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棲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張嘴道：“餓。”

    “今日在勤政殿用膳，”蕭世卿道，“膳食已備好，去吧?！?/br>
    趙棲問：“那丞相哥哥呢？”

    “要不要我陪你?！?/br>
    你都這么問了, 朕能說不要嘛?！耙?，哥哥?！?/br>
    蕭世卿頷首道：“你先去, 我晚些再來。”

    蕭世卿叫來江德海，讓他去加兩個菜。江德海應(yīng)道：“奴才這便去?！?/br>
    “還有一事。”

    “請丞相吩咐?！?/br>
    蕭世卿看了眼桌邊敲碗等飯吃的小皇帝，問：“方才賀長洲同皇上說了什么。”

    江德海為難道：“這……”

    蕭世卿笑了笑, “知道你對皇上忠心，但本相問的也不是什么機(jī)密之事。你不說，我也有別的方法知道?！?/br>
    “那是那是?！苯潞Ｄ税烟摵?，“回丞相，奴才回雍華宮的時候，皇上正發(fā)著大火，要把賀小將軍攆出去不說，還收回了賀小將軍自由出入皇宮之權(quán)?！?/br>
    陌生的煩躁感再次襲來，蕭世卿沉聲道：“知道了?！?/br>
    雖然是蕭世卿命人備的菜，但每一道都是趙棲喜歡的。趙棲吃得很暢快，蕭世卿沒怎么動筷子，酒卻喝了不少。

    等趙棲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筷子，蕭世卿身上已染上了酒氣，但看向趙棲的眼神還是清明的。

    趙棲頂著他的審視的目光，心里直發(fā)虛，起身道：“朕吃完了，就先……”

    蕭世卿放下酒杯，“坐著?！?/br>
    “?。俊?/br>
    “我讓你坐著?！?/br>
    趙棲只好坐了回去，“哥哥還有什么事嗎？”

    蕭世卿指尖敲打著桌案，縱是默不作聲，也能讓人察覺到他此時心情甚至不爽。良久，他才開口道：“賀長洲是奉我之命，刻意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br>
    趙棲低著頭，小聲道：“朕知道?！?/br>
    “沐陽山一案，我以天子為誘餌，引蛇出洞。”

    趙棲的聲音更小了，“嗯。”

    “我的所作所為，比賀長洲過分?jǐn)?shù)倍，你為何不氣？”他以為趙棲會生氣，他也做好了承受怒火的準(zhǔn)備。

    也許小皇帝會沖他大吼大叫，會哭著罵他是混蛋，會幾天幾夜不理他……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小皇帝鎮(zhèn)定自若，善解人意，一點都沒有生他的氣。這種冷靜，理解讓他心緒大亂，險些失控。

    可小皇帝還是笑嘻嘻地跟他說：“朕說好幾遍了，朕不怪你，真的。”

    蕭世卿“呵”地一聲冷笑，酒杯被他重重地摔在桌案上，發(fā)出的聲響讓在場之人均是一震，但他的聲音卻放得很輕，帶著再明顯不過的嘲諷：“皇上對我還真是言聽計從啊?！?/br>
    趙棲茫然地喚他：“哥哥？”

    “如果我讓你繼續(xù)把賀長洲留在身邊，讓他監(jiān)視你的一舉一動，你想必也愿意？”

    趙棲愣愣地看著蕭世卿，全然不知道他怒從何來。一股無名火蹭地冒上心頭，他對蕭世卿是伏低做小，一忍再忍，就差跪在地上喊爸爸了，蕭世卿還想怎樣？！

    趙棲霍地站起身，“那朕走了，再見?！?/br>
    “去哪？”

    “聽丞相哥哥的話，去找賀長洲啊。”趙棲木然道，“然后和他時刻不分離，晚上還睡一起，這樣丞相哥哥就能知曉朕的一舉一動了，多好?！?/br>
    蕭世卿扣住趙棲的手腕，“你敢？”

    趙棲都要氣笑了，“不是你把賀長洲放到朕的身邊的嗎？朕這么做不是合了你的心意了嗎！”

    蕭世卿手上的力度加大了幾分，“過去便算了。可日后，你要是敢和別的男人形影不離，同床共枕……”

    趙棲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正面和蕭世卿剛了起來，“蕭丞相管天管地，還要管朕和誰睡覺不成！”

    “不錯?！?/br>
    ……他點頭了，他居然點頭了！蕭世卿連這都管，怎么還讓賀長洲把他給睡了呢！他在床上被人艸哭的時候，蕭世卿人又在哪里！

    想到這里，趙棲理直氣壯道：“你根本管不住。”

    蕭世卿微微一笑，“我們可以試試。”

    “報——”一內(nèi)官火急火燎地跑了進(jìn)來，“皇上，丞相，西州八百里急報?！?/br>
    蕭世卿再如何也不會置國事不顧，他松開手，道：“呈上來。”

    蕭世卿看完急報后，臉色越發(fā)不虞，“西夏三日前越過國境，進(jìn)犯西州邊陲良安，匯坊二縣，搶奪牛羊馬匹，金銀綢緞無數(shù)?！?/br>
    趙棲一聽，立刻把剛才那點破事拋到了腦后，“老百姓有傷亡嗎？”

    “死者數(shù)十人，傷者百余人?！?/br>
    “豈有此理！”趙棲恨得牙癢癢，“這還未到七日之限呢！丞相哥哥，咱們打回去吧，調(diào)集十萬精銳去西夏，直取他們都城！”

    蕭世卿道：“戰(zhàn)機(jī)未到，皇上別意氣用事?！?/br>
    “那什么時候才到？！”趙棲義憤填膺道，“等他們把整個西州攻占下來？”

    “西夏只是搶奪錢財，并未占城，無非是想向大靖施以壓力。等案子破了，他們自會退兵。”

    “那西州的老百姓就白死了嗎！”

    蕭世卿倒了杯茶，遞給趙棲，“自古以來，打仗打的不是兵力，而是民力。國富民安，糧草充足，三軍出戰(zhàn)方能無后顧之憂?！?/br>
    趙棲捧著茶盞，語氣中透露著貧窮，“說到底就是國庫沒錢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