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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爛英豪_分節(jié)閱讀_42

    quot;哦?quot;蘇朝宇狡黠地笑了,quot;是後事嗎?我想不出,一個男寵能處理什麼大事、急事呢?quot;張誠停了一秒才發(fā)出尖銳的笑聲:quot;對你弟弟的身份,你倒看得透!不過,波賽冬大人的需求,也是急事!quot;

    蘇朝宇心里一梗,卻聽見江揚(yáng)緩緩接上話茬:quot;我跟他不一樣,我想見波塞冬,他貴人多忘事,到底要跟我談什麼,總要說說吧。quot;

    張誠審視了江揚(yáng)軟綿綿的左臂一陣子,褐色的眸子里露出贊許的微光:quot;改天一定談。quot;說完,便呵斥著幾個保鏢:quot;走!再磨蹭,我先剜出你們的心,再掛到'背叛者之墻'上去!quot;目送著帶波塞冬神像圖案的披風(fēng)消失在遠(yuǎn)處,蘇朝宇狠狠一捶柵欄:quot;果然出事了。quot;quot;別急,quot;江揚(yáng)的眸子有那麼一刻的恍惚,繼而又恢復(fù)了平靜。他攏了攏搭在左肩上的衣服,慢慢皺起眉頭:quot;朝宇,再講一遍狙擊手的故事。quot;

    quot;嗯?quot;

    quot;五年前,軍部要求他們不惜代價狙擊波塞冬......quot;江揚(yáng)像個小學(xué)生般喃喃地說,quot;然後......quot;quot;......挑選了十個精英的軍校畢業(yè)生,我也只是知道這件事而已。quot;

    quot;幾個?quot;江揚(yáng)猛然抬頭,眼眸里的期待一覽無余。

    蘇朝宇挑眉:quot;十個。那兩排照片,每排都是五個人,我記得很清楚。quot;一抹神秘慢慢爬上江揚(yáng)年輕的面龐,他閉上眼睛頓了頓,嘴角終於勾出了來到海神殿後極少看見的弧度,微笑而答:quot;朝宇,那張屠殺照片上,只有九個人,我也記得很清楚。quot;quot;九個?quot;蘇朝宇一震。

    quot;

    對,九個。quot;江揚(yáng)示意他過來說話,quot;為了向我證實(shí)不是作假,張誠報出了每一個人的完整姓名和死法,雖然我不認(rèn)識照片上的每一個人,但是基本可以肯定事件的真實(shí)性。quot;蘇朝宇剛才在心里盤算的關(guān)於蘇暮宇下落的事情完全被這個突然而至的消息攪亂了,他不得不轉(zhuǎn)而跟上江揚(yáng)的思維:quot;也就說,第十人現(xiàn)在還在執(zhí)行著狙擊任務(wù)?不不不......江揚(yáng),五年了,我覺得......quot;

    quot;這才是關(guān)鍵。一個人,五年來沒有任何音訊,軍部不找他也就算了,海神殿既然能抓住九個,難道真的沒辦法抓到第十個嗎?換言之,九個精英,怎麼就被一網(wǎng)打盡了呢?quot;蘇朝宇苦澀一笑:quot;'背叛者之墻'?quot;江揚(yáng)點(diǎn)頭的那個瞬間,蘇朝宇覺得他們又回到了邊境基地,25歲的指揮官坐在陽光下洋溢著咖啡香氣的辦公室里,嫻熟處理各種事務(wù),嘴角掛著自信而超然的微笑。quot;不過......quot;蘇朝宇把自己從這總不切實(shí)際的回憶里拼命拽出來,quot;如果我是波塞冬,大約會在滿載而歸後,把背叛者也一起干掉。quot;

