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

    從收到客戶的委托書到把提單寄給客戶，幾天過去，我終于順利的做完了一票貨的出口，心頭感覺，只有如釋重負(fù)四個字來形容。

    不幸這票剛完，新的委托書又過來了。眼看著似乎有綿綿無絕期之勢，正當(dāng)工作果然不如去混黑社會來得有前途，至少人家兩場拼殺間雙方還有休整期。

    “有點(diǎn)懷念剛開始的跑腿生涯，”我倒在沙發(fā)上吸著瑞帶回來的血袋跟他聊天。

    他看看我，可能覺得比起他一場手術(shù)不眠不休站立十八個小時我就顯得比較沒用，所以沉吟了一會兒才說：“覺得累就不要出去了，最近比較亂，待在家里安全點(diǎn)?！?/br>
    這話聽來十分別扭，近千年前我還是人類的時候，對于嬌美柔弱的姐妹們，老父也總是交代外面亂，待在家里比較好。

    我甩甩頭，瑞應(yīng)該不是這個意思才對。

    記起我們樓上還有對道士和魔法師的詭異組合，距離我和死人類上次的不告而入也有十天半個月了，不知道那對中西合璧回來了沒有？

    我問瑞是否知道我們樓上住了倆奇怪人物。瑞搖頭，說前些日子的確感到大廈里有股奇怪的氣流，他當(dāng)是死人類在作怪，發(fā)現(xiàn)氣流過幾天就消失了，也就沒去在意。

    “你見過那對道士和魔法師？”瑞走到我旁邊坐下，“什么打扮？感應(yīng)的到他們的能力強(qiáng)弱嗎？”

    “呃，這個，”我猶豫了下，還是沒告訴他和死人類一同去拜訪樓上的事，只是扼要的說一切信息都是死人類告訴我的。

    瑞聽到死人類的名字皺了皺眉，見我吸完了血，他起身，“去探探虛實(shí)?！庇掷∽鲃菀惨频奈遥皠e張揚(yáng)，坐電梯去。”

    我同他走到門口，剛才沒來得及關(guān)的電視正播放新聞，新聞內(nèi)容讓我停下了腳步：

    “本臺剛收到消息，某代理公司女職員神秘失蹤，據(jù)女職員公司領(lǐng)導(dǎo)反應(yīng)，該女向來上班按時，從未出現(xiàn)遲到曠工現(xiàn)象。此次突然無故離職，令其所在公司成員非常驚訝。由于該女職員常用手機(jī)號碼已停機(jī)，與其合租房屋的張女士為索要房租費(fèi)打電話給女職員所在的代理公司，公司才知道下屬職員已無故失蹤三天。據(jù)辦案民警稱該女職員居處私人用品俱在，居室中有掙扎痕跡，疑是被人綁架，目前警方正在想辦法聯(lián)系女職員的家人，以下是女職員的照片，請知情者來電1×1×?！?/br>
    見我停下腳步看電視，瑞回過頭來，他目光銳利，一眼就看出：“海妖。”

    “我前幾天剛見過她?！蔽铱粗穑八坪蹩床怀鏊袀}促回海底居處的意思。”

    電視播放了海妖住的房子的凌亂畫面，我注意到鏡頭里一閃而過的墻面，那里留下了警察看不出的痕跡，瑞表情凝重，“不像是尋常人類做的。”

    他當(dāng)機(jī)立斷：“先去海妖的居處看看，”一面拉著我瞬間到了海妖居住的樓層，靠，剛才還跟我說不許瞬移，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diǎn)燈！

    大概是夜晚的緣故，警察和記者都已離去，我和瑞穿墻而過，海妖的居處并不大，令我們意外的是，失蹤海妖的床頭竟然坐著一個女子，那女子的左手緊握，貼著床單，右手手掌平攤，撐住墻面，雙目緊閉，鮮綠色的頭發(fā)一大半垂到地上，像是有人在撥動一般，此起彼伏。

    室內(nèi)門窗緊閉，窗簾無聲飄動。她的呼吸綿長而悠遠(yuǎn)，那失蹤的海妖跟她相比，呼吸的節(jié)奏頻率就要凌亂得多?？磥磉@個女子，必定是她們一族中，實(shí)力地位比較高深的角色。

    瑞拉著我靜靜站在門邊，過了片刻，女子睜開雙眼，她的眸子和頭發(fā)一樣清澈碧綠，神情看起來有點(diǎn)疲憊，看到我們，按照西洋禮節(jié)行禮：“美絲達(dá)見過凱瑞閣下，向您和您的同伴問安?！?/br>
    瑞還了一禮：“晚安，美絲達(dá)小姐，我和我的同伴在新聞中得知貴族有成員莫名失蹤，特來探訪，不知小姐剛才以意念探測，可有跡象？”

    美絲達(dá)蹙眉，她的眉毛和頭發(fā)是同一個顏色，我忽然想起無聊時看過的幾本人類編寫的科學(xué)教材，如果那些科學(xué)研究屬實(shí)，那么眼前的綠發(fā)女子完全可以不吃不喝，靠一種叫光合作用的方法汲取能量，據(jù)說這個方法跟植物維生的方式類似。

    我看了看室內(nèi)擺放的一盆盆栽，很想問她是不是平日里不用尋找食物，餓了曬曬太陽就能充饑。

    可惜這太冒失無禮，我只好把問題吞回肚子里。那女子沉默了一會兒，彷佛有絲困惑：“我已經(jīng)是我們族中最擅長探詢蹤跡的了，所以族長聞訊才派我來找尋莎琳的下落，但我剛才全身意念集中，卻完全沒有莎琳的蹤跡，”然后她的表情有絲驚恐，深呼吸了一下才繼續(xù)，“甚至連莎琳在此居住過的氣息都被抹得干干凈凈，要不是我們有同族人來此看過莎琳，我會懷疑她根本沒有在此出沒過。”

