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看沈綺，小聲道，“綺娘娘？”

    沈綺朝他輕輕搖頭，?笑著把沈綿的荷包塞進(jìn)他手里，讓他吃糖。

    周瑾看著小姨，想到前兩天學(xué)到的一個(gè)新詞，字字璣珠。

    “若是夫人不想去陛下面前分辨，還請收回方才四娘子說過的話，請四娘子向我jiejie道歉，不要累及她的名聲，否則我絕不輕饒她?！鄙蚓d的目光掃過楊家?guī)孜慌欤赞o鋒銳，與她柔弱安靜的模樣全然不同。

    楊明素看向沈綿，道，“沈綿你好大的臉面，難不成我說錯(cuò)了嗎，我是瑾兒的親小姨，我母親是瑾兒的外祖母，我jiejie在時(shí)，瑾兒與我們何等親近，可從我jiejie離世，瑾兒交給她撫養(yǎng)之后，便同楊家離心，難道不是因?yàn)槟鉰iejie挑唆的緣故嗎，瑾兒年紀(jì)這樣小，太子殿下忙于朝政，定是她的過錯(cuò)！”

    沈綿心說，這楊家姑嫂可當(dāng)真是應(yīng)了那么一句，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人，真是能說會(huì)道。

    沈綿沒有急著說話，她只是淡淡看著楊明素，楊明素跟她四目相對(duì)，覺察到了那眼神中的譏誚，當(dāng)即怒火中燒。

    “你們姐妹二人出身卑賤，飛上枝頭，就以為自己成鳳凰了，也不看看你們沈家是什么樣子，一家子打漁的出身，也就是不知走了什么運(yùn)道，才在盛京之中有了些許立足之地，就敢在我們楊家這樣的三世公卿面前口出狂言，當(dāng)真可笑?！?/br>
    沈綿掀開簾子就往門外走，看來今日不去面見皇帝是不行了，這樣爭吵下去實(shí)在沒用。

    楊少夫人這回沒攔住，沈綿已經(jīng)快步走出營帳，她才反應(yīng)過來，急急地追趕上去。

    楊明素這回得意地看著沈綺，道，“不過是被人揭了老底就受不住了，你們姐妹也真是無用。”

    沈綺起身，拉著周瑾的手，也開始往外走，道，“看來今日，真是要請陛下還我一個(gè)公道了。”

    楊夫人一拍桌子，道，“沈側(cè)妃，你這是想做什么？”

    “我倒是想問問楊夫人想做什么，只許你們楊家往我頭上潑臟水，不許我給自己求個(gè)清白嗎?！鄙蚓_往帳子外走。

    楊夫人心中有些著急，鬧到陛下面前，到底是不好看的，她們今日是要收拾沈綺，只是還不至于鬧到陛下面前。

    “你理論不過，就要找人告狀，真是無能！”楊明素道。

    沈綺看也不看她，說，“實(shí)在是沒人教過我們姐妹二人，如何與潑婦爭執(zhí)?！?/br>
    沈綺自是了解自己meimei的，理論可以，但她輕易不說太難聽的話，像楊明素這樣標(biāo)榜自己世族出身的，那實(shí)在沒什么好理論的，如此爭辯，與當(dāng)街罵人的潑婦何異。

    還是直接去找陛下吧，一勞永逸。

    太子和江星列，還有幾位郎君一起回自己的營帳，幾人剛走進(jìn)來，遠(yuǎn)遠(yuǎn)便看見沈綿往前走，身后有個(gè)婦人在后面追。

    江星列見狀，忙上前走到沈綿面前。

    太子也很快趕上來，看著沈綿的臉色，還有不遠(yuǎn)處的榮國公世子夫人，詢問道，“怎么了這是？”

    沈綿向太子行了一禮，她深吸兩口氣，壓住了怒火，聲音柔和卻堅(jiān)決，道，“殿下，我jiejie撫育小殿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了榮國公的女眷們這里，就成了挑唆小殿下的罪魁禍?zhǔn)?，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我今日非要到陛下面前，和榮國公府的人分辯一二，免得明日就要傳出我jiejie的惡名，說她教壞了大夏的皇長孫，這樣的罪名，莫說我jiejie，就是我們沈家，也是萬萬承受不起的，若是傳到陛下耳中，我父親，我祖父，我兩位哥哥，就不要考慮什么前途了，甚至于性命不保，榮國公府如此狠毒，斷我沈家活路，我今日若是不向陛下求個(gè)公道，明日我和jiejie就一根白綾吊死算了，省得牽連沈家?！?/br>
    沈綿剛說完，江星列便冷了聲音，“什么就吊死了，這話也敢平白胡說?！?/br>
    江星列從前不迷信，現(xiàn)在也知道沈綿是故意這么說的，但她就這樣說出來，江星列聽著心里不舒服，對(duì)楊家也厭煩起來。

