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問問陳辰的意思吧。焦誓本來想這么回答，可是看到她一臉期待的樣子，又想起陳辰說的以后不和他一起回家，就說：“好吧?！?/br>
    第27章

    焦誓那天走回家時，天色已經(jīng)有些黑了, 他懵懵懂懂地想著：從三個人一起回家變成兩個人一起回家，就是談戀愛了嗎？他喜歡和陳倩聊天，有很多話題, 這就是談戀愛了嗎？還是要陳辰的漫畫里那種才叫談戀愛呢？

    焦誓弄不明白, 他只是覺得自己絕對不會也不敢對女孩子那么做, 所以他的談戀愛大概就是前者了吧。

    近期每天早晨都會有晨勃，他看了些生理衛(wèi)生的書, 也無可奈何, 這就是青春期，也沒什么辦法。書上說最好不要手/yin，他也不知道怎么手/yin, 只能等這種生理現(xiàn)象自己消下去了。

    可是前一種談戀愛，牽牽手也是可以的吧。不過牽手到底有什么好的呢？焦誓用自己的左手牽了自己的右手，心下一片坦然，不由笑了起來。

    他沒有花過多的心思在這上面，他反而總是想著書包里那一套衣服該怎么拿給何春生——何春生肯定會來考試的，焦誓就是這么相信著, 那個時候再拿給他吧。

    也許又會讓他發(fā)愣吧？焦誓輕輕嘆了一口氣。想到何春生的表情, 焦誓覺得有些不安起來。這種不安爬滿了他的心口, 以至于有些疼痛了。

    考試的那幾天，何春生果然如約來到了學(xué)校。焦誓猶猶豫豫, 總覺得不是時機(jī)，直到考完試那一天, 陳倩說想和他去逛逛街，焦誓才終于下定了決心。他對陳倩說：“你等我一下，我回教室，拿個東西給我同學(xué)?！?/br>
    他剛才出來時，何春生并沒有離開座位，看起來也不會立刻離開。焦誓匆匆忙忙地回到教室，果然，教室里只剩何春生一個人了。

    這樣最好，如果在被別人看見了，何春生說不定會惱羞成怒。

    可是焦誓完全沒有想到，何春生的反應(yīng)會那么大。直到被他推在地上時，焦誓都是糊涂的。但當(dāng)他感覺到手臂的疼痛，看見何春生欲言又止的表情時，他忽然懂了，他傷害到何春生的自尊心了，再一次。

    “這是林老師讓我給你的。”手臂雖疼，焦誓還是勉力扯了個謊。

    何春生顯然看穿了他的謊言，他說：“我不要，我會去掙錢，你給我的錢，我也會還——你用不著可憐我。”

    何春生的表情應(yīng)該是冷漠的，焦誓以為他是要轉(zhuǎn)頭就走，但他并沒有。

    何春生蹲下來，輕輕地把手扣住了焦誓的胳膊，把焦誓從地上拉起來。他的動作那么輕柔，焦誓卻心煩意亂起來。他覺得何春生碰到的地方像是導(dǎo)了電，讓他極為不舒服。

    “我不是那個意思?！苯故恼Z無倫次。他不知道何春生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沒有看不起何春生，他沒有嘲笑他的意思，他只是想幫助他，和他成為朋友。

    “去醫(yī)務(wù)室擦一擦紫藥水吧?！焙未荷@么說。

    焦誓從沒聽見他那么柔軟的語氣，好像做了什么錯事，乞求原諒一般——何春生他做錯什么了？焦誓迷迷糊糊地想不起來，啊，對了，是傷口，何春生推了他。

    “沒那個必要。經(jīng)常要擦破皮的，隔天就好了。”焦誓說。說完之后又開始解釋衣服的來路，用盡他畢生說謊的最大能力，告訴何春生那件衣服是林老師給他的。

    何春生有沒有相信，焦誓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何春生抓著他的胳膊不放，他越來越慌張，只覺得胳膊好像不長在自己身上了。

    為什么呢？焦誓覺得一對著何春生，他的條理、他的語言能力都丟失了。他被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注視著，不但無地自容，而且自慚形穢。

    焦誓無比沮喪地離開了教室。就連和陳倩回家的那一路，他滿腦子都是何春生的眼睛。

    也許他不該再接近何春生了。焦誓暗下決心，他的行為在何春生看來那么高高在上，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和何春生交往下去——變成朋友的希望渺茫，不如，不如就是個普通同學(xué)吧。