    江揚(yáng)敲了個響指:quot;聰明。我還未想到這里。quot;他遠(yuǎn)目著柵欄外的灰暗石壁,自語般問:quot;他在哪里?quot;這個問題真棘手,蘇朝宇想。兩人就在這狹小的空間里開始沈默著回憶,開動各自堪比CPU的大腦,將各種資料、線索拆開後再重組。

    quot;我只能想到這幾件。凌寒好像考進(jìn)過復(fù)試;我認(rèn)識的那個學(xué)長......并不是最出眾的,他個子很矮;quot;蘇朝宇隔了幾分鍾後才開口,quot;還有,傳說那個蟬聯(lián)冠軍的家夥很有射擊天分,因?yàn)樗麘T用左手。quot;

    江揚(yáng)猛然一震:quot;你確定?quot;

    quot;不確定。quot;蘇朝宇苦笑,quot;這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也都是'聽說'.quot;quot;朝宇,這很重要......quot;江揚(yáng)強(qiáng)撐了一下,站起來走到柵欄前,右手緊緊攥住了欄桿,剛要開口的時候,卻聽見一聲抑制不住的驚呼在地牢里短暫回蕩:quot;張誠!quot;參破謎底的蘇朝宇大驚失色。

    戲碼

    quot;蘇暮宇!quot;波塞冬突然一拳砸在飯桌上,嚇了所有人一跳。張誠習(xí)慣性地環(huán)視了一同用餐其余人,他們便知趣地紛紛放下沒吃幾口的飯菜,沈默退出房間。

    quot;您又不適時宜地發(fā)脾氣了。quot;張誠毫不為懼,低頭切割牛排,quot;他們苦斗了這幾天,好不容易休息一下。quot;

    波塞冬痛苦地皺眉,使勁戳著盤子里的番茄:quot;他什麼時候勾搭了畢振杰?!quot;張誠咀嚼著烘烤恰到好處的薄餅,沒有回答。諾大的餐廳里只剩下坐上首的波塞冬和坦然端坐他右側(cè)的張誠,躲在遠(yuǎn)處的男侍從頭都不敢抬,小步小步地往門外挪,偶然碰響凳子,便驚得幾乎跳起來。

    quot;蘇暮宇是暖床的貓,柔弱。您光著身子的時候,卻忘記它還會伸爪子。quot;一個不甚優(yōu)美的比喻弄得波塞冬幾乎惱起來,揮舞銀刀指著張誠的太陽xue:quot;注意你的言行!quot;

    張誠飲了一口當(dāng)?shù)靥刂频牧揖?,淡笑:quot;我們還剩不到兩千人,蘇暮宇剩的更少,幾百人而已。若要反撲,正是時候。quot;

    quot;那個山坳里,肯定還有有暮宇留給我的厚禮!quot;波塞冬氣結(jié),想到昨晚被蘇暮宇花私房錢購買的煙霧彈困在山谷里的事情就大為光火。

    quot;探子不是查過了麼,那里什麼也沒有。quot;

    quot;他的頭已經(jīng)掛在背叛者之墻上了,那是蘇暮宇的人!quot;

    張誠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quot;單憑謠言和一個人的推測......quot;

    quot;

    夠了!quot;波塞冬拿餐刀把盤子敲出了一個豁口,quot;兩天之內(nèi),海神殿內(nèi)休養(yǎng),我要等我的暮宇送上門來。quot;說完,便大步踏出門去。隔了幾分鍾,方才離開的諸多小首領(lǐng)陸續(xù)回到餐廳,狼吞虎咽地吃完快要涼了的午餐,各個面如菜色、形容憔悴。只有張誠,坐在位子上連續(xù)叫了四杯烈酒,布滿血絲的眸子里,終於發(fā)出了一閃即逝的精光。

