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人妖？呵呵……非男非女的人妖……

    陳全不愿相信。

    老先生并不能體會陳全此刻內(nèi)心的滔天巨浪，只是道：“人妖和陰陽人是不同的。人妖可以說是通過手術(shù)和服用雌激素發(fā)育的變態(tài)男性，雖仍然是‘男人’，但他們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生育能力。陰陽人不同，陰陽人是天生的雌雄同體人?！?/br>
    在醫(yī)學(xué)上，陰陽人是胚胎發(fā)育期間分化異常導(dǎo)致的兩/性畸形，這其實是一種先天性疾病。

    “鄙人已經(jīng)和陳先生說過，我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孩子，而只有陰陽人才有可能懷孕生育?！?/br>
    “你們可以找女人！”要孩子？女人才應(yīng)該是生孩子的那個不是嗎？退一萬步說，現(xiàn)在不是還有那什么試管嬰兒、代孕嗎？為什么要是他？！陳全覺得自己的三觀都受到了嚴重的沖擊。

    看著壓抑著歇斯底里的男人，老先生再次上下打量一遍對面的年輕人，身軀修長挺拔，雖然稱不上粗獷偉岸，但絕不纖細。從外邊看，并非雌雄莫辯，在他身上也找不到半分女人的那份輕盈、嬌媚。這是一個健朗帥氣的男青年，十足十的男人。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男人竟然是陰陽人。

    “陳先生家里出事，這也并非你我所愿，只是如今面前既然有這個機會，陳先生又為何要猶豫？鄙人并非有意為難陳先生，這只是一樁各取所需的交易，不僅能解陳先生的燃眉之急，而且陳先生事后也會得到一筆豐厚報酬？”一步步緊逼，一步步利誘，不會有半點仁慈同情，一點點摧殘人類心底那層薄薄的頑固，直到土崩瓦解，舉手投降。

    陳全此刻的內(nèi)心十分混亂掙扎，腦袋里像是有兩道來自天堂地獄的聲音在撕扯著他。天使說，答應(yīng)吧，那是你父親，你最親的親人，你要救他，這可不是一筆小錢，有了這錢你那危在旦夕的父親就有救了，答應(yīng)吧答應(yīng)吧……惡魔說，少天真了，你以為世上真有天上掉餡餅的事？你難道還真相信自己是什么“陰陽人”？能像女人那樣懷孕生子？這人就是一個趁火打劫的騙子，騙財騙色……

    ……

    陳全獨自開著車，行駛在蓉城蜿蜒長長的路上，霓虹忽明忽暗，跳動著薄光。不時與身旁的車身擦身而過，瞬間淹沒于火柴盒子大小的車流中。

    如此微小、渺茫。

    陳全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如同握著開啟天堂與地獄的鑰匙，他目光直直看向前方，瞳膜上映著跳動的光火，五彩繽紛。

    那是他的童年時光，是被小心保存在內(nèi)心深處彌足珍貴的溫暖……

    陳志華的頭痛病三番五次的復(fù)發(fā)，每次都痛不欲生，恨不得拿刀狠狠劈開，剜出里面的毒瘤再狠狠地踩至腳底下，讓它再也不能囂張。

    外面的欠債還沒還清，家里也沒錢了，交不出住院費，更別說醫(yī)藥費，醫(yī)院是肯定不會收他們。有錢看病，沒錢等死，醫(yī)院不是慈善機構(gòu)。

    陳家只能把陳志華從醫(yī)院接回來，在家調(diào)養(yǎng)，抑或等死。醫(yī)院不開藥，陳家只能去鎮(zhèn)上診所買鎮(zhèn)痛藥。普通鎮(zhèn)痛藥已經(jīng)不管用了，醫(yī)生告訴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注射嗎啡，這是一種毒品，弊大于利，不能多用，要是這個都不管用了，你們就準備后事吧。