    就像以前那個樣子，互相不理睬，互相不認(rèn)識，那不是挺好的嗎。

    如果他從來沒和何春生說過一句話，他們到畢業(yè)了也不認(rèn)識，畢業(yè)之后，何春生就像小學(xué)的那些同學(xué)一樣，沒過多久就記不得了，那樣最好了吧。

    可是，焦誓心里想，總有那么一兩個人，會叫人記在心上，很難忘記。

    焦誓已經(jīng)不記得什么時候得知自己暑假過后就要轉(zhuǎn)學(xué)到廈城去的事了。大約是在期末考試結(jié)束后不久。不知為什么，得知這個消息之后，他有些遺憾，但卻輕松起來——他要離開這里了，迫不得已地離開，所以誰也不能怪他做的任何決定了。

    所以，當(dāng)考試后第七天返校，林老師把何春生的暑假作業(yè)交給焦誓，讓他拿給何春生的時候，焦誓心里不再煩悶，只剩平靜了，他去對何春生說一聲再見，然后就不必再因為他煩惱了。

    他和陳倩在返校日見了一面，陳倩似乎不太高興，一路回家，她也不像往常那樣嘰嘰喳喳地說話了。焦誓問她：“你不開心嗎？”

    陳倩委屈地看了焦誓一眼，說：“我當(dāng)然不開心，你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我?！?/br>
    “你不是說你怕你爸爸mama聽到電話嗎？”焦誓語結(jié)，誠然他并沒有想到要打電話給陳倩，可是陳倩自己在暑假前說過這句話。

    “你可以在周一到周五早上十點(diǎn)多，他們上班的時候打呀?！标愘徽f。

    “那好。”焦誓想了想，還是告訴了陳倩，“我下學(xué)期要轉(zhuǎn)學(xué)去廈城了?！?/br>
    陳倩看著他，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焦誓一時不知所措，只能拿出書包里的紙巾遞給她，她哭了一會兒，說，“你怎么都不告訴我??！”

    “我也剛剛知道?！?/br>
    “那你去了廈城，會不會給我打電話？”

    “會?！贝蟾虐桑?/br>
    可能是得到了這樣的承諾，女孩不再哭泣了。焦誓忽然就心軟了，他想：陳倩真的喜歡我啊。

    被女孩喜歡，并沒有多么煩惱，就連分別在即，焦誓也不能感覺到痛苦。他覺得被喜歡大概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只是他沒有想到，他們的“戀愛”可能要隨著距離而消失了。

    焦誓已經(jīng)不記得他和陳倩的初次戀愛，卻永遠(yuǎn)不會忘記見到何春生的最后一面。那一天的任何一幕，都像用永不褪色的筆畫在了腦海當(dāng)中。以致于多年以后，他在大學(xué)校園里見到陳倩的同時，腦子里浮現(xiàn)的都是何春生藏著一簇火苗的眼睛。

    日漸成長的焦誓從各個渠道獲取性知識，以破解自己總是做的同一個和一位同性親密接觸的夢境。他做過性向測試量表，他是直男，他瀏覽過男性和女性、男性和男性的親密視頻，他對前者有反應(yīng)，對后者只有排斥。他在與陳倩交往之前，經(jīng)歷過兩任女友，當(dāng)然不再天真，都發(fā)生了性關(guān)系，他覺得自己并沒有什么不妥——他對女性才有反應(yīng)，毋庸置疑，他不是同性戀。

    甚至在大學(xué)時代，有位男性追求過他，他只覺得全身不舒服，完全不能產(chǎn)生任何感覺。

    可是夢境每每來臨，何春生都像當(dāng)日一樣，侵略著他的嘴唇，而他總是輕易地在這個夢境里遺／精。

    何春生像一個魔咒，焦誓越想忘記，越是忘不掉。到了最后，他死心地想：反正只是夢中的人，一生不會再見，做做這樣的夢，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吧。

    焦誓在上大學(xué)時，家境仍是好的，他穿得干凈，長得漂亮，個子很高。因為中學(xué)那件事之后，他羨慕那些有強(qiáng)壯體魄的男孩，也開始鍛煉身體，他的身材一直特別好。他非常吸引人，也和表白的女孩們談了戀愛，完成了每一個大學(xué)生都必經(jīng)的修行。

    陳倩是在大學(xué)三年級時在學(xué)校里碰見的焦誓，他們在異鄉(xiāng)認(rèn)出了彼此，在思鄉(xiāng)之情之下對著彼此傾訴，很快成為了人人羨慕的一對。

    第2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