    蘇暮宇連續(xù)打了六個噴嚏後,終於在萬飛面前承認(rèn),自己不是正在被波塞冬惦念,而是真的感冒了。連續(xù)幾天奔走在特克斯各處,蘇暮宇無數(shù)次亮出自己的波塞冬掛墜,無數(shù)次冷眼糾正對方關(guān)於quot;男寵不能出來做事quot;的錯誤判定,無數(shù)次談及金錢交易,實(shí)在累得不行。貝蒂正坐在他的肩膀上打瞌睡,小腦袋忽然撞進(jìn)蘇暮宇海藍(lán)色的長發(fā)里,便嚇得一激靈,瞇著眼睛爬起來,干脆抓住一個發(fā)卷,緊緊抱住。

    萬飛往窗外望了一眼,撥亮爐火,展開不知道從那里弄來一床棉被,勸蘇暮宇休息。quot;你,到我這里來。quot;他朝玩弄蘇暮宇長發(fā)的小猴子一瞪眼,小家夥便悻悻地溜下蘇暮宇的肩膀,鉆進(jìn)萬飛寬大的棉風(fēng)衣里。蘇暮宇昏昏沈沈地鉆進(jìn)棉被,低聲問:quot;有我哥的消息麼?quot;

    quot;還是跟昨天一樣,波塞冬宣稱江揚(yáng)已經(jīng)死了,絕口不提蘇朝宇。quot;萬飛雕塑一般守在門邊,quot;別擔(dān)心,您最了解他,他會把最重的砝碼放在最後關(guān)頭。quot;

    quot;我知道。前天我沒有停止網(wǎng)羅特克斯的海神殿頭子,他便說殺了江揚(yáng)......quot;蘇暮宇苦笑,quot;我哥值得什麼樣的交換呢?quot;

    萬飛愣了一下,望著面前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輕人,一時無語。他知道,這對海藍(lán)色的眸子在十四年里看盡了殺戮和殘酷,已經(jīng)變得萬事不驚──也正是這樣永遠(yuǎn)參不透喜怒的眼睛,讓萬飛覺得莫名安心,仿佛隨時可以找到寄托似的──盡管從外表看來,蘇暮宇是那樣雅致,沒有經(jīng)過一絲世故洗禮。

    quot;算了,到時候再說。quot;蘇暮宇淡淡地回復(fù)了自己一句,閉上眼睛,quot;我睡了,勞煩你替我守夜,多謝。quot;

    總是這樣客氣......萬飛摟著快要睡熟的貝蒂,望向玻璃窗外的落雪,微笑。十年前,萬飛身為新晉的保鏢,陪著剛剛開始嗜好殺戮的波塞冬狩獵,不小心弄丟了一只極稀罕的金耳水獺。quot;我讓他抓這個去,水獺自己溜了。quot;蘇暮宇小聲地說,驚恐不定的眸子望著波塞冬,托起腕子,上面伏著一只小巧的變色龍。波塞冬反手一巴掌把蘇暮宇打得退了兩步,卻在愣了幾秒後重新攬過他來,小心擦著他嘴角的血漬,柔聲安撫:quot;這東西咬了你怎麼辦,扔掉。quot;

    蘇暮宇略微動了動身子,滿臉倦色。萬飛知道,這幾日極辛苦的輾轉(zhuǎn)和斗智斗勇是對蘇暮宇十年小心經(jīng)營的檢驗(yàn)。quot;我只想離開這里,quot;早些時候,蘇暮宇終於第一次向萬飛說明了這一切的終極目的,quot;無論多少錢的交易,都答應(yīng)他們......我想回家。quot;

    蘇朝宇的叫罵聲穿透好幾間牢房,遠(yuǎn)遠(yuǎn)地就到達(dá)了站在門口的張誠的耳朵里。他皺起眉頭,厲聲問身邊的看守:quot;是那個蘇朝宇在喊麼?quot;

    quot;可不?都一夜了。quot;看守打個哈欠,quot;罵得可真難聽。quot;

    張誠伸手,跟隨的保鏢立刻把飯菜遞到他手里。quot;我去讓他閉嘴。你,稟明波塞冬大人,我會盡快帶東西過去。quot;

