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鈺看到了，撲哧笑出來，盯著他的眼，戲謔道：“你的腳碰不到地呢?！?/br>
    鹿今臉皮兒薄，不禁說，最討厭拿身高說話，瞇著眼瞪他：“閉嘴?！?/br>
    傅鈺笑，“哈哈哈……”

    走進(jìn)超市，鹿今直奔生活用品貨，抓了幾袋鹽就起身，走到第二排貨架時，看到傅鈺懷里一堆吃的。

    鹿今問：“你沒吃飯嗎？”

    傅鈺慵懶道：“吃了，沒飽，我在長個兒?！?/br>
    說完還故意挺直身板，然后低下視線，得意地看著他。

    鹿今轉(zhuǎn)身走到收銀臺，一邊掏錢一邊說：“你不該長個兒，應(yīng)該長長腦子。”

    傅鈺：“……”

    超市老板笑而不語，聽著他倆斗嘴，圖個趣兒。

    剛踏出門，傅鈺手一勾，摟過他的脖子，“你這張嘴呀……”

    鹿今老實回答：“我說的是真的?！?/br>
    得，又肯定一遍。

    傅鈺嘆氣，有的時候，這家伙老實過頭，他不要面子啊。

    回到小區(qū)，傅鈺雙腳踩地停下車，想起出去前發(fā)生的笑話，唇角控制不住地上翹，于是回頭問道：“周末補(bǔ)課嗎？鹿老師?！?/br>
    鹿老師？

    鹿今眼皮一沉，打了一個哈欠，說：“今天就休息吧。”

    “成。”傅鈺回應(yīng)的干脆，“不過，你要做什么？”

    “看書?！?/br>
    “……”

    傅鈺嘴角抽搐，“你能不能活得有趣點?！?/br>
    鹿今抬眸，“你能不能活得平凡點?！?/br>
    這一次，打平。

    周末，傅鈺在鹿今那補(bǔ)了一天，被盯著把作業(yè)完成了，看得出他有一點兒進(jìn)步，鹿今覺得自己沒白忙乎，表情略帶欣慰地點點頭。

    傅鈺打小就沒這么認(rèn)真做過作業(yè)，經(jīng)常連玩帶鬧，寫十分鐘玩一個小時。哪像現(xiàn)在一坐就是倆仨小時，屁股都坐木了。

    還有他那些書啊本啊，用老沙的話說，比你臉都干凈?？墒悄盟麤]辦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便他了。

    至于為什么沒有開除，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學(xué)校有人。校長姓跟他媽一個姓，傅鈺的親舅舅。校長對他這個侄子那是相當(dāng)寵愛，甚至比自己親生孩子還嬌縱，所以他的長發(fā)從初一留到初三，至今還安穩(wěn)地長在頭上。

    即便如此，老沙還是三天兩頭兒說他頭發(fā)，傅鈺耳膜快磨出厚厚的繭子，聽完后依舊我行我素。任何需要注意儀容儀表的場合，他從未參加過，不是躲在教室就是藏在廁所。還有一次他躲到校長室，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老沙找了他一下午，看到他從校長室出來，那張臉憋成了豬肝色。

    事后讓他寫檢討，結(jié)果糊弄寫了一百來字，校長不僅沒說還把他夸了，說什么字寫的不錯。

    重點是字？

    經(jīng)由其他老師無意間的提醒，老沙終于弄清這里面的事，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校長和學(xué)生，是舅舅和外甥。至于那個同姓的傅主任，和傅鈺壓根沒關(guān)系，是他妄自揣測給誤會了。

    接下來該怎么做他懂了。

    每周一檢查，初三一班門口準(zhǔn)時出現(xiàn)的幾個對話。

    “傅鈺，你那一頭亂毛還不剪！”

    “傅鈺，你身上校服呢！”

    “傅鈺，你滾進(jìn)去！升旗的時候別出來，寫檢查！三千字！”

    所以周一的升國旗儀式，三一班人從沒來沒齊過。

    一根筋的老沙就愛死較真，他注意到傅鈺和班長好像關(guān)系很好，開家長會的時候和鹿今mama打聽了一下，得知孩子們的家長是老朋友。

    于是他決定從鹿今身上下手，最后一節(jié)課臨打鈴前把他叫出來，讓他幫自己勸說傅鈺剪頭發(fā)。

    鹿今以為他要說什么重要的事，手摸著校服褲子準(zhǔn)備掏出小本本，還有筆沒拿出來，聽到他的話立刻停止，然后拿出手，微皺了下眉毛，語氣有些無奈：“老師，您還不放棄。”

    “當(dāng)然啊，一天沒畢業(yè)就要按照規(guī)定走?！崩仙澄⑽⑼ζ鹧?，義正言辭地說，“鹿今啊，你是咱班的副班長，要幫老師多分擔(dān)啊?！?/br>
    鹿今面色一淡，有些猶豫地說道：“我可以說，但是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br>
    “沒事，你盡管說，不管用我繼續(xù)說?！?/br>
    “……”何必呢。

    雖然心存著異議，但是太老實，他順從地點了頭。

    回去后，鹿今將話如實傳達(dá)，一字不落，傅鈺聽了立刻吹頭發(fā)瞪眼。

    “嘿呦，老沙頭瘋了吧，還拿你當(dāng)槍使，真行啊，呵。”

    “你剪不剪？一句話?！甭菇癫辉嘎犓麖U話。

    “不剪，兩個字。”傅鈺一臉堅定。

    鹿今望著他喔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身走起來。

    走到惠新街，他們碰到了幾個人，為首的是這幾天請病假的師含笑，還有兩個不太熟悉的隔壁班同學(xué)。

    師含笑看到了他，正處于變聲期的公鴨嗓隔著馬路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