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你就不怕麻煩嗎？吳桐這個人可不好搞？”謝米樂不贊同。

    “難道怕刺就不吃魚？”于休休笑：“我于休休出了名的能折騰，最不怕的就是麻煩。”

    謝米樂：“……”

    項目經(jīng)理是連接工人和裝修公司之間的橋梁，大多數(shù)情況下，工人不會和裝修公司直接對接，工程進(jìn)度都是通過項目經(jīng)理來推動，這個職務(wù)可以說是除了設(shè)計師外的又一個核心。

    當(dāng)然，項目經(jīng)理接私活，在行業(yè)里是普通現(xiàn)象。

    于休休花了三天時間了解行業(yè)內(nèi)項目經(jīng)理的資質(zhì)和口碑情況，最后看中了吳桐。

    可是，不論于休休怎么說，謝米樂仍然傾向于肥水不流外人田。

    “這樣的機(jī)會應(yīng)該培養(yǎng)我們公司的人，錢何必給別人賺？”

    于休休搖頭，“這個工地是我們的標(biāo)桿。砸了，大禹今后不要再想接到精品。搞好了，那就是行業(yè)先鋒，質(zhì)的改變和飛躍?！?/br>
    “大禹一開始的定位就是平民化。”

    “可現(xiàn)在這單，它就是高端精品化?！庇谛菪菘戳酥x米樂一眼，“畢紅葉的要求，沒一樣是便宜的。舉例，單就園子的涼亭，她要叫得上號的木匠大師手工雕刻。我了解了一下行情，大概一根柱子……造價就十萬吧?！?/br>
    就十萬吧……

    謝米樂說不上話了。

    確實，有大禹裝修以來，她們沒接過這樣的單。

    于休休：“經(jīng)驗的重要性，《賣油翁》已經(jīng)告訴我們了。施工和設(shè)計不同，設(shè)計需要創(chuàng)新，需要靈魂……但施工要技術(shù)，要熟練，要不出差錯。這種差錯，我們承擔(dān)不起?！?/br>
    謝米樂皺皺眉，“那要不要和于叔商量一下？就怕這部分開銷太大，到時候財務(wù)不批。”

    于休休：“如果施工不專業(yè)，造成的損失比找專業(yè)人才開銷大多了。老板不會連這點覺悟都沒有的。我找他談?！?/br>
    ……

    過兩天要去吃老村長的壽酒，苗芮今天又約了兩個閨蜜出去逛街，添置裝備。

    于是，她順手為老公和女兒買了一堆衣服，靴子，圍巾，帽子之類的生活用品。

    滿滿一車，李媽來回跑了五趟才拿完。

    “累死我了。”苗芮一邊揉胳膊，一邊瞪于大壯：“每次出門都要我來cao心，你就從來不管?！?/br>
    于大壯趕緊把她扶坐在沙發(fā)上，又是倒水又是捏肩膀，嘴里打著哈哈，“就我這鄉(xiāng)村十八線的品味，哪敢去買衣服？要不是我媳婦兒有眼光，能把我打扮得這么好看？我走出去能這么氣派嗎？”

    苗芮橫他一眼，哼聲。

    嘴里埋怨，心里早就樂開花。

    于休休早就習(xí)慣了父母這詭異的相處模式。

    爸爸能十年如一日地任由mama用她的奇葩審美折騰，現(xiàn)在還沒有反抗，她真心覺得爸爸為家庭付出太多。

    而苗女士的鄉(xiāng)村審美，哪怕已經(jīng)進(jìn)化到了用奢侈品來包裝的行例，但“財產(chǎn)氣粗”四個字，貫穿始終。

    于休休對她買的東西不感冒，沒去翻，而是坐到于大壯身邊吃水果。

    “爸，有個事情想跟你商量。工作上的。”

    工作？于大壯有點意外。

    這段日子，女兒的變化太大了。

    他猝不及防，“你說?！?/br>
    于休休把今天在公司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爸爸，你覺得我分析得對嗎？”

    “對對對，太對了。爸爸支持你?！?/br>
    于大壯一始既往向著女兒，又提了幾點建議，看于休休拿出本子，十分慎重地做工作筆記，愣了愣，突然有一點落寞。

    “閨女長大了，能力越來越強(qiáng)了，以后啊，就不需要爸爸了……”

    于休休：？？？

    難道這不是好事？

    哪有嫌女兒太能干的爸爸?。?/br>
    苗芮看她一眼，“就是。以前多乖啊，天天在家陪mama混吃混喝逛街購物美容護(hù)膚。唉，現(xiàn)在墮落成這樣……今天賣包的巧巧還說，她以為咱家公司倒閉了，休休天天在朋友圈發(fā)a貨?！?/br>
    于休休：……

    于大壯：“女兒高興就好。a貨怎么了？a貨也是有靈魂的。”

    苗芮哼聲，“鬼迷心竅。”

    于大壯嘿嘿笑，“當(dāng)年那個醫(yī)生送你金戒指金項鏈，你不也沒稀罕？我給你兩毛錢的假戒指，你開心得不得呢？”

    苗芮眼一翻，“金戒指金項鏈，老娘是那種目光短淺的人嗎？”