    保鏢一溜煙跑開。

    當(dāng)他走到柵欄前的時候,蘇朝宇罵得連聲音都變了調(diào)。

    quot;夠了!quot;張誠呵斥,quot;省著你的力氣,多活兩天!quot;

    quot;給我大夫!立刻!馬上!quot;

    張誠向角落里張望了一下,只看見幾件衣服的潦草遮蓋下,江揚(yáng)的身子不自然地蜷著,脫臼的左臂垂在外面,扭曲成了令人揪心的弧度。

    quot;他已經(jīng)發(fā)燒了!quot;蘇朝宇滿眼血絲,嘶啞的嗓音加上瘋狂的形容,和那個極其雅致的弟弟竟沒有一絲相似,更像是一只離群的孤狼。

    張誠懷疑似的看了看江揚(yáng),又看蘇朝宇:quot;沒有大夫。quot;

    quot;胡扯!quot;蘇朝宇從齒間迸出兩個字,拳頭狠狠砸在柵欄上,quot;難道波塞冬死的時候不需要大夫麼?quot;張誠的眼睛里慢慢燃起怒火,蘇朝宇卻義無反顧地大聲說:quot;用這種方式打擊敵人實(shí)在是下作極了,有本事就讓他養(yǎng)好了傷,好好打一架......quot;

    張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出鑰匙開門,然後!啷把柵欄門摔合:狹小的空間里立刻變得擁擠,軟在地下的江揚(yáng)發(fā)出了類似勸解的幾聲痛哼,蘇朝宇握緊拳頭冷冷看著褐色眼眸的敵人,咬牙切齒:quot;打吧,他死了,我也不獨(dú)活。quot;說著,一拳直直擊向張誠的心口。

    只這一瞬間,蘇朝宇就看見那顆褐色眸子的驟然一頓,於是他靈巧躲避著柵欄外保鏢目瞪口呆地凝視,專注攻擊張誠左側(cè)。素來以沈默和冷血著稱海神殿的張誠發(fā)出了類似困獸般的斷喝,終於在一記旁人看來躲無可躲的重踢時伸出粗壯的左臂,一揮大手,死死抓住蘇朝宇的腳踝,像擲飛球一樣把他砸在墻面。

    清晰的慘叫聲傳來,江揚(yáng)勉強(qiáng)動了動胳膊,卻沒法起來。蘇朝宇眼冒金星,強(qiáng)撐著爬到張誠腳邊,試圖站起來。

    quot;

    你還要打?quot;冷冷的聲音問到,同時腳尖一踢,就把蘇朝宇俊美的面孔踹到一邊。蘇朝宇深吸了一口氣,挺身拖住張誠精繡的長披風(fēng),繼而向上攀著一把捏住了那沒有什麼溫度的左手腕,用哀求似的語氣說:quot;退燒藥,算我求您,好麼......quot;張誠身子一震,微微側(cè)頭,蘇朝宇努力讓自己的含義都表達(dá)在海藍(lán)色的眸子里,抬頭直視對方詫異的眼睛:quot;您的左手......實(shí)在厲害......quot;張誠觸電似地掙脫了蘇朝宇的手,利索地開門、離開,沒有多說任何一句話。蘇朝宇盯著那個背影很久,終於釋然地長出了一口氣。他來到含笑的江揚(yáng)面前,小心把他的左臂調(diào)轉(zhuǎn)回不會傷到軟組織的角度,并扶他坐起來:quot;怎麼樣,合格麼?quot;

    quot;很棒,蘇朝宇上尉。quot;江揚(yáng)忍痛笑著,quot;但愿他的語文科目拿過優(yōu),我想,我們很快就可以得到結(jié)果了。quot;

    等待是難耐的。蘇朝宇不能保證張誠完全明白他攻擊對方左側(cè)身體的真正用意,事情已經(jīng)過去,他只能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當(dāng)時確實(shí)看見了張誠狐疑和試探的眼神。