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解員愣了一瞬，隨即暫停了煽動氣氛的音樂，馬上要求安保將兩名參賽者拉開。

    整個拳場霎時安靜下來，但下一秒突然爆發(fā)出更劇烈的喧鬧。

    他們把目光投向了講解臺，一邊罵著，一邊開始朝下面砸著東西，同時還不停地往控制臺的方向擠。

    不得已北風(fēng)只能迅速地掏出手槍，對著遠處的玻璃窗開了兩槍，逼著顧客安靜下來。

    黑石一怔，也朝控制臺看去。

    他看到了九萬和北風(fēng)，一時間眼神變得極其兇狠。他狠狠地把煙頭甩在地上，轉(zhuǎn)身就想摸過去抓住他倆。

    豈料他一回頭卻被人推了一把，兩個保鏢摁住了他的肩膀，第三人則摸掉他腰間的配槍。

    而蛇老板則從后面走上來，神色冷峻地走到黑石的面前。

    黑石呆住了，他的臉色再次變得煞白，但他仍然強作鎮(zhèn)定，想要張口辯解。

    可惜老蛇并不想聽，黑石還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老蛇便揚起胳膊，甩了他一記響亮兇狠的耳光。

    也就在這時，拳館老板才帶著人進來，一面組織著顧客有秩序地退場，一面讓莊家清算押注，將押注者的金額如數(shù)退還。

    而場上的其中一個人已經(jīng)被安保拉走，只留犬牙一個人仍然躺在地面上。他滿臉血污，一動不動。赤裸的胸口上全是汗水和污漬，甚至還有幾道不知被什么東西劃傷的口子。

    北風(fēng)讓九萬在上面看著，自己下去看一看犬牙。

    幸運的是，犬牙還有一口氣。北風(fēng)把手探到犬牙的脖頸處，確定了他仍有生命跡象后，立即讓安保叫救護車。

    此刻犬牙身上應(yīng)該有很多處骨折，北風(fēng)萬不能輕易移動對方，直到帶著擔(dān)架的醫(yī)護人員從清場干凈后的門外進來，九萬才從控制臺下到坑洞，陪著北風(fēng)一起。

    他們看著老蛇把黑石押走，看著顧客一個兩個罵罵咧咧又無可奈何，看著控制臺的人終于松了口氣，偷偷從后臺溜掉，再看著偌大的擂臺只留下滿地的碎酒瓶和煙屁股。

    “他會活下來的。”望著從門口消失的擔(dān)架，九萬安慰北風(fēng)，“他命硬，沒事的?！?/br>
    見北風(fēng)沒反應(yīng)，他又塞給對方一根煙。北風(fēng)不接，九萬只好自己含住點好，再塞到北風(fēng)嘴里。

    “你在乎嗎？”北風(fēng)把煙屁股掐住，才想起應(yīng)該把槍收起來，“他和我們沒什么關(guān)系——如果他死了，你會這么說吧？”

    九萬覺著北風(fēng)火氣有點大，只好不和他對著來的同時，但還是要堅定一下自己的立場，于是再次聲明——“他真不會有事，你別擔(dān)心?！?/br>
    北風(fēng)沒理他，朝門口走去。有事沒事不由他倆說了算，由醫(yī)院的醫(yī)生說了算，由老天爺說了算。

    “你覺得我很多事吧？”回去的路上，北風(fēng)問九萬。

    “沒有，怎么會，”九萬笑起來，騰出一只手從方向盤上挪開，拍拍坐在副駕駛的北風(fēng)的腿，“你想救他說明你仗義，也就是你這份仗義，才讓部隊里那么多人信服你?！?/br>
    北風(fēng)搖搖頭，他把窗子搖下來，讓呼呼的冷風(fēng)卷進車內(nèi)。

    九萬說得不對，他不是仗義，他和犬牙甚至算不上是朋友，更不用說彼此之間有什么友誼之類的東西。他只是把犬牙也當(dāng)成一條人命而已，就像當(dāng)時他不忍心干掉那些戰(zhàn)俘時的心情一樣。

    第181章

    黑石坐在蛇老板的車里，一路駛回了自己的公寓。

    下車之后，幾名保鏢跟上來，試圖跟著他倆進去，老蛇則讓他們停下。

    那些人非常猶豫，他們看得出黑石的危險性，而一旦兩人談崩，老板根本敵不過黑石。

    但老蛇還是堅持，擺擺手說，“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坐早機回去。”

    其實老蛇不是沒看出黑石的反叛，他也知道這個已經(jīng)從軍人變成殺手的家伙有強的戰(zhàn)斗力?？伤匀徊辉敢庾寗e人參與到他和黑石的矛盾中，無論最終結(jié)果如何，他都想獨自面對。

    整個過程黑石都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自己的公寓里是不是已經(jīng)安插了另外的殺手，就像當(dāng)年他站在門板后，等著老蛇點點頭，就拔槍出來干掉小張一樣。

    所以在進門前他還瞥了臥室一眼，但老蛇直截了當(dāng)?shù)氐馈皼]有別人，你不用擔(dān)心。”

    黑石仍然不吭聲，他看著老蛇在沙發(fā)坐下，再把桌面滿滿的一盒煙灰煙蒂倒掉。煙缸旁邊還有一把水果刀和削了幾片的蘋果，那是今天早上黑石吃剩下的，還來不及收拾。

    老蛇也不介意，讓黑石拿兩個杯子過來，他想喝兩杯，聊一聊。

    黑石心說還有什么可聊的，他現(xiàn)在算是人贓并獲，身上沒槍，外頭還有老蛇的人。即便他想逃，估計還真是插上翅膀才能飛走。

    于是他照老蛇說的做，一人一杯酒滿上，再自顧自地點燃一根煙。

    老蛇整理了一下心情，問，“我對你不好嗎？”

    “好?！焙谑卮鸬煤芨纱?。

    這句話不是違心的，他現(xiàn)在的身家和地位大部分是拜老蛇所賜。哪怕他面前的這一瓶紅酒，都他媽是老蛇上一回給他拿來的。

    老蛇說這酒年份和產(chǎn)地都好，自己喝了一瓶，拿一瓶也讓黑石嘗嘗。但其實黑石根本嘗不出什么名堂，即便已經(jīng)隨老蛇喝過很多紅酒，他還是更喜歡高度的白酒。

    用量少，見效快，這些都是黑石喜歡的屬性。

    “那你……是有別的新歡了嗎？比如……黑羽？”老蛇又問。

    “沒有?！焙谑俅胃纱嗟鼗卮稹?/br>
    這一點他也沒有說謊，他努力過，但他實在沒法再找到當(dāng)初對黑羽的純粹的感情。不僅是黑羽，對其他人也一樣。

    這些年來關(guān)于愛情這方面的感受似乎都被老蛇霸占了，使得黑石越來越無法觸摸愛情的模樣，越來越感覺不出什么是愛情，自然也談不上什么另覓新歡。

    老蛇笑了，他呼出一大口煙氣，長長地嘆息，終于把話題扯到了正事上——“那你告訴我，你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這個問題，黑石沒有回答。

    老蛇等了一會，見著黑石沒反應(yīng)，又道，“你說你沒有愛上別人，我對你又足夠好，那我大膽地推測你仍然是喜歡我的，所以我想不明白，你背叛我的意義何在。”

    黑石夾煙的手抖了一下，煙灰有一點點落到玻璃桌面。他凝視著煙灰片刻，用另一邊手擦掉，咬了咬牙，抬起頭看著老蛇，“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