    自從老榮國公離世，楊家的幺蛾子就沒斷過，連江星列都給楊家收拾過爛攤子，要不是看在老榮國公府的份上，江星列哪里會(huì)對(duì)他們客氣。

    今日竟然還招惹到了沈綿這里，讓她說出這樣的話，江星列心里極不痛快。

    沈綿從容道，“不是我要吊死，是有人不想讓我們沈家人活了?！?/br>
    一旁的楊少夫人被沈綿一番話說的，好一會(huì)沒回過神來，什么時(shí)候就這樣嚴(yán)重了，還牽連到了沈家一大家子人，誰要他們沈家人的性命了。

    “江少夫人，你豈能胡言亂語！”楊少夫人變顏?zhàn)兩?/br>
    沈綿輕哼一聲，“我們沈家打漁出身的，讀書少，自是不如你們?nèi)拦涞臈钍弦蛔弩w面，輕飄飄地幾句話，就能取我一家子的性命，我沒有那樣的本事，我只能求陛下主持公道了?！?/br>
    太子心說沈綿這也就是看著柔弱，結(jié)果也是個(gè)潑辣貨，聽聽這話說的，楊家的女眷加起來也不是她的對(duì)手。

    文淼看著這情況，壓低聲音對(duì)一旁的沛國公世子說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br>
    嚴(yán)懷豐也低聲說道，“上回在我們家已經(jīng)見識(shí)過了，厲害著呢?！?/br>
    他四meimei到現(xiàn)在連個(gè)提親的人都沒有，恐怕只能嫁個(gè)普通人家了。

    太子聲色柔和，道，“孤先去看看什么事情，若是我能做主，就不去麻煩陛下了?！?/br>
    沈綿沒有退讓，道，“就怕殿下護(hù)著我jiejie，明日楊家還要說，是我jiejie惑亂太子殿下，讓您和榮國公府離心，如此，我jiejie也是逃不過一根白綾的?！?/br>
    太子看了看江星列，想讓他勸勸沈綿，江星列卻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楊少夫人，明顯沒有好臉色。

    太子心說榮國公這一大家子就不能稍微消停一點(diǎn)兒嗎，招惹誰不好，招惹這夫妻兩個(gè)。

    “大夏律法在上，孤豈會(huì)讓你jiejie蒙受不白之冤。”太子道。

    沈綿這才朝太子行了一禮，道，“多謝太子殿下，那咱們也不要在帳篷里說了，就在此地，也好讓大家都聽聽。”

    太子擺手，吩咐身邊人，“去，把沈側(cè)妃那兒的人都叫過來。”

    楊家的人不消停，太子心里清楚，若是沈綺蒙上污名，對(duì)自己的兒子并無好處，何況靜國公府的臉面，他是要給的。

    沈綿這才滿意，心想，今日非要讓榮國公府的人自食惡果，讓她們?nèi)块]嘴。

    等楊家女眷們和沈綺一起過來的時(shí)候，明儀公主也跟何嫻寧一起過來了，她們兩人純屬是來湊熱鬧的。

    太子看著周瑾臉上都哭過的痕跡，招手讓他到自己身邊，這才開口詢問，“青雪，說說方才的事情，從楊夫人攜榮國公府的女眷開始，一一說明?！?/br>
    青雪還未開口，楊明素就嚶嚶哭泣起來，道，“姐夫，您怎能因?yàn)閖iejie離世，就這樣和楊家離心，這樣待我和母親呢，jiejie要是知道，沈氏是這樣教導(dǎo)瑾兒，豈能安息?！?/br>
    怕是先太子妃有這樣的母親和meimei才不能安息吧，沈綿冷眼看著楊明素。

    “哭什么，”太子聽她哭就心煩，“孤自有決斷，你想哭，等事情說清楚了再哭?！?/br>
    楊明素這才不情不愿地收起眼淚，回頭狠狠瞪了沈綿一眼。

    沈綿沒理會(huì)她，青雪這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