    有一次，陳志華在清醒時對蔣云英說，英子，對不起，放手吧。

    他是真的很痛，很痛很痛，痛入骨髓，痛徹心扉。

    患癌癥的大多數(shù)人，其實并非能完全感受這個病最后如何如何，因為很多人根本就熬不到那個時候，在此之前，已經(jīng)被活活折磨死了。

    其實痛入骨髓的又何止陳志華一人。盡管我們不能感同身受，但我們骨rou相連，血脈至親，是家人，你痛，我們更痛。

    ……

    ……

    賀琛林最近感覺有些郁悶，撥了撥眼鏡，深深嘆息一聲。

    一旁身穿白色護士服的女孩悄悄抬眼，見窗前那人正單手背后，仰頭四十五度作憂郁狀，英俊帥氣，不由咽了咽口水。

    “賀主任是有什么心事嗎？”

    賀琛林憂郁轉(zhuǎn)頭，又憂郁開口：“小姚，我心口痛。”說著，還拿雙手捧胸，作西施捧胸狀。

    小姚姑娘再咽口水，斟酌開口：“賀主任為什么會心痛??？”

    賀琛林白了小姚姑娘一眼，一副怎么連這都不懂的無語表情，小姚姑娘受到賀主任的暗示，當(dāng)即福至心靈：“是因為彥先生不在嗎？”

    不知是不是錯覺，小姚覺得自己在說出某人名字的時候，眼前賀主任渾身的氣場都不對了，若是放在動漫里面，能看見賀主任身后瞬間燃起熊熊火焰。

    “別跟老子提他！”賀琛林咬牙切齒。

    果然猜中了……小姚抹抹額頭并不存在的汗水，每次提到彥先生，賀主任總會炸，屢試不爽。

    “那個……”主任辦公室門口探進一顆小腦袋，顯然是感受到某人的火氣，有些小心開口，“主任，您約的客人到了?！?/br>
    這里是蓉城最大的醫(yī)院，錦華醫(yī)院。

    過去陳全只聽說過這里，并未來過，亦不了解錦華。比如這里并非完全像外人所知的那樣只是醫(yī)院，它其實還是一個研究基地。

    “陸管家，小賀等您很久啦?！辟R琛林來到接待室，笑瞇瞇的打招呼。

    陸管家干瘦的面皮扯出波紋：“小賀，好久不見了，最近都不見你來家里，就我一老頭子，孤零零的?！?/br>
    賀琛林：“這不是醫(yī)院里忙呢，空了我一定去！東棠和小晞沒在家陪您呢？”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陸先生總是太忙，哪有空閑陪我這老頭子，倒是陸晞那小子，都大半年沒回國了，也不知道他在國外瞎搞什么，以后碰見你給我說說他。”陸晞是陸管家的兒子。

    “哈哈，這我可不敢，小晞最聽東棠的，讓東棠說說。”賀琛林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是揣著惡作劇的心態(tài)，陸東棠那人，你能讓他多說一句話都是你的能耐，實在難以想象他失控破口大罵的的情形。他不會責(zé)罵你，只會滅了你，就是這么簡單直接。

    陸氏集團，是一個傳奇。陸氏集團的東家陸東棠，更是一個奇跡。陸先生這三個字，飽含的不僅僅是尊敬，更多的是一種威望，一種敬畏，是一道禁門。陸先生的心思最好不要猜，這是大家的共識。

    陳全沉默地在一旁聽著倆人的閑談，他對這些不感興趣，也不想了解，沒心情。

    “就是這位？”何時談話扯到自己身上，陳全回了神，繼續(xù)沉默。

    賀琛林繞著陳全走了一圈，明亮的眼神像X光一樣掃射至身上，肆無忌憚，讓陳全感到非常不自在。

    “對，”陸管家朝陳全這邊點點頭，說，“盡快。”

    賀琛林示意知道，他是知道陸家在尋找陰陽人的事，沒想到這千萬分之一的可能竟然發(fā)生了，就在眼前。

    該說這人幸運至極還是倒霉透頂？

    誰知道呢。

    但有一點很清楚，如果一切順利，這人將會產(chǎn)下陸氏集團的繼承人。

    隨后，陳全在賀琛林帶領(lǐng)下來到一間滿是檢查儀器的房間，墻壁雪白，儀器泛著冰冷寒光，向他發(fā)射出一道道尖銳之光。

    “脫吧?！辟R琛林冷冷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