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佛經(jīng)最多。”沈綿回道。

    沈瑞在一旁說，“還認(rèn)識梵文?！?/br>
    沈瓚拉了他一下，沈瑞這才沒繼續(xù)說，在他看來，沈綿已經(jīng)很好了，千佛圖可是她在十四歲的時(shí)候畫的，現(xiàn)在的技藝，自然比以前更好。

    術(shù)業(yè)有專攻，她精通丹青，已經(jīng)難得，不應(yīng)該再苛求她。

    “對了，你跟著聞空學(xué)畫來著?，看我這記性，”蘇老太傅笑道，“星列帶了你的畫給我看，我雖眼花，但看著確實(shí)不錯(cuò)?！?/br>
    沈綿道，“他還帶畫?過去呢。”

    蘇老太傅道，“可不是，急得跟什么似的，我瞧著他這些年冷靜沉穩(wěn)，唯獨(dú)在你這件事情上?，很是費(fèi)心，你也跟老夫說實(shí)話嗎，這婚事成了，你高興嗎？你為了星列，還是為了別的。”

    是為了榮華富貴，還是為了江星列？一旁的沈老爺子想，這話是誰讓問的，難道江星列還不知道沈綿到底為何留下嗎。

    “自然是高興的，”沈綿坦誠道，“我前兩年是不想嫁人的，一直猶猶豫豫，?心里想著，我為何要嫁人呢，嫁人哪里有自家好，反正家里人疼我，等我再大一些嫁不出去，我就回青州老家去，一個(gè)人與我的畫作伴。”

    “但是江世子他把我留住了，”沈綿眼圈微紅，有些哽咽，但笑容溫柔，“我與他兩情相悅，他肯為我闖入青州城中，我也愿意和他一起風(fēng)雨同舟，我雖然不濟(jì)，卻并不害怕。”

    “他的權(quán)勢榮華固然是好，但我所求并不在那些東西上，能留住我的也并非權(quán)勢富貴，是他的真心，我既得了自己想要的，便一定還他一樣的?！?/br>
    沈瓚長長地嘆了口氣，meimei還是天真。

    沈瑞則想，江星列到底是有本事呢，還是有真心？

    這是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貓叫，接著沈綿聽到有什么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她扭頭去看，白糖撲在沈綿懷里。

    沈瑞則快步出去，果然如他所料，看到了江星列，他把人拽了進(jìn)來。

    沈綿眼眶微紅，江星列手里拿著盒子，也是一樣紅著眼眶。

    “非要跟過來，攔都攔不住?！碧K老太傅無奈地說道。

    沈秉長嘆一聲，“綿綿既然出于真心，做父親的，自然盼著你好，你只要明白自己做了什么選擇，日后要承擔(dān)什么責(zé)任就好?！?/br>
    說著，他把八字帖雙手遞過去給蘇老太傅。

    “多謝父親?！?/br>
    “多謝沈御史?！?/br>
    江星列和沈綿兩人一起行禮，然后相視笑了。

    沈老爺子看著兩人，道，“去外面說話吧?！?/br>
    沈綿點(diǎn)頭，跟江星列一起出去了，白糖從沈綿懷里，跳到江星列懷里。

    “你怎么來了，今日不是媒人過來就好?！鄙蚓d問道。

    “要是不來，怎么能聽見你說那樣的話，”江星列道，“你也是，素日從不與我說這樣，今日我不在，你竟然說給旁人聽?！?/br>
    “蘇老太傅問了，我自然實(shí)話實(shí)說，再說了，這些話我還用說給你聽，你難道不知我為什么答應(yīng)嫁給你，難道因?yàn)槟愕纳矸?？”沈綿道。

    “我明白，只是心里明白和親耳聽到是兩回事，我聽你這么說，心里實(shí)在高興，感慨萬千?！苯橇械?。

    沈綿問，“你感慨什么？”