    連氣息都抹殺得干干凈凈？我和瑞驚駭?shù)拿婷嫦嘤U，這并不是一般的法術(shù)可以做到的。

    傳聞中，上千年前，人類中有個高階的魔法修練者，只有他才有抹殺生物存在痕跡的能力，但這個魔法修煉者向來不問世事，潛心修習(xí)魔法，千年來，無論是人類還是非人類，幾乎都沒有他的消息，他唯一一次現(xiàn)世是在九百多年前，當(dāng)時異空間的魔獸誤入人界，四處為禍，所有生物都沒有阻止它的能力，結(jié)果是這個魔法師出現(xiàn)，不費(fèi)吹灰之力把那魔獸送回了異空間，又擔(dān)心魔獸殘留的法力繼續(xù)肆虐，清除了魔獸存在的所有痕跡。

    這件事在人類和其他族類的歷史中并無記載，只是知情者一代代的口耳相傳，由于魔法師從此后就再未出現(xiàn)，他的存在和那個魔獸就漸漸成為一個傳說。

    “我必須回去向族長報告這個消息?！泵澜z達(dá)行了個屈膝禮，“告辭了?！本G影一閃，匆匆消失。

    瑞摸了摸墻頭的痕跡，那痕跡似乎在漸漸轉(zhuǎn)淡，從我們在鏡頭上看見到現(xiàn)在，凹凸不平的魔術(shù)符號已漸漸趨于平整，顯然有人動了手腳，一定時限內(nèi)這個痕跡會自動消失，既然有這個能力讓痕跡漸漸消失，自然也有能力不留痕跡，那個劫走海妖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這么故意留下痕跡，似乎有隱隱示威之意。

    “是不是叫莫里過來一下，他的鼻子應(yīng)該比美絲達(dá)要靈驗(yàn)一點(diǎn)?！蔽覍λ伎贾械娜鸾ㄗh。

    瑞回過神來，有點(diǎn)啼笑皆非：“沒事少看點(diǎn)電視，那些人類的警匪片就適用于人類世界，你這樣老把莫里當(dāng)作某種低等動物對待，早晚惹火了他，到時候我也保不住你。”

    我不服：“有專長就要好好利用，不用多浪費(fèi)。”說完才覺得，這話好熟，好像某人對我這么說過，最近天天上班看到死人類，不知不覺竟然傳染了他的說法方式。

    “海妖一族世代居住在海底，他們的氣息和傳訊方式跟我們不同，既然她們族中探測氣息的能手都感應(yīng)不到同類，我們就更不可能有收獲了?！比鹫f話間放開了撫著墻的手掌，墻上赫然一片平整，就跟人類尋常人家裝飾過的墻壁毫無二致。

    “我們回去吧，”瑞握住我的手瞬移，恍惚了一下，回到家中，他不忘那對中西二人組合，又拉著我走出門去。

    電梯等了半天沒上來，我忍不住抗議：“剛才直接瞬移到他們住的那個樓層不就得了。”

    “萬一有陷阱就正好掉進(jìn)去，”瑞瞪我一眼，我這才想起穿過超空間后的片刻會有的瞬間恍惚，如果敵人有心動手，這片刻是足以致命的。

    “奇怪,上次死人類的飛針追殺莫里時，他在室內(nèi)到處閃，怎么就沒失神被針射中？”我疑惑的喃喃自語。

    瑞耳尖聽到，他似乎頗為無力的嘆了口氣：“莫里跟我們不同族，狼人族最擅長的就是速度和感應(yīng)力，當(dāng)然不會因?yàn)檫@點(diǎn)距離的移動就受到影響?！?/br>
    難怪月圓之夜那群狼在月光下從一處跳到另一處，從來不會被獵槍打到，我在心中暗自羨慕。

    瑞欲言又止，好像對我的無知很有意見，電梯一直沒來，我們走樓梯到了樓上，在門外站了一會，他奇怪的看著我：“你確定是這里？”

    我對他點(diǎn)頭，對于咫尺之內(nèi)完全感應(yīng)不到魔法氣息的存在我同樣很詫異，但門牌上分明寫著我上次看到的那個號碼。

    雖然有點(diǎn)疑惑,瑞還是按了按門鈴,依照我上次和死人類在里面遇到一個啞女，可能里面即使有人也不會有反應(yīng)。

    門鈴響了一陣子，我猜魔法師和道士根本就還沒回來，但又不能說出來，剛才隱瞞了和死人類來過的事，到現(xiàn)在才跟瑞說，估計會死得很難看！糟了，等下進(jìn)去,那個啞女跟我打招呼,我要怎么跟瑞解釋?

    我在苦思對策，瑞已開口:“我進(jìn)去看看，你在門外等我?！?/br>
    這樣正好，不用擔(dān)心上次來過的事穿幫，我點(diǎn)頭。

    瑞身影一閃，我原以為他會和人類女子交談一會兒才出來，但是沒多久，大概也就是剛進(jìn)門后的片刻，瑞的聲音就隔著門板傳了過來：“穹，你進(jìn)來下?！?/br>
    不是吧？那女子打手語速度那么迅速？瑞居然這么快就知道我去過她家了，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我遲疑了下，瑞已打開了門，我跨進(jìn)去一步，呆在那里。

    只見屋子里面空空如也，人類有句詞叫家徒四壁，是形容窮的，但我看到的場景比照我的記憶，也就只有這個詞可以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