌找一個發(fā)泄口排解出去，甚至連自己口口聲聲看中的儀態(tài)和面子都再顧不上。

    “你難道做到了兒媳該盡的本分，你若真的懂得禮教，就應(yīng)該本本分分的服侍我，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咄咄逼人，對我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

    如今她依舊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在當(dāng)下這樣的年代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只可惜此華裳非彼華裳，如今的華裳明白何為平等、何為尊重，聽到老太太這番話只覺得好笑而已。

    “老夫人說笑了，華裳這番咄咄逼人的言論還是跟您學(xué)的，如今華裳不過是在幫您回憶起從前的雷厲風(fēng)行罷了?！?/br>
    相對于老太太的反應(yīng)，華裳明顯淡然很多，這樣的對比讓老太太面上更覺得掛不住，隨手將桌上茶杯摔在她的腳邊。

    “身為妻子兒媳，理應(yīng)恪守三從四德，曾經(jīng)種種皆是我在提點(diǎn)著你，你不近不知感恩，還這般狡辯，簡直不恥。”

    說到情緒激動之處，老太太只覺得自己的血?dú)庾孕目谕戏浚麄€人不受控制的向身后的椅子上倒去。

    她下意識看向蘇婧瑤，似乎是想起曾經(jīng)蘇婧瑤醫(yī)治她的場景。

    可惜這一次蘇婧瑤毫無反應(yīng)，只冷眼看著這場鬧劇。

    老太太心中一沉，眼中恨意越發(fā)明顯。

    一定是華裳這賤人唆使著婧瑤變成這樣冷血的模樣，婧瑤好說歹說也是蘇家的根，若不是華裳背地里使絆子，婧瑤怎么可能對她這個奶奶無動于衷！

    隨著這股子想法，老太太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老嬤嬤見狀急忙上前替她撫平胸口，緩和良久方才覺得舒服一些。

    華裳面色冰冷的看著老太太，眼中閃過一抹戲虐。

    想用三從四德讓她下不來臺，可惜她從不知三從四德為何物。

    “那需不需要華裳提醒一下老夫人，當(dāng)年您是如何提點(diǎn)我的？或者老夫人如今可以再度提點(diǎn)我一番，也好讓我漲一點(diǎn)記性，如何？”

    老太太面上一陣紅一陣白，顯然被華裳的話氣得不輕。

    當(dāng)年的事情總歸是她的錯，她的確為難華裳在先，自己心知肚明。

    但她如今的身份可是位高權(quán)重的老夫人，在外人看來那是一個慈眉善目、一心向佛的老太太，當(dāng)年所做的事情怎么能堂而皇之的公之于眾。

    更何況她將華裳叫來，不是為了看這賤人臉色的，如今被這賤人反將一軍，她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只想著今日必須好好的整治她一番。

    “身為小輩竟然這樣同我說話，你還不夠失禮嗎，你身為蘇家的媳婦，今日我定要替老祖宗好好教育教育你！”

    老太太說著，猛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臉色鐵青的看著華裳，看起來威嚴(yán)十足。

    她這一聲沒有嚇到華裳，反而讓烏憐下意識哆嗦了一下。

    她萬萬沒想到這華裳如今性子這般強(qiáng)硬，將老太太氣的不輕，更何況老太太依然將華裳看做兒媳，這點(diǎn)讓她非常不滿意。

    不如借著這個機(jī)會讓老太太做主，休了這個賤人，然后再將這賤人活活打死，以免日后轉(zhuǎn)為禍患。

    想到這里，她盈盈上前為老太太斟了一杯溫茶，柔聲勸慰道：“母親息怒，為了這般不知禮數(shù)之人氣壞了身子不值得，莫不如等到老爺回來再好好教育她?！?/br>
    老太太聽聞輕聲冷哼，喝下茶水回應(yīng)道：“我連教育一個姨娘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嗎！”

    “兒媳沒有這個意思?！睘鯌z忙福身回應(yīng)。

    她二人這番對話不過是走一個過場罷了，其實(shí)彼此都心知肚明，解決華裳一定要借著蘇毅雄不在的時候，不然憑著蘇毅雄對華裳的舊情和癡心，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華裳受罰。

    華裳一直靜靜的看著她們二人表演，心中明白老太太這般行為無非就是想要再次壓制她，如意算盤打的倒是不錯，不過卻是用錯了人。

    她的神情之中多了一抹寒意，本就清冷的氣質(zhì)讓人更難接近，老太太見了都有幾分顧慮。

    “老夫人怕是記錯了，蘇家的姨娘華裳早在十多年前便被丟進(jìn)了亂葬崗，您想打壓的人早已經(jīng)到了九泉之下?！?/br>
    老太太的心思直接被華裳直接戳破，一時之間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又不知道該如何爭這一口氣，只恨自己不夠牙尖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