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于休休生起氣來，表情夸張，眉頭揪住，像個可憐巴巴的受氣包在發(fā)狠，看不出兇狠，反而有奶萌的可愛。

    “二位，我想申請說個話?！庇诩抑夼e起手，瞥了一眼渣姐，準(zhǔn)備挺身而出，為渣姐正名。

    “你們別被她嚇住了。這個小jiejie平常沒這么暴力的，很溫柔，很可愛?！庇诩抑扪凵駥?zhǔn)霍仲南，心里大喊快把欺負(fù)我的jiejie帶走，臉上一本正經(jīng)。

    “她最近接了單業(yè)務(wù)，第一次上手，比較激動，別介意啊。”

    ？？？

    霍仲南沒什么表情，鐘霖卻看出點(diǎn)門道。

    上次就覺得于家人不對勁，這回算是明白了，敢情于家這么熱情似火，是想把他們家女兒塞給他們老板的意思？

    呵呵呵。

    于休休人是不錯，

    但是于家人這個想法就是個死亡坑，注定會灰頭土臉的！

    “我不介意?！被糁倌洗瓜卵燮ぃ荒樐魂P(guān)心。

    于家洲一看，完了。

    渣姐把形象破壞完了，還怎么追人家？

    又怎么嫁得出去？

    她不嫁出去，他怎么做暴發(fā)戶家最受寵的孩子？

    于家洲腦子轉(zhuǎn)得快，馬上搜索于休休的若干優(yōu)點(diǎn)準(zhǔn)備為jiejie加分。

    “鐘經(jīng)理，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我姐……我這個小jiejie，人很好的。上個月，她為了送一個迷路的老太太回家，穿著高跟鞋陪人家轉(zhuǎn)悠了兩個小時，腳都磨出了水泡……最后雖然把人送錯了，但心地是真的好善良。”

    鐘霖：……

    在準(zhǔn)備和大禹合作前，鐘霖私底下就調(diào)查過于家人的情況。于家小兒子讀書不好，好逸惡勞，簡直就是不學(xué)無術(shù)的反面青少年代表?？墒?，接觸下來他就發(fā)現(xiàn)，于家洲有禮貌，看似不著調(diào)，其實(shí)有分寸。

    最關(guān)鍵，他們感情都很好，都會為家人著想。

    于家人，個個都是寶藏。

    “不好意思?！庇谛菪輶炝穗娫挘幻牖謴?fù)笑臉，就像剛才那個氣得暴走的女孩兒不是她一樣，“請大家忽略我這張為了金錢而變得丑陋的臉，繼續(xù)投入柴火雞的懷抱吧?！?/br>
    霍仲南皺皺眉。

    鐘霖瞧見，馬上替老板問：“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于休休笑盈盈地?fù)u頭，“沒事?！?/br>
    胡靜雨打電話來說，她老公有了小三，出軌了，那套房子她不裝了。

    可是她不裝，于休休卻“裝”得好苦。

    她忍得十分艱難才沒有告訴胡靜雨，那天量房子的時候，那個男人背著她接電話時，曾一口一個老婆。說不定，她自己才是小三。

    不過，從胡靜雨的哭訴中，于休休確定她不知道那男人有老婆或者有別的小四小五——

    要不然，都到這地步了，她還在糾結(jié)人家愛不愛她要不要分手的問題，而不是糾結(jié)那個男人為什么要收回送她的房子，而她要不要還這么現(xiàn)實(shí)的問題——

    “可憐我辛苦一天的方案，就這樣雞飛蛋打了。唉，吃不起豬rou，單子也接不到，窮人的日子不好過呀?；仡^我得讓老板給我漲漲工資?！?/br>
    于休休說得認(rèn)真，

    要不是親弟弟，連于家洲都信了。

    “小jiejie，我回去就和我爸說，讓他給你漲漲漲?！彪m然渣姐渣了點(diǎn)，但渣姐遇到挫折，還是要安慰的，于家洲真誠地說：“你別難過。我明天就給你買一百斤豬rou。不，買一頭豬給你養(yǎng)?！?/br>
    于休休嗆住，“謝謝小少爺?！?/br>
    “……”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大多時候都是休休姐弟說，鐘霖配合，霍仲南偶爾插個話，沉默得十分沒有存在感。可就這么一個神奇的組合，居然相處得十分自在。

