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真就開車去找了傅慎行。傅慎行正在開視頻會議，秘書小姐瞧著日程安排上并無和小五見面這一項，只客氣地請了小五在會客室里等待，直等會議結(jié)束了，這才向傅慎行請示是否見小五。

    由于傅氏在東南亞上的新項目突然出現(xiàn)了狀況，傅慎行本就排得緊緊的日程又添了幾項，密得都要插不進(jìn)針去。一聽小五找來，傅慎行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沒空見，正想要說叫他有事去找阿江談，不知怎地想到了何妍身上，這才吩咐秘書讓小五進(jìn)來，又和嚴(yán)助說道：“你先下去等我，我十分鐘后出去?！?/br>
    小五在傅慎行辦公室門外和嚴(yán)助走了個碰頭，擦肩而過的時候，嚴(yán)助瞥了他一眼，本是無意，可眼神里不經(jīng)意間透出的幾分輕視，卻叫小五心頭極不舒服。不過，也只是一皺眉頭的功夫，等推開門的時候，小五臉上就又掛上了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θ荨?/br>
    “行哥。”他打招呼，不等傅慎行發(fā)話，就很隨意地坐到了轉(zhuǎn)椅上，笑嘻嘻地說道：“已經(jīng)去學(xué)校見過何小姐了，事情都辦妥了。”

    傅慎行撩了下眼簾，淡漠問道：“動刀子了嗎？”

    小五避而不答，嘿嘿笑了兩聲之后，卻是說道：“哥，何小姐真不是一般女子，她沒要光頭手指，就只在他手掌上戳了一刀，見了點血?！?/br>
    一聽小五這話，傅慎行就知道何妍這一刀絕對不是只見了點血，跑不了把光頭的手掌給戳穿了。他說了不許她剁光頭的手指，她就聽他的話不剁，卻另辟蹊徑地戳穿了光頭的手掌，踩著他的底線往前走了一大步。

    這女人狡猾得近乎可恨，又心狠手辣，哪里半點良家婦女的影子?？刹恢獮楹?，他心里卻有些發(fā)癢，想把她扯過來狠揍一頓屁股，卻又想把她壓在身下，肆意地蹂躪一番。

    傅慎行垂了眼簾，收斂了一下心神，又問小五：“光頭那里怎么樣？”

    小五笑道：“他能怎么樣？皮糙rou厚的，叫人處理了一下傷口，又跑‘醉今朝’找小白楊去了?！?/br>
    傅慎行略略點頭，下意識地抬碗看了一眼手表。

    小五見到，隨即就從椅上站了起來，笑道：“行哥，你忙著吧，我先走了。四眼說過些日子‘醉今朝’要在西區(qū)開分店，我得多過去照看著點?！?/br>
    傅氏名下有幾家酒店和娛樂會所，不過那點東西在傅氏企業(yè)里根本都添不上稱，果然就聽傅慎行說道：“這些事不用太上心，不是想兄弟們有個自家的地方玩一玩，又不指著它賺錢。你要有時間，就到公司里來幫幫忙，公司剛剛拿下了幾個比較大的基建項目，你去跟著他們跑一跑?！?/br>
    小五心頭狂喜，面上卻只是吊兒郎當(dāng)?shù)?，“我哪干得了那些正?jīng)事，行哥你可別為難我了?！?/br>
    傅慎行只是微笑，道：“試一下，不行再說?！?/br>
    小五這才應(yīng)下了，“那行，我學(xué)著看看。”

    傅慎行又和他說了兩句，便就起身下樓，阿江與嚴(yán)助俱都在車邊等著，一行人上車直奔機(jī)場，嚴(yán)助先把傅慎行需要看的資料都遞了過來，口中說道：“航線已經(jīng)批下來了，飛機(jī)八點到賽貢，不會耽誤晚上的酒會，兩個比較重要的會面都安排在明天上午。”

    傅慎行緩緩點頭，眉頭微斂，看著文件沉默不語。

    嚴(yán)助又介紹道：“阮先生會在酒會上出現(xiàn)，據(jù)說他偏好法語，如果您和他見面時能夠使用法語，可能會增添他對您的好感。”