    “當(dāng)然不是。”于大壯笑呵呵的。

    苗芮伸出一只手，碩大的鉆戒在指上爍爍生光，她一邊欣賞一邊說：“老娘又不虛榮又不物質(zhì)，看上的是你這個人……這就叫，戰(zhàn)略眼光，長線投資。你就是有福氣的人，早晚會發(fā)家的?！?/br>
    于大壯：“這哪是我的福氣？全靠夫人教導(dǎo)得好。這些年要不是你管著我，我還不知道在哪兒討飯呢。”

    苗芮：“那你還不對我好點？”

    于大壯一臉慚愧：“休她娘，我錯了。以后，我一定加倍的好，加倍的好?！?/br>
    聽到老爸老媽的對話，于休休很想翻白眼。

    這世上大概只有爸爸能這么寵著mama了，大概也只有mama一個人覺得爸爸在寵妻之路上還有進(jìn)步空間，需要時時鞭策和打磨……

    “休休，我給你買了耳環(huán)?！?/br>
    說到買的東西，苗芮又興奮起來。

    她把購物袋拆開，拿出一個首飾盒，遞給于休休，“打開看看，可洋氣了?！?/br>
    于休休對她的話表示懷疑。

    但打開一看，她覺得誤會mama了。

    ——她不是沒審美，而是根本性地突破了審美這種庸俗的定位。

    兩只耳環(huán)，都是字符。

    一個字是“發(fā)”，一個字是“財”。

    苗芮又從另外一個首飾盒里，拿出一對姊妹耳環(huán)，“你脖子長，戴發(fā)財好看。我這個是暴富。看看，是不是相當(dāng)洋氣？”

    一個發(fā)財。

    一個暴富。

    真的好不虛榮好不物質(zhì)。

    她拎著耳環(huán)比劃，“好看嗎好看嗎？”

    于休休無言以對。

    于大壯一臉真誠，拼命點頭，“洋氣洋氣。咱們于家人的氣質(zhì)，馬上就出來了。戴上，戴上，回頭你們母女倆一起，保管驚艷四座?！?/br>
    “那是當(dāng)然?！泵畿堑靡庋笱螅骸翱?，戴上試試，看怎么配衣服?！?/br>
    于休休拿著“發(fā)財”耳環(huán)，瑟瑟發(fā)抖。

    “mama，你確定這不是淘寶25元一對的那種？”

    “當(dāng)然不是?！泵畿悄弥Я艘幌拢澳阍囋?，真金。mama專門定制的。咱們暴發(fā)戶，要的就是定制款的感覺?！?/br>
    于休休抽氣：“那渣弟呢，你沒有給他買點什么？”

    苗芮皺著眉頭，“臭小子叛逆期有點長，從9歲一直叛到現(xiàn)在，天天和我做對，我懶得跟他買?！?/br>
    “……”

    于休休明白了。

    “渣弟才是親生的，你從來不去霍霍他。”

    苗芮一個轉(zhuǎn)身，又拿出一對寶貝，“我有給他定制了兩個皮帶扣，你們看看?！?/br>
    于休休瞪大眼。

    金色的皮帶扣上，也鍍著字。

    “左清華，右北大。我真是為他cao碎了心?！泵畿切Σ[瞇地收起來，“看他造化吧，考上哪個用哪個?！?/br>
    于休休：“……”

    九點半，于家洲下了晚自習(xí)回來，看到兩個皮帶扣，震驚得合不上嘴。

    “老媽終于對我下手了？呵！這是逼得我不去讀清華北大的意思？好，我如她所愿?！?/br>
    于休休：“……醒醒?！?/br>
    ~~

    第二天上班，于休休向小組成員傳達(dá)了老板的意思，馬上就著手準(zhǔn)備。

    小公司有小公司的好處，程序簡單，辦公效率快，上面拍了板，下面就可以開展工作。

    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大單子，吳桐接到于休休拋出的橄欖枝，與大禹一拍即合，馬上驅(qū)車來公司簽了轉(zhuǎn)包合同。

    這是于休休促成的第一個項目。

    她十分振奮，下午又單獨去見了一個客戶，不到兩個小時，客戶就有了簽約意向。

    客戶說，于休休身上的自信和陽光感染了他，相信她一定能把自己的第一套房子打造得足夠溫馨。

    于休休一個開心，就給了人家七五折。

    謝米樂又好笑又好氣，“獵鷹的，被鷹啄了眼?！?/br>
    于休休不以為然，“我讓張經(jīng)理核算過了，又不是沒有利潤。薄利多銷，打開市場，累積客源。我這叫……戰(zhàn)略眼光，長線投資?！?/br>
    謝米樂看她坐在電腦前，將鍵盤響得噼里啪啦，愣了好一會。

    “休休，你變了?！?/br>
    于休休一頓，回頭看她，“是的，我要做社會義義四好女青年。謝小姐，請不要阻止我進(jìn)步?！?/br>
    謝米樂：“……”

    于休休：“我要賺錢。憑本事給哥哥買東西?！?/br>
    謝米樂失笑，搖搖頭。

    臨走，她又問，“你問問鐘南，他那些a貨哪兒買的??？把賣家推送給我，或者鏈接，謝謝！”

    于休休擠眼睛，“沒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