    柴火雞吃完，于休休去結(jié)賬才發(fā)現(xiàn)被鐘霖?fù)屜纫徊?，賬已經(jīng)結(jié)了，劉嬸說看他就不是差錢的人，她就收了。

    于休休很內(nèi)疚。

    走回來，臉上還有點(diǎn)不高興。

    “說了我們老板請你們吃飯的嘛，你們這是挑戰(zhàn)暴發(fā)戶的尊嚴(yán)，他會生氣的?！?/br>
    鐘霖：……

    于休休并不覺得自己說了多么驚世駭俗的話，眼皮抬抬，又看著霍仲南，“這次鐘霖請了客，下回是不是換你了？”

    霍仲南：……

    這頓剛放筷子，就預(yù)約下頓了？

    “最近比較忙，我們可能沒什么時間?！辩娏乜闯鲞@女孩子對老板有點(diǎn)意思，怕老板不懂得拒絕人，讓人家尷尬，搶先開了口……

    然而他聲音沒落下，就被自己老板打了臉。

    霍仲南：“可以。”

    鐘霖：……

    啐！

    他這個助理快要做不下去了。

    對面是于休休歡快的笑聲。二十來歲的女孩兒，還不懂得隱藏情緒，她的喜悅?cè)珜懺谀樕?，一雙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明亮得像要溢出水來，鮮活又靈動。

    這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他從沒在別的女孩子臉上見過。

    “太開心了呀。來，為我們下次見面碰一個?！庇谛菪菖e起杯子，挨個碰杯，然后一口喝光杯子里的白開水，看向鐘霖。

    “那天的事，我都忘記謝謝你了。因?yàn)槲也幌胨麄兂靶ξ依习?，只能拉你出來狐假虎威。你們老板知道這事嗎？，沒有為難你吧？”

    鐘霖：……

    沒有，一點(diǎn)都不為難。

    要不是老板點(diǎn)頭，他會做這么出格的事嗎？

    盛天的人事變動都是有嚴(yán)格程序的，這么瑪麗蘇的裝逼打臉劇情，換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所以，于休休謝錯人了。

    鐘霖尷尬：“沒事沒事，小事一樁?！?/br>
    于休休朝他一笑，末了又轉(zhuǎn)頭看著霍仲南，瞇起眼，表情復(fù)雜，“鐘南，你要好好干，爭取早日在公司混出頭……你看，你和鐘霖在一個辦公室，人家都不認(rèn)識你。”

    鐘霖：……

    他好想哭。

    要不是這女孩子說得認(rèn)真，他一定會覺得她是來打他臉的。這讓老板怎么下得來臺？會不會等會就讓他回家種紅薯？

    霍仲南嘴角微微抽搐，嗯一聲。

    “謝謝！我會好好混的?！?/br>
    鐘霖松口氣。

    看來不用種紅薯了。

    于休休語重心長：“我這么說，不是否定你的工作能力，而是覺得作為朋友，有必要提醒你。你這個人太悶了，不會好好說話，不善于溝通，這對你的工作肯定會有影響的。聽說大老板都喜歡溜須拍馬的人，你要學(xué)得圓滑一點(diǎn)才混得出頭——”

    鐘霖耳朵火辣辣的。

    一句“溜須拍馬”簡直振聾發(fā)聵，而且，好死不死，霍仲南還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復(fù)雜。他覺得可以開始準(zhǔn)備紅薯種子了。

    照這情形下去，分分鐘被于休休弄死……

    霍仲南：“你喜歡溜須拍馬的人？”