    原本的傅慎行是會一些法語的，可現(xiàn)在的他卻是不行，兩年的時間實在太短，很多事情根本沒有時間學(xué)習(xí)。傅慎行微微垂目，眼中有陰郁浮現(xiàn)。他不是傅慎行，他可以和小五那幫人廝混，可以和道上的大佬們談笑風(fēng)生，可以緊緊把握傅氏的黑色權(quán)柄，可遇到這類事情，他卻心生無力之感。

    他腦子里突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何妍和原本的傅慎行才該是站在一起的人，他們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頭腦靈活，履歷漂亮，天生具有語言天賦，不管多么繞嘴的鳥語，從他們嘴里說出來時都悅耳動聽。

    而他，比他們晚跑了二十多年，那么長的距離，無論他怎樣的拼命，也只能望而興嘆。

    嚴(yán)助得不到他的回應(yīng)，小心地看他的臉色。

    “我知道了?！备瞪餍忻嫔系?，揮了下手示意嚴(yán)助別再打擾他，自己默默翻看了幾頁文件，怔怔有些出神。他出手機(jī)撥打何妍電話，問她：“在做什么？”

    何妍人剛走出學(xué)校大門，正猶豫是坐地鐵還是公交車，聞言愣了一下，這才簡單答道：“準(zhǔn)備回家?！?/br>
    他突然問道：“有y國的簽證嗎？”

    那是東南亞一個新興的國家，何妍沒去過那里，近期也沒去那里的打算，自然不會有它的簽證。而且，就算有，只要是他問，她也會回答“沒有”。

    傅慎行在電話里默了一默，這才又問道：“你把光頭的手給戳了？”

    “是?！彼卮鸬奶谷唬曇衾锊蛔杂X地透出狡黠得意，“我可沒剁他的指頭，你肯給我借勢，我自然也要給你留面子。”

    他并未惱怒，甚至還低低地笑起來，過得片刻，這才說道：“我后日回來，你下了班就去公寓等我?！彼D了下，有意壓低了聲音，又含混問她：“到時不用浴血奮戰(zhàn)了吧？”

    何妍不理會他的調(diào)戲，心里卻在算計另外的事情，只問他道：“你要去y國？什么時候？”

    他笑笑，不答反問：“怎么？你會關(guān)心我？”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心急了，掩飾地冷笑了一聲，故意說道：“當(dāng)然關(guān)心，我豈止是關(guān)心你哪個航班，我還關(guān)心你飛機(jī)什么時候能從天上掉下來。要不是顧念和你同機(jī)的無辜乘客，我會三步一叩首地爬到南昭寺，只求老天一個雷把你的飛機(jī)給劈了?！?/br>
    他笑起來，毫不介意，笑道：“你可以去的，不用顧念其他乘客，我是專機(jī)直飛賽貢。而且，你還要抓緊點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我的飛機(jī)就起飛了?！?/br>
    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何妍心中一喜，一時沒說話，只全心算計賽貢距離南昭能有多遠(yuǎn)，飛機(jī)過去大概多長時間。

    傅慎行似是覺察到了她的走神，輕輕笑了笑，道：“何妍，別動小心思，雖然你換了手機(jī)，可我還是可以鎖定你手機(jī)的，你人去哪里我都有記錄，你要是敢去找梁遠(yuǎn)澤，我就能叫人把他剩下的九個指頭都剁下來。”

    “是嗎？”她冷笑著應(yīng)付傅慎行，眼睛卻在四下掃望哪里有公共電話亭，一等傅慎行掛掉電話，立刻用公共電話查信息臺給一家同城快遞公司打了電話。

    因為是特急件，快遞員來得很快，何妍把手機(jī)調(diào)到靜音，塞進(jìn)快遞盒子里，收件人寫得是她的名字，地址卻填了父母家，又特意給快遞員加了錢，囑咐道：“你只送我這件，按照721路公交線走，速度不用太快，在九點以前把東西送到就好?！?/br>
    這要求著實奇怪，可快遞員多么古怪的顧客都曾見過，因此也不多問，收了錢開了票據(jù)便就走了。

    何妍也不敢耽誤，招手?jǐn)r了一輛出租車，上車直接報了陳母的地址，又道：“師傅，我有急事，您能開多快就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