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聞璐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陣手機震動的聲音忽然從口袋里傳來。

    她皺了一下眉，摸出來看到來電顯示，段桑打來的電話。

    這么晚了，如果不是有什么急事的話，段桑不會給她打電話的。

    “喂？”她按下接聽鍵。

    “姐，”電話一接通，那頭傳來段桑的聲音，“我查到了?！?/br>
    “什么？”

    比起樂樂手術(shù)時她接到的那通電話，此時的電話里，段桑的情緒顯然更加激動，隔著電話，聞璐幾乎都能看到一雙熬夜充血紅了的眼睛，“沈宗明的事情，我查清楚了，他就是景宗，景宗就是沈宗明?！?/br>
    “你說什么？”聞璐以為自己耳朵出現(xiàn)了問題，“不是已經(jīng)排除這個嫌疑了么？”

    那么多次和景宗的接觸中，段桑最先排除的就是他的身份問題。

    沈宗明出身京都知識分子家庭，一輩子幾乎都沒離開過京都，他只是京都生物系的一個老師而已，當年因為行為不端被撤職，導致同齡人都評上教授了，他還只是一個講師。

    而與之相反的，景宗是世界一流研究院的教授，不論是社會地位、學術(shù)成就、還是出生背景，兩個人都沒有一絲一毫相似的地方。

    而且當年沈宗明在西港派人襲擊徐甘，東窗事發(fā)后被林毅飛帶的人追查，失蹤之后再也沒出現(xiàn)過，直到太平山頂挖出一具尸體。

    “尸體，”段桑也提到了尸體，“還記得當時我查到的，守林人說那具尸體腐爛程度來看至少已經(jīng)埋了七年以上了么？真正的沈宗明起碼在七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br>
    “什么叫真正的沈宗明？”聞璐心里咯噔一下。

    “景宗和沈宗明長得一模一樣，我現(xiàn)在懷疑真正的沈宗明因為某些意外，在七年前就死了，具體時間我暫時不能完全保證，也許是七年前，也許是八年，九年，十年，甚至更久，因為中間一直有人在冒充他的身份。”

    這個人，就是景宗。

    段桑跟吳教授著手翻閱京都生物系的檔案之后，發(fā)現(xiàn)了很多漏洞。

    一個人不可能完全成為另外一個人，所以在這么多年里，景宗冒充沈宗明的時候必然出現(xiàn)了一些漏洞，盡管他的確是個縝密的人，甚至在專業(yè)素養(yǎng)上也的確過硬，概率統(tǒng)計學的教授，講起生物系的課程來竟然也絲毫不怯。

    段桑第一次覺得景宗和沈宗明之間有關(guān)系是他兩年前第一次潛入沈宗明父母家，京都三環(huán)內(nèi)的胡同里，一座待拆遷的小四合院，在那兒，他發(fā)現(xiàn)了一張合照。

    沈宗明有個雙胞胎弟弟或者哥哥。

    黑白照片上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但是合照只有那一張，之后所有的沈宗明與父母同學朋友的合照中再也沒出現(xiàn)過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

    也就意味著，如果真的存在這個孩子的話，那么在那張照片之后不久，那個孩子就從這個家里消失了。

    普通的父母，如果自己的孩子丟了一定會找，但是在調(diào)查中，沈宗明的父母從來就沒有對外宣稱過自己有兩個孩子，周圍年紀大一些有印象的鄰居都說，沈教授一家只有一個孩子。

    “鄰居說，當年計劃生育，一家只讓生一個，沈教授又是體制內(nèi)的老師，要帶頭遵守，說明鄰居甚至都不知道沈教授的太太是生了一對雙胞胎的。”

    電話擱在茶幾上，揚聲器里播放著段桑的聲音。

    聞璐和厲風行都坐在沙發(fā)跟前聽著分析。

    這些都是段桑查了好幾年的線索，如今一點點全都串在了一起。

    聞璐問道，“所以你現(xiàn)在確定景宗和沈宗明是兄弟兩個，景宗就是那個消失的孩子？這些年一直是他兩頭在跑，他在冒充沈宗明，為什么？”

    電話那頭，段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懷疑，景宗有雙重人格，他不是冒充沈宗明，而是他認為自己就是沈宗明。”

    “……”

    聽完段桑的話，聞璐心里還是有太多疑問，一時半會兒根本不是電話里面這三言兩語就能解釋的清楚的。

    厲風行忽然問道，“段桑，景宗是什么來歷你查到了嗎？”

    “對，來歷，他什么來歷？”聞璐也回過神來。

    這瞞天過海的本事，怎么也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知識分子家庭出來的孩子能擁有的，真正的沈宗明這一輩子過得普普通通或許還解釋的過去，可景宗呢？即便他是被一對m籍華人夫妻收養(yǎng)的，那那對夫妻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段桑說，“我懷疑是澳島賭王家族。”

    聞璐臉色一變，一旁的厲風行眸色也驟然深了。

    賭王家族二房走私毒品一案剛剛才了結(jié)，牽涉人員無數(shù)，光是信德集團就開除了一百來號和案情相關(guān)的員工，入獄者大半，作為幕后主使的二房太太及其子女統(tǒng)統(tǒng)鋃鐺入獄，無期徒刑牢底坐穿。

    沈宗明和景宗這兄弟倆竟然也和賭王家族有關(guān)？

    厲風行正色道，“這件事很嚴重，段桑，你不能光是懷疑，要確定?！?/br>
    “景宗的行蹤才隱秘了，原本可以通過他和沈宗明兩個人是否能同時出現(xiàn)來判斷關(guān)系的，但我接觸這個案子不久‘沈宗明’就在西港失蹤，可見他警惕性很高，給自己留的后路也多，我不敢深查，怕打草驚蛇?！?/br>
    聞璐有些著急，“都查到現(xiàn)在了，還不深查，難道等著他上門來把徐甘和樂樂都殺了么？”

    “澳島賭王家我不是沒查，璐姐，你還記得賭王家的大太太秦虹么？”

    “嗯，知道?！?/br>
    當年賭王夫妻是澳島的模范夫妻，恩愛有加，媒體報紙上都有報導。

    “大太太秦虹有兩個兒子，一直被保護的很好，外界從來沒人聽說過什么消息，甚至比四太家的孩子還要神秘?！?/br>
    “不是意外去世了嗎？”聞璐眉頭微微一皺，“當年的報紙上有人說大太太和賭王不和就是因為孩子意外去世導致性情大變。”

    “如果孩子沒有意外去世呢？”

    “什么意思？”

    夜色已經(jīng)深了，窗外的雪下的很大，將窗臺都落滿了積雪，風一吹，樹梢上撲簌簌的往下落。

    客廳里面暖氣氤氳，電話外放的聲音卻讓人聽得心頭發(fā)寒，仿佛被迫置身于一個漩渦中無法抽身。

    段桑說，“大太太秦虹當年生的，也是一對雙胞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