    于休休拼命搖頭，“我肯定不喜歡呀。但你們盛天老板那種渣老頭子，肯定喜歡。一般上了年紀(jì)的人，都這樣?！?/br>
    霍仲南：……

    鐘霖想死。

    雙十一快到了，多買點(diǎn)種子，除了紅薯，可能還得種點(diǎn)別的什么才能不餓肚子，吃得起豬rou。

    霍仲南：“你說得對。那個人確實(shí)不行?！?/br>
    “沒關(guān)系，再麻煩的人，我都搞得掂。鐘南，我?guī)湍悖A回老板的心?！庇谛菪萃蝗话咽謾C(jī)伸過來。屏幕上是一個熱情的二維碼，她的笑臉在頭像中間，像個小火球，散發(fā)著某種特殊的能量。

    “加我微信，疑難雜癥，一掃了之?！?/br>
    ……

    拿到了小哥哥的微信，于休休回去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起床，于家洲已經(jīng)上學(xué)去了，于大壯和苗芮在吃早飯。

    她打著呵欠走過去，“湯阿姨病得怎么樣？”

    于大壯搖頭，嘆息，再搖頭。

    于休休嚇一跳，“這就不行了？還能活幾天？”

    于大壯：“……”

    “我沒見到人?！庇诖髩褣吡伺畠阂谎?，目光有點(diǎn)熱辣辣的古怪，“只見到你唐叔叔，他說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沒有生命危險?！?/br>
    “哦?！庇谛菪莸皖^吃飯。

    “休休——”于大壯欲言又止。

    這在于家是不常見的事情，一般家人在一起，有什么就說什么了，很少有不能出口的話。

    苗芮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常，“老于，是不是姓唐的又給你吹什么耳邊風(fēng)了？”

    “嘿嘿！”于大壯笑起來，“知夫莫若妻啊?！?/br>
    “我告訴你啊，不論他說的什么，你都不許答應(yīng)?！?/br>
    “好的。”于大壯點(diǎn)點(diǎn)頭，“老唐上次介紹我的那款理財(cái)快到期了，收益還可以。他說可以追加一些，那我就不同意了，聽老婆的，全部贖回?！?/br>
    苗芮：“……”

    “就這個？”她不信。

    當(dāng)然不是。唐文驥還說到兩個小兒女的事，他很遺憾，說唐緒寧后悔了，愿意和休休重修舊好。于大壯當(dāng)時就告訴他，又不是什么值錢的古董，不用修了，壞了就壞了吧。

    只不過，女兒以前說唐緒寧長得好看，應(yīng)該是喜歡的，她本來想問問意見，可是老婆一吼——不敢了。

    “我今天去公司和盛天談合同，想問休休去不去？”

    苗芮不愿意一個人做米蟲：“她去干什么？”

    于大壯朝她擠眼睛：“她不是我的小助理嗎？多和盛天的優(yōu)秀年輕人接觸，是好事?！?/br>
    于休休：“我當(dāng)然是要去的。我說了要堅(jiān)持上班的啊。你們以為社會主義四好青年是這么容易被困難打倒的嗎？”

    說完，他耷拉下腦袋，灰溜溜地說了自己第一單生意搞砸的事。

    “爸爸，我覺得我不配得到那輛車了。要不，去退了吧？”

    “你不配誰配？”于大壯看她紅著的眼，眉毛一豎，“第一單生意死了，還有千千萬萬的生意站起來！提了車，出去做事大氣些，更好接單?！?/br>
    于休休燦爛一笑，“好的，謝謝爸爸。”

    于大壯：“……”

    他感覺自己被套路了，但是沒有證據(jù)。

    父子兩個一前一后進(jìn)入公司，于大壯上了樓，于休休正準(zhǔn)備去找謝米樂嘮五毛錢的嗑，電話響了。

    是個陌生的號碼。

    于休休接起來，甜甜地笑：“不買保險，不兼職刷單，不參與投資，家里沒人失蹤，沒人犯法需要逃匿，但可以接受一億以上的貸款，請問你是哪一位？”

    “……”

    電話那頭的人，久久才回神。

    “是于休休小姐嗎？我是凱利國際的設(shè)計(jì)總監(jiān)霍戈，想約個時間找你談?wù)?，可以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