    江星列道，“我剛認(rèn)識你那會兒，也想著用那些好的把你綁住，后來發(fā)現(xiàn)你并不在意，才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好在我還沒有瘋魔，給得起，要是再晚幾年，我就給不起你了?！?/br>
    沈綿不解，道，“怎么是瘋魔了？”

    “我這些年并不好過，整日里陰謀算計(jì)，生怕行差踏錯(cuò)覺得歲月艱難，這日子這么過下去，還能有什么真心，我那會兒正準(zhǔn)備，”他猶豫片刻，“準(zhǔn)備娶一位能幫我穩(wěn)固靜國公府的女子。”

    沈綿面露不滿，“然后呢？”

    “然后在青云寺第一回瞧見你，又在清明節(jié)踏青的時(shí)候見了第二次，后來你沒有發(fā)現(xiàn)嗎，也是我刻意靠近你，你這樣坦誠又坦蕩的，我極少見到，看你吃飯胃口又極好，更是少見?！苯橇邪沿埛旁诘厣希押凶咏o她。

    “其實(shí)那會兒我喜歡你的時(shí)候，我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與你說，你卻直接，張口就問，我心想，你既然敢問，我為什么不敢說實(shí)話，多虧你那時(shí)候問了。”江星列幫她把盒子打開。

    “你的生辰禮物?！?/br>
    沈綿低頭看了一下，里面是一本書，她翻開看看，才發(fā)現(xiàn)是一本小畫冊，畫的十分精細(xì)，旁邊還有注解。

    沈綿把盒子蓋上，“挺好的?！?/br>
    “喜歡就好，”江星列道，“你怎么看出來的？”

    沈綿笑道，“你對我那么好，我又不傻，我也挺喜歡你的，你大概不知道，我那樣大的女孩子，正是愛做夢的年紀(jì)，盛京誰不喜歡你，我也是喜歡你的，所以就問了，我藏不住事情的。”

    “問的好，多虧你問了。”江星列點(diǎn)頭。

    沈綿的臉有點(diǎn)紅，“不說那些了，以后好好的就是。”

    江星列俯身，把沈綿圈在懷里，“綿綿既然許我真心，我也絕不辜負(fù)你?！?/br>
    “我相信你?！鄙蚓d也將他圈著。

    兩人抱了一會兒，江星列放開她，又一起往前走，道，“納采這一關(guān)算是過了，三書六禮，還有五道，好慢，怎么這樣慢呢。”

    “你穩(wěn)重一點(diǎn)。”沈綿笑道。

    “你不著急嗎?！苯橇行枴?/br>
    “我是女子，大概跟你不一樣，我有些舍不得家人，剛剛我爹那樣，我這心里難受的緊，他可疼我了，可我嫁給你，以后就不能常常在他身邊，還有母親、祖父，哥哥們和嫂子，雖說離的不遠(yuǎn)，能夠回家，可到底是出嫁了，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話且算有幾分道理，我有高興又難過，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鄙蚓d神色有些落寞。

    江星列拍拍她的肩膀，道，“我jiejie出嫁的時(shí)候，母親也是傷懷，她們倆都是要強(qiáng)的人，還不是一個(gè)比一個(gè)哭得厲害，咱們以后?；貋砭褪?，好不好?！?/br>
    “好吧?！鄙蚓d道。

    “走吧，老太傅該回去了，還要勞煩他把八字送到我家，我今天先回去了，后天晚上在梨花閣等我，咱們?nèi)ヌ撬铮ツ昴愀页臣?，今年可不許再吵了?！苯橇邢肫鹑ツ甑氖虑?，有點(diǎn)不高興。

    沈綿反駁道，“好事多磨你沒聽過嗎，哪有一帆風(fēng)順的，行了，你快走吧?！?/br>
    兩人回了屋里，老太傅便帶著江星列告辭，一起離開了。

    沈秉坐在椅子上，看著小女兒，長長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